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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因祸得福

石匠手扶阳春,看着老财主消失在乱蹄弹起的尘烟中,愤愤地骂道:人面兽心的恶棍,、贪得无厌的豺狼,,只会欺负我们穷人。阳春接着说:看看他们那得意样,早知道不给他们移出来。石匠搂紧了阳春的肩膀,安慰地说:这样也好,也许,从此你就不再受那么多的劳苦之罪了。并且告诉他:以后在财主面前,学会多个心眼。因为,我们毕竟奈何不了他们,所以,为了免受今天这样的皮肉之苦。时刻都要机敏地防备他的狼心狗肺。

两个人说着,气着,恨着,恼着,相互紧攥着双手,鼓励着对方。

阳春深深地向石匠鞠了一躬,双目噙泪,充满无限感激地谢道:谢谢叔叔这次救了我,不然,我也许早被他们打死了。

说着说着,那股又苦、又涩的泪水,就像绵绵不断的秋雨,从这个无助少年的眼里流了出来,一直湿痛了石匠那颗善良的心。

好心的石匠看着眼前这个可怜的孩子,一种莫名的疼爱和无奈交织在他心里,翻腾的他心苦鼻酸,一把将阳春搂在怀里,仰首看着灰色的天空,极力地抑制着盘旋在眼眶里的泪水!

一阵南风吹来,掀开了他身上那千补万钉的汗衫。石匠顺手拿起衣角,擦了擦阳春的泪眼,指着地上的石盆,说:依我看,你就照着管家的意思,把它带回家里吧,多少有点用处,盛个水,放个啥的,在我们穷人家里,大小是个家当。

阳春止住哭泣,哈腰端起石盆,放在刚才形成的水塘里,想要洗去上面的泥垢,还没等他动手刷洗,就看石盆在水里搅着水花,自动地旋转了起来。越洗越新,越洗越亮,如同镀了一层银膜,恰似刷了一遍粉漆一般,锃亮耀眼。

两个人被这神奇的一幕,惊讶的几乎爆裂了眼眶子,张大了嘴巴,指着在水里不断旋转的“银盆”,啊,啊,这,这的结结巴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然而,谁又能知道?此盆,然系女娲第一次抟土补天时,盛水用的玉石宝盆。只因当时慌慌匆匆,补天未果,天洪再次倾泄,愈发肆虐成灾。女神只顾二次倾心极致于天,就连鬓花何时被抖落离鬓,也未发觉,又怎能顾念及此玉石宝盆?因此,泛滥的天洪,野马脱缰似得冲飘着玉石宝盆狂奔而去,淤积于此地。恰逢女神的鬓花随风而至,落于其上。此时,天愈地和,而至千载万载……

越洗越欢的石盆,慢慢地停止了转动!石匠拍了一下阳春,催促道:快把它捞上来!小阳春胆虚着试探地抓住盆边,感觉没有什么异常,这才用力一提,洁白、锃亮的“银盆”就被他拿了上来。

石匠接过来,翻来覆去地看着不再豁边少棱、完好如初的“银盆”,纳闷地皱着眉头,总也解不开这神奇的一谜。

忽然,阳春连打了三个喷嚏,石匠一把将“银盆”塞到阳春怀里,推着他的肩膀,催道:赶紧回家去吧,也许你妈妈正在念叨你呢。

阳春执意不走,顾虑地说道:还有二亩地没有犁完,等犁完了再走吧?石匠看着满身瘀肿青紫的阳春,心疼地说:你就放心回家养伤吧,这儿有我呢,我替你犁两天有啥不可?再说了,我那边的活也干的差不多了,还是回去吧,顺便在家养两天伤。

阳春拗不过好心的石匠,只好怀抱着这个此为何物的“银盆”,一步三回头地走着,直到渐渐垂下的夜幕,挡住了双方的视线…

心情沉重的小阳春,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失业”了,难过得欲哭无泪。怎么也没想到,老财主会在这个时候将自己撵出门外!怎不叫人心生怨恨?此刻,一肚子的委屈就像决堤的洪水,一下子倾倒了出来:曾几何时,我头顶烈日,身披寒霜,任劳任怨,常遭打骂;十冬腊月,荒郊野外,割草喂马,反被栽赃;挪莲草,劈蛮荒,风里雨里,昼夜无休,却被诬陷;食不饱腹,忍辱负重,九死一生,如此今天!一条条,一桩桩,心中苦,腹中怨,向谁诉说?你今天竟然这样对我,你的良心何在?

小阳春走着,想着,怨着,恨着,感觉心痛胆裂!由于过分思虑,心力憔悴,越走越慢,一直过了鸡鸣时段,才算到了自家门前,刚要举手敲门、张口喊妈时,便觉一阵头晕目眩,身不由己,一头栽倒在地…

话说,连续几天失眠的的阳春妈,此刻,忽听门外“扑通”一声,好似翻墙坠地的声响。惊的她赶忙翻身爬起,躲进了夹皮土墙,摒住了呼吸。心想:夜半闹鬼,非贼即盗。

可是,等了半天,也未见动静。这才小心翼翼地走出了暗墙,试着慢慢地打开了大门,就看一个白色的圆盘旁边,半卧着一个人的身影,顿时吓得她倒吸一口凉气!脑海中立刻映印出这个身影是那样的熟悉——近前一看,这个善良的妈妈几乎惊吓地瘫坐在了地上,欲喊无声!她挣扎着抱着阳春的腰,想要把他抱起,可是,四肢无力,怎么也使不上劲。

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的乖,你这是怎么了?啊?你别吓唬娘!平常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了这是?

凄惨的哭声惊动了左邻右舍,人们纷纷前来看望究竟?一齐帮忙将渐渐苏醒的阳春抬进屋里。

阳春妈拨亮了油灯,看着满身是伤的儿子,心疼的泪如泉涌。哽咽道:是谁这么残忍,将俺这个弱小的孩子,欺负成这样啊?她抽泣着,边问着缘由,边给阳春擦拭着伤口,在场的人们、看到哭成泪人一般的阳春妈、看到伤痕累累的小阳春,无不愤慨这个狼心犬肺的老财主。

不知是谁告诉了张二奶奶,听说阳春被财主给打了,慌的她手持油灯,颤颤悠悠地挪着她那三寸小脚,嘴里咕咕囔囔地边走边骂:打俺斗嘛的,你说说?俺是得罪你家少爷了,还是惹着你家祖宗了,你打俺?这可怎么了!还不知把孩子打成什么样唻,你说这,黑天摸窟的,要死啊,你打俺?

老奶奶重来倒去的骂着…到了家里,又是心肝,又是宝贝地安慰了一番。接着又忙里忙外地帮着阳春妈,煎药、熬汤,一直把阳春安顿睡了,才算停下手脚。

阳春妈发呆地坐在张奶奶身边,伤心的往事一下子涌上了心头,想着被催租还债逼死的公婆,想着被推下水营救财主老妈和婆娘而遇难的丈夫,想着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日子,想着被狠心的财主撵出门外,失去活路的孩子,一桩桩、一幕幕,令她胆颤心寒、悲痛欲绝。颤抖着肩膀,伏在张奶奶腿上,难过地抽泣起来…

张奶奶心疼地劝慰道:乖孩子,别难过了,擦汗眼泪,只要把孩子抚养成人,老天会还你一个说法的。

老奶奶忽然“哎”了一声,说道:我想起来了,前些日子,我去西山溜讨饭,听说我那叫狗弯的表侄子,跟他二姑家的大表哥去了什么人开的煤矿,挖煤讨活计去了,要不,叫阳春也投奔他们吧,这样虽然苦点,可是,孩子也能求个温饱不是?

阳春妈听到,自是喜不胜说,赶忙把阳春拿来的石盆刷了刷,把家里仅有的、约有两瓢地瓜粉面,拌上面糊,准备烙些煎饼给阳春路上带着。

这时,老奶奶感觉自己此刻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似的,喜从心起,乐上眉稍。不顾疲倦,颤悠悠地来到厨房,忙着放好了鏊子,备好了柴禾,“当啷”一声,双镰相碰,引燃了软柴,不一会,鏊子就热了起来。

阳春妈放置好面糊盆,将面团置于热凉适中的鏊子上,舞动着一双灵巧的双手,不断地推,滚,翻,转。一张张香甜可口,薄如蝉翼的地瓜煎饼,越烙越多,在饼案上越垒越高,直至屋里、院子里无处摆放!

两瓢地瓜粉,一直烙了两天两夜,也未被烙完!

左邻右舍看到阳春家这两天烟火不断,纷纷前来看个究竟?,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这件奇事,眼绿眼蓝的看着一摞摞堆起的煎饼,禁不住口水直流。

阳春妈看着一双双饥饿的眼睛,立刻吩咐阳春把煎饼分发给众乡亲。如同遇到了救世主一样,个个千恩万谢地端着煎饼往家走。人们喜笑颜开,奔走相告,一时间传遍了四邻八乡。

连续不断的劳作,把个阳春妈累的双臂酸痛,汗水直流,加之鏊台燥热难当,实在难以坚持。王奶奶甚觉此事出奇,活了一辈子,这事还是头一次经历呢!

只见她拍了拍身上的柴灰,起身说道:阳阳妈,你来烧火,我替你烙一会。阳春妈实在是疲劳至极,也没推辞。

老奶奶来到面糊盆前,刚刚烙好第一张煎饼,就在收起面团,放在盆里的刹那,忽然,一股风头刮来,猛吹着鏊子上的热气,直扑她的双眼,令她难以睁眼!一个趔趄,倒向了面糊盆,“扑通”一声,面糊盆被撞翻在地。

谁知那么巧?王奶奶的头部不偏不倚,栽在了面糊盆里!此情此景,正被分送煎饼给左右四邻赶回来的阳春看到,娘俩惊慌的扯着老奶奶就往外拽,天知道怎么回事?拽起了一个,还有一个,拽起了一个,还有一个。小小的院落,挤满了王奶奶的身影!

娘俩傻了眼,看着满院子的王奶奶,一时不知所措。

就在娘俩一筹莫展的时候,满头大汗的石匠叔叔,找到了这里。

石匠看到眼前这幅奇怪的场景,连忙问清了情况,马上联想到老辈人常讲的一个故事,赶忙从腰间取下了旱烟枪,照着面糊盆“噹噹噹”连敲了三下,就看满院子的王奶奶,一个个有条不紊地钻进了面糊盆里,然后,石匠双手握住盆边,吩咐阳春娘俩将老奶奶扶起,顺势将面糊盆往上一提,一个真真切切,独一无二的王奶奶就被顺利地倒了出来!

看着满身面糊的王奶奶,几个人哭笑不得。阳春妈一边给老奶奶擦洗、一边对石匠说:他叔,你说说,这可真是个怪事哈?石匠揽着阳春的肩膀,吧嗒着旱烟袋,眉飞色舞道:老嫂子,你就等着享福吧,叫我说,你们的苦日子熬到头了,这就是传说中的聚宝盆!这是上天给你们的宝贝,也是你们几代人积德行善,修来的善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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