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眼前的一切都让我感到震惊。眼前是战士,兵刃,盔甲和鲜血。耳边的嘶吼声,金属碰撞的声音无时无刻不刺激着脆弱的神经。
慌乱之中我忘了我应该做什么。不对,我根本就不是这里的人啊!
还没有反应过来,听到耳边一阵风声,一把钢刀劈在了我的肩膀上。我没有看清那个人的脸,但我想一定很狰狞。
没过一秒我就感到了肩膀上的剧痛,这剧痛打断了我的发呆,我也眼前一黑顺势倒在了地上。
听到那个人向别处走去了,没有再管我。好疼。皮肤撕裂开好像在喷血,我所有的意识都在伤口那一阵一阵的胀痛中。
我很想努力的站起来。可是眼睛却怎样也睁不开。好困。我想睡一会。
猛地睁开眼睛,翻身站了起来,却又因为伤口的疼痛差点跪下。星光告诉我我昏迷了有一段时间了。
撕裂的伤口疼的我一直喘息着,它告诉我我没有做梦,我确确实实的活在这个地方。
眼睛逐渐适应了这黑暗,我很努力的想看清楚周围。地上有一个圆滚滚的东西。
我的潜意识里猜到了那是什么,可我却依然着魔一样蹲下。
“啊!”尖叫一声,我向后倒了下去。没错,那是一颗人头。看脸是一个三四十岁的男人。浓密的胡子,瞪大的双眼,直勾勾的看着我。
我盯着这恐怖的东西,尽管我真的不想看它。余光告诉我周围的环境更加恐怖凄惨。
没错,这里就是一片战场。战争过后的战场。
天上的云慢慢飘走,月光冰冷的洒在冰冷的地上。兵刃上倒映着寒光,显得更加冷酷了,还有地上黑乎乎的东西在流淌。我不敢想,不敢去看。
我想离开这里。顶着剧痛,顶着恐惧,我走了起来。
脑海中这时候一幕幕的景象,一次又一次袭来。有阳光,有欢笑,有那群人的脸,我却看不清楚。
好累啊。好困啊。用了很长时间,我来到了一个断壁的边上。下面更多的尸体让我绝望了。
这就是尸横遍野么?我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根本做不到。眼前一点一点的模糊了。一阵风吹过,我感到浑身一颤,倒在了地上。
过了不知多久,我仿佛听到身边有人说话。很模糊。
“常伯伯,这个人的身上还有白面馒头哩。”这声音听着是一个年轻女孩的样子。
“好啊好啊,你可别着急啊,这东西拿回去热了好吃。先在看看有什么没有。”这回是一个老伯的声音。
“好嘞,回去分你一半,嘿嘿。”
“这些当兵的人啊,上战场之前还揣着粮食,这要是咱们没发现就可惜了。”老伯叹息了一声
“要是他们都这样那才好呢,咱们就能经常吃着白面馒头了。”女孩的声音听起来很高兴。
两人说话声越来越大,好像是朝我这边走了过来。
“哎,常伯伯,这有个人没死,还喘气呢,你看他胸脯一动一动的。”
我感觉这声音距离我好近,本能告诉我现在应该向她求救,可惜我拼尽了全身的力气也没能动一下嘴唇。
“这都一天一夜了,这小伙子还能活着,也不容易啊。来吧,咱把他抬回去。”
“要救他么?我看他不像是个兵啊,这穿的什么衣服啊,别是什么妖怪。让他死了算了。你看他这衣服好软啊,我想把他衣服拿回去。”
我心里很是气愤。这女孩好歹毒啊。不光不想救我的命,竟然还想着扒我的衣服。
“好歹是条性命,虽然他衣着怪异,但是正常人模样,怕是其他地方过来的吧。”
“也是,我从出生就在这山里长大,也没见过其他地方的人……”
“来吧,救救这个小伙子。你把那小车推过来。”
“哦。”女孩的语气里满是不情愿。
我想向老伯道谢,恩人啊!可还是没有力气说话,相反我觉得头越来越沉,好像半梦半醒的状态。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模糊,我好像被人抬起来放在了什么东西上。我很想听清他们现在在说些什么,却觉得身体一晃一晃的动了起来。
算了,我好困,我又想睡觉了。
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睁开眼我就看到了一个女孩的脸。这女孩长得眉清目秀,鼻子高高的,一头不及肩的短发。20左右的模样。
身着粗布模样的衣裳,皮肤发黄,看样子风吹日晒是不少。此时她正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手里玩弄着不知是什么首饰。
或许是呼吸声变了吧,她猛地看了过来,发现我盯着她,脸唰的一红,从凳子上跳了起来,举起了手里的簪子。哦,原来是个簪子。
“小子,你不是士兵吧,你是哪的人?干嘛来这里的?说!”
我被她的样子逗笑了,想起身坐起来。第一下没起来,肩膀好疼!一咬牙又试了一次,好不容易起来了,想摆摆手,却发现两个手是绑着的。
这是早有防备啊!我可得小心点,不然没死在莫名其妙的战场上死在了莫名其妙的妹子手里,多冤枉啊!
“我说妹子……”
“啊呸!”她那个样子明显是一脸嫌弃:“谁是你妹妹!莫不会你是哪里的土匪被士兵抓住带到战场上的?怎么这般不要脸。”
“我说……恩……姑娘啊,”硬生生憋会了嘴里的美女二字,“我啊不是什么土匪……”
正说到这,一个老人走了进来。这人看年龄五十岁左右的样子,一身灰色长衫,鬓角斑白,眼神深邃,像一个久经事实的精明人。面色发黑,脸上伤疤皱纹满是沧桑,却更像是个山夫粗人。
“我说说你,怎么给人家绑起来了?这样对他的伤可不好,赶紧给人家解开。”老伯说着面带微笑,样子和蔼可亲的从手中递出一个馒头。
“常伯伯,他还没交代清楚呢,没准他是坏人呢,你怎么还给他吃的啊!”这姑娘说着还跺了几下脚,俨然没了刚才的戾气,反倒有几分可爱。
“我看这小伙子不像是什么坏人嘛。”这老伯笑了笑,“水,咳咳。”又给了我一杯水。我看到他的手上满是伤疤。
解开了双手的捆绑,狼吞虎咽的吃完了一个馒头,我感觉自已状态好了很多,心也稍稍放下来了。
老伯看着我,好像是自言自语一样:“这乱世之下,人们活的真是不容易啊。”
我觉得有点懵了。乱世?我好像不是活在这样的环境里啊。
还没来得及回忆,老伯便问道:“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啊?”
“我叫柳雨。柳树的柳,风雨的雨。我是从……”对啊,我是从哪来的?
我努力的回想着自己的身份,可是除了顺口说出名字之外什么都想不起来。最后的记忆好像就在那战场之上。
一想到战场上的那个带血的人头忍不住反胃,可刚呕了一口就又被那干馒头的渣呛的咳嗽了起来。
顿了顿嗓子,我挠着头说“我忘了我从哪里来的,只记得我的名字。”
那姑娘顿时提高了嗓门,冲我喊道:“我跟常伯伯费了那么多力气把你从死人堆里拉出来,你怎么连身份都不说?”
“我说姐姐啊,我是真……”
“一会妹妹一会姐姐,你定不是正人君子,是流氓无赖之类的吧?”
“你这么说我就不能忍了,我连女孩手都没摸过!”我很是气愤。等等,这事我怎么记得呢?
这时候常伯伯说话了:“可能是战场上伤了脑袋,记不清以前的事情了吧,小伙子,我这侄女脾气暴,像个男孩,你别见怪。”
老伯顿了顿,冲那女孩笑了笑,又转过来对我说:“我呢,姓常,我这侄女叫青青。看你俩年龄相仿,你跟他一样叫我常伯伯就行。你身上的伤啊我已经给你上了药了,但还得两个月左右才能恢复。你这肩啊,骨头都裂了。”
我顿时觉得常伯伯在我心中的形象高大了许多,我握住常伯伯的手,感激的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常伯伯,谢谢您救我。”
那姑娘很不讨喜的凑过来:“你怎么不谢谢我?”
我愤愤地说:“你不是让我死了算了孩还想扒我衣服么?”
她顿时脸红了:“我只是觉得你衣服布料好,什么叫扒你衣服!”
我看她样子可爱,大方地说:“衣服而已嘛,想要你就拿走,你做点什么穿。”
刚说完我才反应过来我两个袖子没了。“哎我衣服袖子怎么没了?”
她转过身用手撩起了袖子:“我剪成布条了,你左袖子那么多血,反正也洗不掉。我留着干活做饭的时候梆梆头发用。”
我看到她左手的手腕上用了是一根红白相间的布条,没错是我衣服的颜色。
“行行行,便宜你了。”
“哈哈,小伙子,这段时间就在这好好休息养伤,陪青青聊聊天。”
我看了看左肩,用布包的死死的,抬手也很费劲,就点了点头。
就这样,伴着常伯伯的笑声和青青的抗议,我在这住了下来。
一周后我才能顶住疼痛走路,这是一处用木头搭建的房子,总共有6间。除去一间厨房餐厅,一间茅厕,还有一间仓库,就剩下我们三个人的三间卧室。
听青青说常老伯以前不是这里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带着儿子来到了这里,一手搭起了这里的屋子。
起先这附近有个村庄,后因这里经常打仗,村民们走的走,死的死。青青的父母就是因战乱而死,那是她十岁也就是十年前的事情了。青青的父母与常老伯关系很好,常老伯随后就收养了青青。
现在那村子的旧址变成了集市,通常附近很远的村子的人在战争结束后汇聚在这里,交易一些粮食和捡到的铁器衣物。
而战争来临时常伯伯就会带着青青一直向西走避难,那里是本国领土的战线后面。
问起常老伯的儿子,常老伯没有提起太多。只能知道大概比我和青青大几岁。至于别的常老伯就糊弄过去了,我也不好意思再追问
这里群山环绕,东边翻过两座高山就是我被救的地方,与常老伯的交谈得知现在天下一分为二,我被救的地方就是分界线。
东边是羌人,一个凶猛的民族。我们所在的国家叫陈国,两国交战已经十多年,最终将战线巩固在了这座群山之中。
虽然我到现在都想不起来我是怎么到哪里去的。
西边的群山后面就是那个集市了,常伯伯说这次收获不少,等我伤好点了一起搬东西去集市。
“两个月后不打仗了么?这里还是很危险吧。”我有点想不明白。
常老伯的眼睛里有一丝黯然,却稍纵即逝:“不会的,他们打仗很有规律的,未来半年都会很安全。”
为什么战争会有规律?配合常老伯的神色,我猜测这其中一定还有不为人知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