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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镜子里的悲伤

契约的内容非常简单,仅仅是在伏地魔复活期间,互相保密和互不敌对。内容简单,但契约可不简单。

如果说三大不可饶恕咒是魔法界最锋利的长枪,那牢不可破的誓言,赤胆忠心咒,生命守护,这三大魔法便是更胜一筹的不破之盾。伏地魔的阿瓦达夺命咒败在莉莉的生命守护下,而再高明的夺魂咒也套不出赤胆忠心咒的秘密,即便是钻心咒的折磨,也不可能让人违逆牢不可破的誓言。

这也是六安的一个小小测试,显然伏地魔并没有他所说的那么虚弱,至少在牢不可破的誓言中,他还是被认定为一个独立的人,否则两个人根本无法签定这个誓言。

之后的几天,六安把隐身衣还了回去,也没有再去接触奇洛,他已经完全沉浸在对牢不可破的誓言的研究中。六安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几乎所有的顶级魔咒,都殊途同归的进入了灵魂的领域。

六安可以任意的研究一切和物质相关的实验,四维视角带来的观测角度,天然就凌驾于三维世界之上,可惜灵魂并不受限于三维空间和时间长河,即便六安拥有远超凡人的强大神魂,在这方面也是一样的门外汉。

在无数次的失败之后,六安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还没办法奈何这种顶级的灵魂魔咒,他确实被这个誓言束缚住了,不过他立刻有了更有意思的地方。那是一个大降温的早上,哈利在早餐的时候神秘兮兮的和他说起自己穿隐形衣夜游时的发现。

“一面很漂亮很漂亮的镜子,当我照镜子的时候,我看到我的全家都在里面,他们还和我打招呼,就像,就像他们都活了一样。”

“真的,我还要去的,我想让你看看那面镜子。”哈利看六安没什么反应,急切的说“你不想看看你的爸爸妈妈么?”

“当然!”六安笑了起来,这次的微笑没有作假,这镜子的确让他十分好奇“我也想看看那面镜子。”

夜游是不被好孩子赫敏支持的,哈利也没有告诉她,到了晚上,他披上隐形衣,和早就等在公共休息室的六安一起溜了出去。两个人在空荡荡的走廊里摸索着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那个房间。

“是这里,就是这里,没错!”哈利一进门就甩开隐形衣,飞奔到那面巨大的镜子面前,只看了一眼,就顿时喜形于色。

六安捡起隐形衣,走了过去,那四米多高的金色落地镜气派非常,他打量了一圈,目光落在镜面上。

“看见了吗?”哈利小声问。

“我想,我可能需要站到镜子前面。”

“恩,好,来,你站到这个位置。”哈利让到一边,然而六安一站到镜子面前,哈利就再也看不见他的家人了。

“怎么样?你能看见你的家人都围在你身边吗?”

六安皱着眉毛,缓慢的开口,又什么都没说。哈利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下一刻,他纠结郁闷的神色消失了,仿佛一开始就没有出现过。哈利揉揉眼睛,以为光线太暗,自己看错了,又追问了一遍。

六安摇摇头说“没有。”

“怎么会?怎么会看不到呢?”

六安又仔细向镜子里看看,灿烂的笑了起来“真的没有,等等,哇,好棒呀,我看到好多书,我好像长大了一些,我拿了好多奖杯啊,那些魔法难题都被我攻克了!”

六安一脸兴奋的看着哈利“这面镜子是不是预示着未来啊!”

“怎么可能?我家里的人都死了,让我再看看……”

“也是哦,好吧。”六安恋恋不舍的让开了位置,他一转身,脸上兴奋的神色就有点崩不住了。如果不是顾忌到可能隐身窥探的邓布利多,六安简直想痛骂起来。

厄里斯魔镜映照出来的根本不是他描述的画面,在镜子里显露的画面只是一个瞬间,随后就变成一面普通的镜子,仿佛那个瞬间的画面就耗尽了厄里斯魔镜的全部魔力。

六安不是过目不忘,而是想忘都忘不了。在那个画面里,是一片浓的化不开的黑暗,只有一座畸形的山丘散发着暗红的光芒,白骨构成的石头,腐肉凝结成草木,鲜血如同泉水流淌,无数金银铁钻和各种奇形怪状的建筑残骸和破碎物品堆积其中。无数死亡的生灵构成这血肉尸山,而整座山就是一具文明的尸体遗迹。

一双金红色的瞳孔在山巅熊熊燃烧,六安只看清了那一双眼睛,却看不清背后具体的形象。他只感觉那是一片庞大的不可思议的阴影,一个恐怖的存在。一个,未来的自己。

六安无语的看向镜子顶端烫金的铭文“Erisedstraehruoytubecafruoytonwohsi”。这句话镜像过来就是“Ishownotyourfacebutyourheartsdesire”我所显示的不是你的脸,而是你心里的渴望。

六安暗暗啐了一口“呸,什么狗屁,我心里的渴望就是这种恐怖片一样的画面?我看起来很像那种想毁灭世界的变态魔王吗?”

哈利已经再次站到镜子前面,一脸痴迷的摸着镜面,六安在一旁看着哈利,窗口黯淡的月光照在哈利瘦瘦的肩膀上,他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比那镜子还要易碎。

六安在轻轻叹了口气,他两世为人,算起来也差不多快到了而立之年,看到哈利这幅仿佛被遗弃的小狗一样的可怜模样,不由得心里怜悯。他把手放到哈利肩上,尽可能的温和劝道“好了,哈利,我们早点回去吧。”

“你回去吧,我还要再看一会。”哈利头也不抬“我今天晚上哪也不去。”

“我想,安说的没错。”

六安在心底暗骂一句,这个老蜜蜂,果然埋伏在这。他装出略带惊讶的样子,和吓楞的哈利一起回头仰视突然出现的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从后墙边踱步过来,哈利看到他脸上的微笑,长出了一口气。

邓布利多把拖到腰间的长胡子一托,盘腿坐到地板上,这样一来,他就和两个孩子一般高了“哈利,你不能一直呆在这,虽然看起来你已经和之前的千百个人一样,发现了厄里斯魔镜的乐趣。”

“我不知道它叫这个名字,先生。”

“哦,没关系。我想安应该看到过,你知道厄里斯魔镜的魔力吗?”

六安点头,仿佛上课发言一样认真的道“厄里斯魔镜,在《中世纪炼金术大全》《神奇创造一百种》《魔法史》都有提及,有传言是梅林的爱人薇薇安制作的,也有说是梅林本人制作的,还有说是大炼金师尼可勒梅制作的,它有极其高深的魔力,可以从镜子里看到自己内心深处最迫切最强烈的愿望。”

邓布利多轻轻的鼓掌“真是奇妙,如果不是看到你也热爱冒险,我一定以为你是个拉文克劳。格兰芬多加五分。”他用近乎悲悯的慈爱目光看着哈利“这面镜子使我们看到内心的渴望。你从未见过你的家人,所以就看见他们站在你的周围。安渴望知识,所以能看到自己攻克了魔法难题。但镜子既不能教给我们知识,也不能告诉我们实情。人们在它面前虚度时日,为他们所看见的东西而痴迷,甚至被逼的发疯,因为他们不知道这镜子里的东西是否真实,是否可能实现。”

“我知道了,教授。”哈利的脑袋低了下来,还是恋恋不舍的偷偷往镜子里瞄了一眼。

邓布利多摸了摸哈利的脑袋“这两天我就会搬走这面镜子,哈利,你也不要再去找它了。如果你哪天碰巧看到它,你要有心理准备。沉湎于虚幻的梦想,忘记现实的生活,这是毫无益处的,千万记住。你看,安面对诱惑就表现的不错。好了,你们为什么不穿上那件奇妙的隐形衣,回去好好睡一觉呢?”

哈利点点头,和六安一起鞠了一躬,拿起隐形衣往门口走去。临出门的时候,哈利好奇的回头问到“邓布利多教授,我能问你一句话吗?”

“那还用说,你刚才就这么做了。”邓布利多笑着,并没有起身“不过你还可以再问我一个问题。”

哈利看了一眼魔镜“你照魔镜的时候,看见了什么?”

“我?我看见了自己拿着一双厚厚的羊毛袜。”

哈利瞪大了眼睛。

邓布利多耸耸肩“袜子总是不够穿,圣诞节来来去去,我一双袜子也没有,人们总是送书给我。”

“哦,好的,晚安教授。”哈利一脸不解的和六安离开了,离开走廊后,他小声的向六安问到“怎么会是羊毛袜,邓布利多教授是不是骗我的?”

六安拉着隐形衣,耸耸肩“我怎么知道邓布利多教授怎么想的呀。”

被他们抛在身后的空教室里,邓布利多还坐在镜子前面的地板上,半月形的镜片后,那双锐利的蓝色眼睛失去了那种神彩,他就像一个最普通的老人一样,看起来无比的衰老,寂寞。

邓布利多轻轻摸着镜面,眼泪流到他的长胡子里,他的声音低沉的犹如垂死的呻吟“阿利安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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