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礼越正专注欣赏如夕舞姿,逢君轻轻靠近,示意白礼越观察木墙。
虽然被屋舍遮挡,但木墙上赫然渐渐亮起绿色莹光,就似一颗颗星辰在乌木墙上自小而大成形,最终在一圈木墙上泛为星空。
白礼越察觉自己因着迷于如夕舞姿,略觉尴尬,其实全场人众,大多都专注于圣女的月舞而不能自己。此时见到木墙显出星空图案,与逢君对望一眼,彼此均确认不是错觉。
蒙德鼓音浑浑隆隆中透出金戈杀伐的凛冽,圣女的舞姿却柔美飘韵沁人心扉,二者极端又并行不悖,如同围绕一个核心在不同旋转的大小圆圈,各自激扬。
鼓音传至木墙,似乎被反弹折回,又混入新一轮鼓点,彼此交叠生出密集的变化。白礼越甚至疑心,在木墙之外,是否也能听到鼓音。
而木墙上的异象,除了白礼越和逢君,竟然无人察觉。雷伊斯和枫露手捏法诀,跟着圣女移动,始终保持足够应变的距离。其他诸人,都已加入了人群手舞足蹈,一眼看去,动作最笨拙的一个,赫然便是凯吉。
如此热闹的场面,就只有战鼓擂擂,再无声息,明月也似是静止在一个固定位置许久未有移动。
白礼越又再心生模糊,甚至不敢确认发生这一切诡异之时,时光是否在流逝。想要迈步阻止圣女和蒙德,却惊觉无法踏出步子,就连转身去望向逢君也花了极大心力。
逢君也许久未变化过位置和动作,看到白礼越之状,只能轻轻摇头微笑,提示白礼越镇定等待。
鼓点渐渐由雄浑转为变幻莫测,渐渐跟圣女的舞动节拍合一,最终当圣女停下脚步之时才戛然而止,毫无余音。
白礼越觉得身心倏然失去约束,惊呼出声,仿佛整个九州世界此刻才又重新运转,明月也才开始再继续移动。
还未及开口,只听一声闷响,蒙德垮坐在满地汗水中,浑身仍颤动不已。嘴角渗着血丝,蒙德却放声狂笑了一阵:“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天杀的法器,是要吸取人的精力来催动。一经催发,即便透支也无法停止。原来如此!”
村落的居民们不知何时已都静静退回屋舍,只剩下一个长者和几个青壮,等着收拾大鼓和木棰。
圣女静立收礼后,温言问村民长者:“老人家,此地为何有此习俗?村民的月舞是由谁教导?”
长者凝思了极久,似是从整个一生的经历中寻索答案,最终还是摇头:“小人不知,小人此前从未见识过月舞。刚才见到姑娘你跳舞,就自己走出来了。直到姑娘见问,小人才省悟为何会有如此举动。”
圣女知道问不出究竟,不再为难,由得村民收走大鼓和木棰。
村民走后,圣女默然垂首,神情黯淡。
逢君安慰道:“幸而只是法器的仿制品,亏得蒙德强悍,只是耗损了精力,恢复几天就好。”
蒙德冷笑一声:“何必如此惺惺作态,你们东陆人和西陆人不就最擅长耍这些诡计么?以神之名,行的都是邪术!有何好遮遮掩掩。”
在场与辰月教相关之人无不脸上色变,但都无力反驳。逢君像是想说什么,但毕竟还是没有言语。
白礼越与众人一样,都明白了此处所在的真相。木墙之内,是为了强化月神法器的祭祀场。献祭的,就是受月舞控制的人群。
鼓声激昂,于战场上亦能鼓舞将士用命、血洒疆场,于此却是引导祭品们为法器献出生命。
圣女抬眼扫视众人,转身离开。众人皆感受到圣女眼中的惶恐和哀伤,不知如何劝慰。
雷伊斯轻轻一推枫露,枫露瞬即领会,赶了几步陪同圣女走进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