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翳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中,看到刘天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迎接她,脸上略微露出一丝喜色,但随即消失。刘子翳小嘴一撇,理都不理刘天,转身往自己的卧室走去。
刘天虽明白其中的缘故,但还是问道:“这小丫头是怎么了。好像我欠了她钱似得。”
赵红梅无奈地一笑:“其实你也不能怪子翳,她算是糟了大罪了,我慢慢说给你听。那一天早上,子翳陪我去医院做核磁共振,本以为深渊生物的灾害不会蔓延到我们这里,可谁知道我们这里也裂开了一道深渊裂缝,裂缝中涌出很多可怕的生物,它们席卷了整座城市,几乎将城中的人给屠尽了。”
刘天听到这里是懊悔不已,当时深渊裂缝大部分都出现在赤道附近的国家。黑水国虽然也有深渊裂缝,但离赵红梅所在的城市很远,刘天本以为这里不会受灾的,再加上压根没把深渊生物放在眼里,所以刘天临走的时候并没有和赵红梅交代几句,直接就上了前线与深渊生物厮杀。
可谁知道,深渊生物如此强悍,竟然让人类和神陷入了空前危机中,全世界都成了重灾区。刘天不由暗暗庆幸,辛亏刘子翳成神,不然赵红梅等人恐怕已经死去多时了。
赵红梅继续说道:“我和子翳躲在医院病房的衣柜里,两个人都吓得瑟瑟发抖。光是它们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就已经让人受不了了,又看到了那些生物虐杀人类。我和子翳当时就快要崩溃,子翳被吓得大哭,辛亏我理智还在,急忙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发出一点声音,我闭上眼睛,努力分散注意,这才躲过一劫。后来也不知过了过久,那些生物走了,只留下了一地的尸骸。”
刘天听到此处,默默无言,捶胸顿足良久。
赵红梅接着说了下去:“我和子翳从衣柜里面出来,第一件事就是呕吐,疯狂地呕吐,直到吐光了肚子里的东西才止住。接着小子翳就哭了,我也想哭,可我知道在小孩子面前至少要表现得坚强,我努力克制住自己,将子翳抱在怀里,一直到我们情绪稳定了下来。这个时候才感觉到又饥又渴,早上吃的东西刚刚又给吐了,肚子里一点东西都没有。我们打开医院里的水龙头喝了点自来水,一开始喝水还能冲淡饥饿的感觉。但过了几天,这水反而是越喝越饿,渐渐地我们的身体越来越虚弱。我们知道,要是再不进食,要不了几天就会死在医院里。可是外面那些可怕的生物成群结队,出去的结果就是死路一条。这个时候我想到医院的停车场里有个超市,那里有可能也盘踞着那些可怕的生物。但我不能让子翳饿死,我刚爬起来走出第一步就倒了下去,本来我的脊椎就有问题,加上几天没吃饭,根本走不动路。这个时候子翳就不顾我劝阻,一个人跑下了楼,我下拉住她,可是我太虚弱了,根本拉不住她。”
刘天捏了把汗,痛恨自己,为什么当时没在她们身边。
“我艰难地爬上床,心里默默祈祷着,希望子翳不要出什么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子翳始终没有回来,我心里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更可怕的是,我的心里冒出很多可怕的念头,我想挖出自己眼睛,我想等子翳回来就咬断她的喉咙吃她的肉等等。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这些邪念挥之不去,并且越来越疯狂。我笑了起来,那笑声连我听了都很觉得和邪恶。”
刘天知道,赵红梅是被深渊生物身上的邪气给腐蚀了。
“后来我用头装墙,用刀扎自己,我明明不想这么做,可是控制不住身体,并且自残的时候有一种快感。又过了一会儿,子翳回来了,她眼里含着泪水,手上拿着一些零食,衣服已经破了,鞋也没了一只,手臂上不知被什么割破了,鲜血直流。腿上也全是擦伤,正流着鲜血。显然是遇到了那些可怕的生物,虽勉强跑掉,但也受伤。我当时已经彻底疯了,也不顾被身上的伤口,拿着刀向小子翳刺去。小子翳本来惨白的脸变得更加白,她吓得掉头就跑。我这一动使身上伤口的更加严重,我倒在地上,感觉心脏地跳动越来越微弱,我知道自己要死了。”
刘天一把将赵红梅拉入怀里,他不想再听了,求她不要再说了。赵红梅沉默了一会儿,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后来,我弥留之际,想到了很多,第一个想到了你,我想死前再看你一眼。接着我又想到子翳,想到自己死了之后,她一个小女孩怎么生活。我刚想到子翳,子翳就出现了,她正躲在门口,战战兢兢地看着我,我这个时候已经清醒,我知道我的时间快不多了。我不知道能和这个刚上小学的孩子交代些什么,最后我对子翳说了很多对不起的话,等着死神将我带走。这个时候,那些可怕的生物发现了我们,从窗口爬了进来,准备将我们碎尸万段。我叫子翳赶紧跑,她却没有跑,她像你那个时候一样,哆嗦着双腿背对着我,挡在了我的面前。小子翳头发变成了红色,全身冒着火焰。我没有惊讶,反而是笑了,因为曾今有一个人也是这样,身上陡然就冒出了雷电,哆嗦着双腿保护我。子翳周身慢慢燃烧出火焰,她身上的伤口处冒出了火焰,火焰消失,伤口也就愈合了。小子翳用火焰将那些可怕的生物烧成了灰烬,她转过身看着我,手上燃起一团金色的火焰,叫我吃下去。我照做了,吃下去后,我觉得全身暖洋洋的,有种像是在大冬天里晒太阳的感觉,舒服极了,我沉浸在其中享受起来。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全身的伤口都已经愈合。”
刘天一开始以为刘子翳只是一个拥有鸡肋能力的能力者,一直都是不以为意。但听到此处,刘天意识到,刘子翳的力量或许和自己一样,都可以调动宇宙间庞大的元素能力。
不过,具刘天所知,地球上的神全都是自身具备强大的神力,而唯独刘天可以使用宇宙间的能量。现在看刘子翳的表现,似乎也能调动宇宙间的能量为己所用。能力的本质可谓是同宗同源。
赵红梅喝了口水,继续说下去:“后来我听到外面响成一团,子翳扶着我一起走到窗户边,我看到窗外天上,正不断落下火球,仿佛暴雨一样,大量房屋和无数深渊生物被火球烧为灰烬。这种状况不知过了多久,火球雨才渐渐平息。这个时候子翳飞向高空,她的背后冒出红橙黄绿青蓝紫黑白金十种颜色的巨大火球,她将这些火球扔到黑色空间,于是黑色空间再也没有落下一只那种生物。后来我们回到了别墅,万幸的是别墅没有遭到破坏,有些需要联网的电子设备甚至还能够使用。再后来,子翳就开始一个人出去寻找食物来养活我,她的眼神一天比一天坚定,话一天比一天少,我知道子翳的压力一定很大,可是我一个普通人,对此却无能为力。”
刘天听到这些,往刘子翳的卧室看了看,心中又是愧疚,又是欣慰。
“过了几个月,由于有子翳的保护,我倒也相安无事。只是噩耗一件接一件,先是子翳发现了你母亲的尸体,再是神的不断死去消息,网上纷纷说世界末日什么的。”
“什么刘红死了?这!!!”刘天一下子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神情很是悲痛。这也难怪,刘红只是一个普通人,这座城市又直接受到深渊生物的冲击,死只是必然结果。只是刘红这么关心自己,听到她的死讯,刘天还是很难受的。刘天低下了头,示意赵红梅继续说下去。
“有一天,我和子翳发现你布置的结界和雷云都消失了,我心里就明白,你应该出事了。果不其然,几天之后,网上就流出你战斗后倒在地上挣扎的视频,然后潮水般的深渊生物向你涌了过去。我看到视频,当时就认为你已经死了,伤心了很久。我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子翳,但这件事并没有瞒得住她。也不知道她从哪里知道了这个消息,她为你的死感到十分伤心,嘴里却说着,为什么最需要的你时候不在之类的话,然后就哭了。接下来的日子,子翳她多了几分沧桑的气息,有种少年老成的感觉,她表面上看不出来,其实我知道,她内心已经崩溃了。最近几个星期,除了睡觉、找食物,就是杀深渊生物,这样的生活,也真是难为她了。”
赵红梅红着眼睛,看着刘天:“不过好在你回来了,看到你回来,我一切就放心了。小子翳只是跟你堵气,毕竟小女孩再怎么坚强还是小女孩,这些日子她吃了不少苦,你赶紧去安慰安慰她那颗即将破碎的心吧。”
刘天亲了赵红梅一口,然后深情地凝望着赵红梅:“这些日子你也受苦了,从今天开始我不会让你们受这样的苦难了,这副担子是时候换个人挑了。”
赵红梅开心地笑了,指了指刘子翳的卧室:“上去吧。”
刘天点点头,小心翼翼地将赵红梅抱进卧室,替她盖好被子让她早点休息。过了一会儿,房间里就传出赵红梅深沉安详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