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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九月九日这天,窗外下起了小雨。

“滴答滴答……啪嗒。”

一滴水珠从房檐上方的缺口坠下,清亮的圆珠子很快成了石墙上的一块水斑。

清晨,雀鸟的毛羽沾点着雨水,飞过西院,向着长空南方飞去,初阳而照,复又弹起,涂抹出天蓝幕布上的朵朵光点。

赵羽看着人工降雨,知道这是一件非常耗费钱财资源的事情。

人造气层终归不够完善,不能完美的循环,降下的雨水很多都会一去不复返,流失在地下。但看起来愚蠢枉然的人工降雨新人类已经持续做了几十年,为的便是慢慢改变环境,有朝一日能让子孙真正的感受到夏雨冬雪。

雨天易伤感,赵羽此时站在雨中就是这般。

已来陈家月余,身体基本康复,毕竟是少年,体质调养过后恢复起来很快。生命时间也比较充裕,召唤师的原理也已经一朝闻道,开始修炼。

一切都向着美好的愿想发展着。

只是心头有着淡淡的不舍,因为陈南湘明日就要离去,乘坐列车前往南半球的青藤学院学习。

本不该有所交集的两人从最初的相识到现在的相知,赵羽和南湘虽然每日相见时间不长,但通过华夏千年文明相联,两人于心中渐渐牵了一份挂念,一种情愫。

他们不知道这种朦胧的情愫就是初恋感觉,也没有告诉过对方。

这份在星空中异样的挂念是那样的飘渺却又甘甜。

清淡留香的柏拉图式爱恋更像是某种精神层面的依托,对久处孤寂的南湘来说是这样,对赵羽穿越而来孤单、悲伤、迷茫、震惊下更是如此。

只是,修行成长路程漫漫长远,何日再重逢?

夜晚雨停,空气中弥漫着泥土芬芳,赵羽坐在小屋的屋顶上仰望星空。

来到新世界时间已经不短,闻着雨后清爽的气息,他仿佛才真正平静了下来。

每每看着天空上硕大清晰的星球,他总会提醒自己,在那遥远的地方,我曾有个家……

神翱九天中,没有留意到身旁何时多了一个人,赵羽扭头看着南湘静静拂裙坐下,感叹刺客果真有着魔鬼般的身手;而夜空下的她,美的让人窒息,不由又觉着是天使降临。

两人都没有说话。

同坐屋檐上,共沐群星夜。

赵羽初时对绝美女孩儿望而却步,到后来的想入非非,现在都已随风而散。

身旁的女子更像是一个温暖港湾,让他在陌生的异域能够扬帆起航。

这里是他的起点,会不会是终点呢?

赵羽嘴角上扬,忽然出声打破了宁静的夜。

“我可以修行了。”

简单的一句话,没头没尾,也不符合此间浪漫的情景,就这样蹦了出来。

但南湘听懂了。

不是“能够”,也不是“开始”,就是“可以”。

可以修行。

两人落下注视在夜空中的目光,转头相视,随后微笑。

简单一句包含了太多信息,没有解释;会心微笑传递了很多情绪,只能意会。

我可以修行了,今后会努力,你不用牵挂——我为你高兴。

我可以修行了,有机会报仇,你不用担心——我期待那天。

我可以修行了,同在修行路,我们不会仙凡两隔,总有一天会在一起——我……

这个夜晚打开心扉的少男少女在星空下聊了许多。

这是真正意义上他们第一次聊天,他们是修行者,从此会在修行的道路上有你有我。

一个是6级刺客的天才少女,一个是1级法师的废柴少年,但这场发生在雨后星夜,辉辉屋瓦上的闲谈,氛围很好。

每个修行者在漫长的修行路上,都会遇到一些难解的问题,而那些问题与他们自身的情况息息相关,即便是师长也很难给出解答,往往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想通。

而那些问题的难易程度,其实在某种意义上代表着修行者的水平。

赵羽穿越而来,虽然带着通彻丰富的理论知识,但在修炼路上陈南湘无疑是先行者,许多细小扎实的亲身经验是赵羽没有经历过的。

他在这场关于修行的谈话,提出来的问题都很难,水平很高,陈南湘大多数时候都是静静听着,偶尔才会说几句话,然而那些话就像黑夜里的星,璀璨醒目,照亮了修道上的点点滴滴。

这让他对眼前美丽温柔的少女十分佩服,她修行方面素养之高让人吃惊——要知道那些问题很多都还不是6级刺客的她能接触到的,但她总能以点及面给出可行的解决方法。

因为这些修行问题的层次与奇异的思考角度,陈南湘对他也生出很多佩服之意。

她无法想象一个1级法师涉猎如此之广,提出的问题更是修行途中的关键所在,他居然能够拥有这样的见识与悟性,只能说是天赋其才。

她不免为面前少年抱有不平,人们哪里知道他们口中的废物在修行上的悟性之高,知识之丰。

更别说这段日子里的那些诗文故事,他们又怎能想到少年清澈的笑容背后藏着怎样的才思情怀。

星河静谧,幽远浩瀚,这场发生在两人间的谈话越来越愉快。

历史,文学,南城区的小吃,初学校园里的趣闻,前线星球上传来的场场激战……修行的话题结束后,他们又开始了生活的谈话,只不过这次是女孩在说,男孩在听。

望着少女清雅面容上越来越明亮的眼睛,赵羽像看到了遥远老家背后山坡上的百合,让他忽觉生命的美好是如此简单,一如陈南湘口中东街王妈手里的包子,热气腾腾。

在谈话的最后,赵羽温柔地看着身边的少女问道。

“毕业后你会上战场吗?”

“嗯。”陈南湘坚定的点了点头,旋即又可爱的皱了皱琼鼻,小女孩般淘气的看着赵羽,期待着他接下来会说出自己心中所想。

仿佛猜到了她心思一般,赵羽微微一笑,说出简单五个字。

“我会保护你。”

……

时光飞逝,晨光淡淡,陈南湘在父亲的送行中离开了别院。

赵羽没有同行,他知道南湘出生后没多久母亲就在战场上丧生,故而不想以一个1级法师学徒的身份出现在陈父面前,即便他和她还是朋友,或者是心照不宣,但也还没有到见岳父的地步。

前程未定,联盟战事不断,征程起航,怎可让柔情弃了两人心底的理想?

然而。

会不会有那一天,染满鲜血的身躯能够依偎在柔软的怀中?

当人们不再纷争,孩子们的微笑能够多停留一秒,能否在奇幻的异世里有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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