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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破阵

天地间笼罩着寂灭的气息,凛冽的罡风肆无忌惮地横扫山峦,那种风霸道无比,即使是金石裸露,都会被顷刻间切碎成无数的细末。

在这荒凉的大地上,一个火红色的身影,正在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远处的山峰掠去。

沿途尸骨遍野,裸露在外,应该是以前未走出此地的先人。

“难道取不到『九玄诀』,便会一辈子困死在这里吗?”问影心中也泛起了一丝波澜,如今实力恢复,他还有好多事情要做,要照顾青荷,带她去找她的父母,还要去找老舅。

人有了牵挂,便有了恐惧。

显然在这个世界里,最大的敌人并非光阴和体力,而是源于每一个人内心对于未知事物的恐惧。

斗转星移,光阴飞逝,深邃的夜空赶走了耀眼的太阳,问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

他的速度极为迅速,但每当抬起头望向那座山峰之时,却发现与后者的距离却一直没有拉近,于是他终于坚持不住,气喘吁吁地停下来歇息。

问影瘫坐在地上,眼神凝重地盯着远处山峰上的那道黑门,嘴里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按照我的速度,早应该到那座山下了……”

但就在此时,他面色一怔,旋即便发现炁海内的真炁正在一丝一缕地耗尽。

“不好,我的真炁怎么在流失!”

问影赶忙并指点了自己身上的朝明充、暮临峰、太阴烈、心断空四处炁穴,希望用闭炁来缓解真炁的流逝,但随即他便发现,此举毫无用处。

“难道当体内的真炁消耗殆尽之时,便失去了取得『九玄诀』的资格……看来,我之前的方法有问题!”

他好像忘却了时间,不再急着去赶路,而是盘腿坐下,缓缓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他再睁开眼睛之时,眼前的世界又恢复了一片黑暗。

“我猜的果然没错,先前我所看到的一切,听到的一切,其实都是『九玄诀』所施展出的幻像,只有当我静气凝神,才能回到最初的地方。”

问影淡淡一笑,紧接着漆黑的空间里浮现出了四句诗句:

手把青秧插满田,

低头便见水中天。

六根清静方为道,

退步原来是向前。

这首诗用词平白如话,倒是不难理解,描写的是描写农夫插秧时,低下头来看到倒映在水田里的天空。农夫插秧,边插边后退,也正是因为不断地退后,所以才能把稻秧全部插好。

“但是,这跟如何出去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一遍一遍地念着,就如同琥珀之中的蚊虫一般,纹丝不动,对周围的事物再也不关心,甚至连他的气息,都是消失的一干二净。

周围的景象再度变化回古老沧桑的天地间。

真炁再一点一滴地流逝,他的嘴唇开始变得干裂,皮肤也变得干枯,像一位行将就木的老人,罡风刮在他的身上,不时地添上一道细微的血痕。

没了真炁的防御,肉体极易受到风力的伤害,若是人心存贪婪之念,执意留下妄取『九玄诀』,最终便只能成为一具白骨,为黄沙掩埋。

可是,若是退出,便只能与『九玄诀』失之交臂。

百年的光阴,在『九玄诀』内不过是弹指一现,可是,在这里的人又怎么能分辨到底是过了百年还是过了一刻呢?时间在这里就好像是沙漠中的沙子,变得毫无意义。

但这片奇异的世界,却在不断流逝的一分一秒中,渐渐地吞噬着他体内的真炁,过不了多久,为了保命,他只能放弃去得九玄诀的机会。

这片大地上大地上的生机在渐渐逝去,他体内的真炁亦是消耗殆尽,手指间越发地冰冷,他的身体也开始变得透明,眼见得就要被『九玄诀』所驱逐,但就在此时:

轰隆隆

问影的双眼陡然睁开,散发出两抹金光,嘴里念叨:“原来如此,退步原来是向前,退步原来是向前……哈哈!”

伴着畅快的大笑,他目光死死地盯着远方的那道黑门,身体朝前,步子却陡然向后迈去。紧接着空间迅速崩碎,一股奇妙的气息弥漫开来,白茫茫的光芒充斥着视野……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九玄诀』,有缘者得之。”

虚无的空间中一个沧桑的声音传来,像是守护了千百载,终于等来了主人。

原本荒凉的地面渐渐生出了青草、花朵,天空中的阴霾也渐渐散去,太阳露出了头,朵朵白云飘荡,问影身前,漂浮着一团光晕,他将手伸入其中,一册竹简便跃然手上。

“哼哼,原来先前我所看到的景象,不过是身后的图像反射所致,就像是海市蜃楼,梦幻泡影,我越是努力向前追寻,就越容易迷失本心,这便是『九玄诀』要告诉我的道理,它不过是引导和调控赤焰珠,而并非将其中的力量吞噬掉!”问影望着手机的竹简暗自发呆。

空间迅速转换,他的眼前又闪烁着耀眼的光晕,紧急着,眼前之景的终于恢复了真实。

“拿到了?”

神秘人见到他恢复意识,冰冷的面庞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但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问影微微一笑,旋即伸出手来,一册竹简赫然出现在他的手上,与此同时,沧海遗珠陡然爆为粉末,被微风吹散。

神秘人满意地点了点头,只扫了一眼便不再去看它,淡淡道:

“『九玄诀』共分为金木水火土五卷,一卷藏于沧海遗珠内,另一卷与菩提神树有关,其余三卷却是许久未曾出世了……你手中拿到的便是火卷,火卷属阳,可压制赤焰珠中的火毒,不过若想将火毒完全吸化,还需要其余四卷。”

没想到如此辛苦取来的,竟然只是『九玄诀』的一部分,问影闻言登时有些心灰意冷。

不过随即,他又转念一想:『九玄诀』的火卷只怕已经可以与玄阶下等心法媲美,若是五卷聚齐,那威力……啧啧,不敢想象啊!

神秘人似是窥破了他的想法,笑道:“你不要以为一卷『九玄诀』这么容易获得,单单是九玄火卷的争夺,当然参与的宗门便包括天地两界的上百门派,而且如今,其余四卷是不是有人得到了,谁也说不定。”

问影点了点头,神秘人所言非虚,单单是『九玄诀』已经衍生出灵智这一点,便足可见它的珍贵。

“你所做的这一切,对于那场交易来说,已经是足够多了,不过我还是想知道,老舅究竟是拿什么做交换,还有他现在,到底身在何处?”

问影接二连三的发问,倒没有令神秘人显出半点不耐烦的意思,只是淡淡地道:“我只能告诉你,现在不只是你,许多人都在寻找药川,里面有他的仇家也有他的朋友,至于我们二人的交易,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不过若是以后你的实力能达到一定的高度,或许他便会出来找你,其中的内幕你自然而然也就知道了。”

终有一天,我会踏入修炼的巅峰,来保护我所爱的人!

问影在心里暗暗发誓,最困难的时候,他都坚持了下来,如今雨过天晴,正是拨开云雾见青天之时,他又怎么会轻言放弃呢?

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天边泛起鱼肚白,山间的雾岚也渐渐湿润,二人的衣衫上都沾染了露珠。

神秘人从怀中取出一枚戒指,递到他手上,解释道:“这是药川曾经留下的东西,我现在物归原主。”

铁戒指上锈迹斑斑,其上镶嵌的一小块玉石也光芒黯淡,整体款式十分老气,一眼看上去便知道值不了几个金币。

问影接过戒指后,依稀能看到上面写着个“灵”字,但查看了一番,也并未发现什么不同,便问道:“这枚戒指有什么用吗?”

神秘人摇了摇头,又道:“他没有告诉我,我愿意你应该知道,现在看来……不过,他还有一句话让我告诉你……”

话说了一半,却戛然而止,问影面色一怔,见到神秘人脸色有些尴尬,不明所以地问道:“老舅说什么?”

神秘人干咳了两声,一字一句地道:“他说,在草屋旁的破庙里,还藏着他留下来的两坛竹叶青,要你好好看着,等他回来喝。”

…………………………

问影一时语塞,苦笑不得,神秘人似也觉得帮他传了这么一句话有些蠢,故作镇定地抬头望了望天空。

天色已经蒙蒙亮了,于是神秘人道:“话我已经带到了,这一夜算是到了尽头,你体内的伤势已经痊愈,赤焰珠也暂时被镇压,以后的路该怎么走,还是要靠你自己。

“有一句话送给你‘真正的强者,并非是百战百胜,而是无所畏惧’,我也该走了,不过还有一件事情,我需要你发誓!那便是以后不能对任何人说起,你伤愈的原因和今夜的经历。”

难道这就是做了好事不留名?

真的到了此刻,却是有些伤感的氛围。

问影见他语气凝重,红着眼道了一声“好”,便语气凿凿地发誓:“我问影立誓,绝不将今夜发生的一切事情再告诉第三个人,如违此誓,教我天打五雷轰而死!”

神秘人点了点头,道:“现在,我便送你回去。”他黑袍一挥,立刻卷起问影,御炁腾空,直到这时问影才发现,他的脚下附着一层薄薄的真炁,乘奔御风,腰间一块刻着“幽”字的黑金玉佩正随风飘荡。

“真正的强者,并非是百战百胜,而是无所畏惧!”问影呆呆地望着远方初升的朝阳,不知为何,心中竟升起了豪情万丈。

前方,还很远,但那又怎样?不走下去,谁也不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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