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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我们的毕业旅行

五月末是个旅行的好季节,袁西西在桑妮的乞求下,同意了凌幻的加入。三人在学校旁的咖啡馆埋头讨论了一下午,决定去厦门。袁西西和凌幻从学校出发,桑妮从家出发,机场会合。三人也一致同意轻装上阵,玩一个零负担的毕业旅行。照例是袁西西确认了行程路线和攻略。吕安彦得知后,想同往,作为交换条件,让他父亲在那边的分公司安排司机一路陪同。桑妮说:车要了,不带你。吕安彦问:为什么?我这么帅。桑妮哭笑不得,坚决拒绝。

第二天,袁西西和凌幻按约定时间在学校门口坐车,远远见到对方各拖一个硕大的行李箱,手里还握着大沿帽,粉妆玉琢,步步莲花向出租车走来。两人碰了面,装作不经意地把对方上下打量一番。坐进出租车,袁西西掏出包里的墨镜戴上,凌幻一边抱怨刚刚入夏,怎么就这么晒了,一边拿出喷雾对着脸哧哧喷两下。一路无话。

桑妮打车到机场,在停车坪看到花枝招展的袁西西和凌幻,恨恨地说一句:竟然违反规定,跟你们拼了。下了车,拖出一只不相上下的大箱子,一路摇曳生姿走向她俩。

三人心照不宣地一笑,朝里走去。

一降落,姑娘们拎着行李挤进李姓司机的奔驰,忍不住一阵唏嘘。三人一路暗自较劲的同时,谈笑风生,碰到美景都要尖叫一番。住进酒店,对着套房又是一阵唏嘘,然后忙不迭地冲澡换衣服。行程第一站是鼓浪屿,李司机送她们到码头,买了票后才离开。袁西西说:哇,吕安彦是名副其实的富二代啊。凌幻说:是帅哥吗?给我推荐,给我推荐。

袁西西抢白她:你是有婚约的人了,我才是单身。

我分了啊,桑妮可以作证。

你们这帮薄情的人。桑妮说着,指着袁西西:你,找你的莫严去。又指向凌幻:你,找你的未婚夫。叫什么来着?

唐哲。凌幻用事不关己的表情说出这个名字。

到了岛上,三人都拿出相机各种拍照,自拍,给同伴拍,让游人帮忙拍合影,一路走一路拍一路小吃不停。逛了半日,大家都累得挪不动腿,找到指示地图,绝望地发现,连岛的四分之一还没有逛到。一阵抱怨后,大家一致同意坐观光车游一遍算了。然后找到一家咖啡馆,坐着再也没谁愿意走了。点一壶茶,各自发**,把帽子盖到脸上,发呆或闭目养神。桑妮仰着脑袋,半躺在木椅上,看到满树的凌霄花,不时有一两朵飘落,厦门是值得这样消遣一个下午的,那被凌霄花爬满的树,是橡树吗?舒婷说: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可是凌霄花和橡树是美好的组合,心里面,桑妮有点沮丧地认为自己就是那攀附的凌霄花,结婚后,要靠胡大姜养着。

第二天又是各处乱晃。傍晚,姑娘们跑到厦大前面的海滩,光着脚丫跑来跑去,桑妮唱着不成调的《海港之夜》,凌幻挥舞着披肩伴舞,袁西西笑到直不起腰,叫到:不要用你痉挛的嗓音唱歌啦。大家都兴奋到了顶点,袁西西就借着兴致说:要不,我们去酒吧吧。得到了凌幻的举手赞同,桑妮还在犹豫,已经被袁西西拉向车了。李司机带她们到一个海边的露天酒吧,名字是什么已经忘记,因为那天三人都喝得醉醺醺。她们到的时间正是热闹,外籍的驻吧歌手在歌唱,时而安静时而狂放,观众三五人一堆,欢声笑语,她们找到一个靠海边的位置坐下,凌幻对服务员说:要半打啤酒,三杯长岛冰茶,一碟坚果拼盘,一碟水果拼盘。其他二人表示,凌幻怎么这么老到,应该是partyqueen了。凌幻笑而不答,点单很快上来。凌幻命令大家先一人两瓶啤酒,灌到微醺的境界最佳,并以身作则,拿起一瓶干了。袁西西附和一声,也一次干了。桑妮看得目瞪口呆,豁出去勉强喝了几大口,脸上就火烧火燎的烫。

啤酒这回合结束时,三人兴起,桑妮已经飘飘然了,满口跑英文,对着男主唱跳着挥手:dancewithme!(跟我跳舞!)台上也向她挥手,桑妮打了个响亮的口哨。不一会,歌手和观众互动,男主唱跑到台下对桑妮作出邀请手势,桑妮就跟着主唱跑上去手舞足蹈起来。袁西西和凌幻一脸愕然,不知道桑妮如此不胜酒力,自觉地把她杯子里的长岛冰茶往自己杯里倒去一大半。

这时,凌幻才注意到,桑妮座位后的一桌坐着一个俊美的男青年,他饶有兴趣地盯了会儿舞台上张牙舞爪的桑妮,又收回目光望向凌幻这桌。凌幻条件反射似的收紧双腿,撑起胳膊,微收下颌,优雅地举起酒杯送到嘴边,整个过程目光都定定地看着对方,因为对方也正定定地望着自己。凌幻有些慌张,有节奏地抖起腿来,但仿佛身不由己地陷入一场竞赛,想赶紧转移视线,又不想草率认输。她保持战斗姿势,说:袁西西,看对面的那色狼,想办法帮我打败他。袁西西从酒杯里抬起头一看,惊的吐出吸管,叫到:吕安彦!

凌幻说:啊,他是吕安彦!桑妮从台上下来,双手撑住桌子挡在凌幻和吕安彦的视线中间,打断了两人的战事,她侧头一看,笑着晃到吕安彦面前说:hello,stranger!凌幻立马察觉出那声音里的某种细微的亲昵感。吕安彦面无表情地望一眼她说:老男人杀手,别忘了你是已婚妇女。桑妮傻笑起来,跑回自己桌旁,拿起酒杯猛喝一口:谁敢说我是老男人杀手,胡大姜风华正茂,啊,长岛冰茶真好喝啊。又跟袁西西和凌幻碰杯。这样的腔调让凌幻潜意识里有了莫名的嫉妒和轻微的挫败感,她也不知道来源于哪儿。

这时,可能看到有男人出现,别桌的男青年也跑来搭讪,跟袁西西和凌幻喝起来。

吕安彦按住桑妮的酒杯说:你喝多了,瞧你说话腔调都变了。

怎么可能,我平时就这么跟你说话的。又说:吕安彦,你给我站着别动,晃得我头都晕了。桑妮一晃脑袋,正晃到吕安彦面前,猛地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古龙香水的味道,抬眼看上去,吕安彦也正望着她,按照电视剧的套路,也许这时候,应该亲上彼此一口。桑妮突然大叫一声:你个小家伙,穿了zegna的衬衫就想装成熟啊。吕安彦裹紧衣服说:啊!少对我滴口水。

与袁西西和凌幻喝酒的两人一个自称Eric一个Leon。Eric是个意气风发的海龟,好好的一句话得夹杂一两个英文单词。袁西西磕几颗西瓜子,Eric凑过来用拇指帮她擦掉留在嘴角的壳渣,袁西西突然有些恍惚。Leon是西班牙人,凌幻表示恍然大悟,难怪Leon名字的读音重音在o上。Leon说:你会西班牙语啊?凌幻说略懂。Leon颇为欣赏地点点头。

胡大姜给桑妮发短信问在干什么。桑妮回过去说:在酒吧喝酒。胡大姜说早点回去,酒吧这种地方还是少待。桑妮说她们都在呢,吕安彦也在,等下就回。胡大姜说好,那我先睡了。桑妮失落起来,胡大姜不担心自己吗?连个电话都懒得打,酒也醒了大半,催促大家回宾馆。等李司机开车过来的间隙,袁西西他们互换了手机,到车上桑妮嘲笑她们酒吧捡到的男人也敢留号码,吕安彦说:你胆大多了,没酒量也敢喝成这样,你要抽空锻炼一下酒后行为。桑妮不理他,把头转向车外唱起来:小船儿推开波浪……

回了宾馆,三人倒在床上都觉得天旋地转,桑妮和凌幻勉强换了睡衣,袁西西挣扎了半天,坚持洗漱了才睡觉。第二天睡到正午,大家起床都一阵狂笑,因为昨晚迷糊中凌幻把她的工字背心前后穿反了,本来露肩胛骨的那两个空档正跑到前面去了。

出去又吃了顿海鲜大餐,做了次SPA,收拾下一天换两套衣服还没穿完的衣服,结束三人的毕业旅行。

胡大姜果然遵守了他的承诺,在去北京一星期后,飞回来陪桑妮过周末。整个下午桑妮都在忙碌着,买菜、做饭、换衣服、化妆,那心情仿佛又回到热恋时光。果然小别胜新婚。

胡大姜打车回到家,桑妮已经梳理完毕,把意面捞出来装盘伴酱,一切都刚刚好,胡大姜亲一口桑妮,说:好香啊,我怎么没发现自己这么饿了。

当然了,我没抓住你人,至少要抓着你的胃!这年头,像我这么年轻貌美,贤良淑惠,学富五车还做得一手好菜的老婆哪里找,还不好好珍惜。桑妮一边说,一边手上还没闲着,在餐桌上忙乎。

胡大姜洗洗手,坐到桌前,呼啦啦,先来两叉子面。然后才拿起酒杯,说:为我有如此高难度完美的老婆干杯!

桑妮笑了:干杯!泯了一口,拿着杯子看胡大姜狼吞虎咽,轻声说:我想你。

哦?哪儿想?

哪儿都想,全身都想,脑袋里的140亿细胞都在想,想死一片长出一片,前赴后继排山倒海。

胡大姜说:我没有排比句,我只有我想你我想你我想你。

桑妮笑着哭出来:那你回来吧。

不行啊,我刚去的呢,领导那边不好交代。胡大姜显得很为难。

桑妮一听这话就来了气,胡大姜说的是事实,可是事实有时听上去就是让人不舒服,让人觉得假。难道他不能勇敢得承认一回,他去总部就是为了以后的事业发展?

胡大姜看到桑妮嘟起嘴吧,紧张起来,不知道自己哪儿又惹恼了她。也不知道怎么问,只好愣了一会,默默地吃完,把碗筷收拾了。

新一轮的冷战又开始了,桑妮也不明白为什么最近一年吵架成了家常便饭,吵架的缘由有很多,细想来又都不是什么大事,甚至自己都不记得大部分吵架内容,是那种不值得记住的内容。但就是止不住地吵。

胡大姜洗完锅碗,跑到桑妮旁边,嘴唇一阵噏动,最终没说出什么话来。桑妮有些愤怒,这时候她已经不介意吵架的内容,胡大姜只要一把抱住自己拍拍就好了,他们可以过一个像样的周末,但他什么都没做,只是闷声不吭地坐在一边。胡大姜怎么就不知道我要什么呢?桑妮有离家出走的冲动,她甩出旅行包,打开衣柜拿了几件衣服,故意弄出很大的声响引起胡大姜的注意。果然,桑妮拎着包要出门时,胡大姜问:你去哪儿?

桑妮心里有种满足感,但还是很冷地回答:要你管。

胡大姜跑过去拉住旅行包,说:别走。

桑妮使劲扯过去,转身要开门。胡大姜从背后抱住桑妮:老婆,对不起,让你不开心了。桑妮想挣脱,无奈胡大姜抱得死死的,其实桑妮也不想挣脱,这是个台阶,她安静了一会,回抱过去。桑妮也不是完全不懂事理,她说:胡大姜哥哥,我支持你去总部,可能这个支持来得有点迟,对你来说也不是必需。我会照顾好自己,你也加油工作,乘年轻多拼搏是应该的。她说这话时有种悲壮感,觉得自己无比深明大义,又很想哭,因为不是真话。

胡大姜说:我会努力的,放心,我会让我们小妮子成为最幸福的女人。

周末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瞬就到周日,胡大姜乘下午的飞机回北京。临行前,叮嘱桑妮照顾好自己,多吃多休息。桑妮说放心吧,把手臂竖起来,一使劲让胳膊肉鼓着,说:看我的肌肉。胡大姜一阵心疼,一按就下去了,说:这还肌肉,我不在,要对自己好点啊。

飞机扛着胡大姜用两个小时就把他与桑妮隔成了祖国两个相距甚远的地方。桑妮平复下心情,听些舒缓的歌,打开活页纸写日记。夕阳照进来,桌上的一盆吊兰投下斑驳的影子落在桑妮脸上、身上,桑妮眯起眼睛看一眼夕阳,袁西西走进来说:又开始小资装伤感了。

桑妮保持姿势没动,回道:不是伤感,我在体会幸福感。我不幸福吗?你幸福吗?除了工作?

工作就是我幸福的源泉!

桑妮不再说话,继续看夕阳。袁西西扫视屋内一番,忍不住皱眉头,拿起拖把开始打扫。要不怎么是桑妮的小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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