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两个人有缘,隔世相逢,还是有当初的那种感觉的)
乡村里的夏天,还是挺好的。那个年代没有污染,到处山清水秀。叶家明蹲坐在河边的大石头上,看着河水从石头缝儿流过。他心情很不好,跟要死了似的。
后边有人踩着石头走过来,噶噶的响。麻布粗衣,那个时候都是穷人穿的,现在可是稀罕东西。凉快。一条麻布裤子,一件背心,终于不要再穿冷老二穿过的了旧衣服了。
冷雨桐手中拎着个袋子。拍了下叶家明。”发什么呆呢”
叶家明要是平时,早就跟他乱上去了,今儿个很反常。
“咋了”冷雨桐推了下叶家明。
叶家明抬起脸,三伏天儿的,能冻死个人。”我上个月不是进城了吗。”
“哦”冷雨桐把头发往上扎了扎,今天刚剪得,比梅子短了点。”怎么说”
“我爹没让我进屋,他和医生聊的”叶家明冷着个脸。”但我看我爹的脸,好像不对劲儿。我觉得是我得了绝症”叶家明转过脸认真地说道。
“放屁”冷雨桐毫不在乎,从袋子里拿出个水蜜桃。”我刚摘的,你尝尝。好了我给你家送点去。”
叶家明很厌恶地推开了桃子。”我吃不下”
“可甜了”冷雨桐咬了一口。水顺着那个薄嘴唇流了出来。多解馋的。”来吃一个”
这个桃子是硬塞到叶家明嘴里,叶家明没有领这个好意。”我说我不吃”抓着桃子扔到了河里。
“我的儿,那么好的桃子你别给扔咯啊”冷雨桐走到小石滩,把桃子捡起来,擦了擦。”你吃一个呗。”
“你大爷的,我都要死的人了我吃个屁桃儿”叶家明终于爆发了。”我是得了绝症,我这马上就都要死了。我还吃,吃你大爷”骂着骂着,就嚎啕大哭。
冷雨桐猛地把桃子砸了过来。”你妈的。你看你个熊样儿,是个男人种吗。花钱你他妈花的比谁都能,缺德事你比谁做的都多。你爹养你,你他妈都不想着去孝顺,整天吃喝嫖赌。死你,死你活该。”
“你就巴不得我死”叶家明从大石头上跳下来,跑过来照着冷雨桐就是一拳。冷雨桐也不是个瓤儿的。还了叶家明两拳。打得叶家明嘴角直冒血。别看和冷雨梅一样的小个头,那拳脚到底是男人的劲儿。
“我他妈就巴不得你死。你死了活该。省得我天天担心受怕。”冷雨桐抓起叶家明的衣服,一把把他退到在地。边打边骂”你个龟儿子得病,我他妈就好受吗。我好心安慰你,你就知道死死的。龟孙怂样儿,我代你爹教训你个龟儿子”
叶家明使劲把冷雨桐顶倒在地。冷雨桐这回没有反击。吐了口吐沫,里边是血。
“成,叶家明。”冷雨桐坐在地上,自说自话了开始。”你怕死不是吗。老子陪你一起死。管他娘的什么绝症,我也去得。让你爹准备俩个坟疙瘩。别,不用。一个就够。我他妈这就让周老七打棺材去。”说着,冷雨桐从地上站起来。就往村口棺材铺周老七家的方向走过去。
叶家明一把拉住冷雨桐。”你干嘛去”
“我去打棺材,让,我叫你让开”叶家明这才注意到冷雨桐的眼睛就这一瞬间就哭得红肿红肿的。就这还嘴硬呢。”打宽点,嘿,你睡我也睡。老子陪你”
叶家明看着冷雨桐那倔脾气样儿,心里突然的一种冲动。一把把冷雨桐拉了过来,抱在怀里。一边用手抚摸着冷雨桐的头发,一边像个小孩一样承认错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你别去。”
冷雨桐把头埋在叶家明的肩膀里,哇哇地哭着。他比他还难受。
叶家明后来确诊得了那个年代的绝症后,到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好似逆来顺受一样。因为他那天抱着冷雨桐的时候,明白过来一个让他感觉很好的道理。自己就算死,有个人能够一直陪着,为自己担心着,比什么都强。哪怕他说的是气话,只要他说了,我陪你一起死。
(哭什么的,你这孩子。好好听个故事,还哭了,没出息的样儿。我继续说了。那天之后,冷雨桐回家很晚。到家的时候,冷雨梅已经睡了。冷雨桐叫了她两声,她也没答应。他是不知道,冷雨梅在河边树林里藏着,把俩人抱在一起的事看得一清二楚,话也听得一清二楚。冷雨梅第二天问了一句话,哥你昨天是不是和家明一起了。冷雨桐撒了打他出生后第一个谎。因为他心虚)
叶家明突然之间酒醒了。广场上的那个新娘子。还在。揉揉眼,还在。往后退,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手,被谁拉住了,往上一使劲,顺着那个手劲儿,站了起来。转过身来。冷雨桐。
冷雨桐拉着叶家明走了一段。到了大路边上。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这样的情况,就是感觉眼前这个事儿,好像以前发生过。这不,叶家明现在的这种恐惧,和冷雨桐在身边的这一幕,太熟悉了。叶家明没有再往前走,而是一把把冷雨桐拉过来,扣紧在怀里。就好像怕他突然不见了一样。
奇了!叶家明抱着冷雨桐那一瞬间,感觉从来没有感受到的平静,刚才扑棱扑棱的心,也就很神奇的慢慢安静了下来。
马路对面,乔依云起身准备去付钱。往对面一看不打紧,叶家明和一个女人抱在了一起。起初有那么一瞬间,乔依云觉得被叶家明抱着的是冷雨桐。但是,她突然反应过来叶家明和冷雨桐一八零的个头,不相上下。这抱着的明显是比叶家明矮。女人只要一发怒,就完全没了平时的判断能力。她完全忽略了叶家明是站在花坛的台阶上。
“抱够了吗”冷雨桐突然先开口。”捂出痱子来了”
叶家明猛地松开冷雨桐。”那,那个,你怎么在这”
“你刚才跟喝二两似的,一屁股摔在地上,扶你一把吧,还让你讹上了。咋,不让走,碰瓷啊”冷雨桐甩了甩手中的袋子,里边是水果。
叶家明看着袋子里的桃子,更感觉这个场面绝对是见过的。”不,我讹谁也不能讹你。你这去哪的”叶家明尽量把话题绕开,当街抱个小男孩那么久,也是他能干出的事。幸好这哥们长得就是个女人样儿。
“小朗吹说赚钱请宿舍人吃东西,他在学校又出不来,我这买了送去。”冷雨桐买了不少,挺沉的塑料袋。”你和黄老板灌猫尿了又。少灌点儿吧你。”说着把塑料袋网上提提,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叶家明回到拍档的桌子上。一口大气差点没喘上来。”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了。陆雪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说着就把包一背。”改天我安排,再聚”
“拉倒吧你。瞅你那轴样儿,有你媳妇绝对你就安排不了”黄一乐觉得很扫兴,这撒泡尿人都撒跑了。
“我说媳妇儿,咱俩继续吃点儿”黄一乐转过头看了一眼乔依云,这才发现这个主儿也不正常了,眼睛恶毒毒地看着叶家明的背影。
“吃个屁吃”说完乔依云猛地一拍桌子。
还是乔依云开车送黄一乐回家。
一路上,两人屁都没放。乔依云就绷着个脸,黄一乐是活憋。终于憋不住了。
“我说媳妇儿,你这是怎么了”黄一乐眉头一皱。
“媳你妈,再他妈喊我媳妇,我阉了你”乔依云突然怒不可遏。
黄一乐很听话的闭了嘴。这不说话吧,还好,一说,乔依云上劲儿了。乔依云突然骂了一句。”你们男人都他妈没一个好东西”
“我,我就是个好东西呀”黄一乐蚊子声音。
大一新生这一届人很多,宿舍都没够住。吴朗被分到了大二男生宿舍。
“小子可以啊,媳妇儿那么听话。还送水果送到宿舍了。早知道刚才晚点洗澡。啧啧,就看你媳妇儿的背影了。不过你媳妇儿条子挺正。”这说话的人,身子上只穿了个内裤。光溜溜的。又不是没空调有那么热吗。哦,原来对面是女生宿舍。挺结实的身材,八块腹肌啥的那是必不可少。颜值吗,被称作化工系男神,就是额头上有个伤疤,好像是被硬东西砸过一样,因为头型是碎发那样的,有点明显。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的男神地位。他就是这层楼的扛把子,林允。
“老大,你眼不好使了。那是个男的”甲猪一边翻水果,一边嘟囔。
“男的?”林允惊讶了,叼着的烟卷差点掉了。”这都什么世道了。还有王法吗”
“小朗打工的工友,就依云水吧那边”乙猴什么没挑,捡了个水蜜桃。”小朗啊,把你猴哥也介绍过去呗,挺能挣钱啊”
“人家那边靠的颜吃饭,你们师兄弟儿就别凑这个热闹了”丙宅看着电脑的片儿,边剥香蕉皮。一个没拿住,香蕉蹦出去了。”我擦”
“看你片儿吧”林允吸了口烟。”还有这号人,明儿得去会会”
一听这话,吴朗急了。”你找他干嘛。”吴朗觉得林允要过去找事。
“小媳妇样儿,一看你就是当老婆的。”林允觉得这个吴朗到是挺好玩,大一新生,还真是有点羞涩。
“哎呀你们别瞎说了。我,我和桐子就是朋友。而且,我还比他大”吴朗坐在床上,有点不开心。
“合着你意思就是你比他小了你们就成了呗”林允呲牙咧嘴地笑着。活脱一流氓。”桐子儿。还他妈大洋呢”
“好了,真的,求你,别去了。”吴朗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露出对冷雨桐的担心。
“老大,你就别逗小朗了。人家今天发工资还请咱吃水果了不是吗。逗小孩呢,还是您老人家嫌追你的妞儿过了,想换换口味”丙宅调侃中。
“阿骚说的是,嫂子要是知道了,估计你得被扒层皮”甲猪吃完了,有开始拱塑料袋找水果。
“她?”林允有点不屑,眯着个眼睛吸了口,吐出一个烟圈儿。”整天围着叶家明屁股后边,还管得了我?”
吴朗发给冷雨桐一个微信,说明天他们这扛把子可能要过去找事。
冷雨桐回了句”黄老板在”接着又回了句”没事儿,睡吧,明天还军训”后边跟着个亲亲的表情。
吴朗看了好大一会,才舍得关机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