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闫丽急匆匆的走到邓斌面前时,邓斌感到了她身上的那种怒气,但他不愿意承认这一点,我可是给你送去早餐了啊,你不感谢我就算了,怎么能生我的气呢。他心里这样想着,嘴角微微上扬,满脸笑容的等待着闫丽的发问。
“邓斌,我们能不能不要这样啊?”闫丽满脸不高兴的直接开问。
“我们……我们怎么了?”邓斌故意装糊涂的说道,显然他现在还不想让她知道这个早餐是自己送的。他还用无辜的眼神不断的在自己和闫丽身上看着。
“你做的事情……,你知道。”看邓斌嬉皮笑脸的不承认,闫丽内心的火气更大了。是啊,对这样的无赖你要说什么,要怎么说呢。
“我做的什么事情?我做什么了我?”邓斌皱起了眉头,眼睛装作很认真的看着闫丽。“我早上起床就直接到教室,刚下课就看到你了,我做了什么了?”
“就……就是……你往教室送早餐那事。”闫丽知道不戳破这层窗户纸,这件事情是说不清楚的,索性已经这样了,就借着这个机会把事情摆出来说明白了。
“什么早餐?我还往教室送早餐了?别开玩笑了,我自己早上起来到现在还没吃早饭呢,哪有时间给别人送早餐呢?有人给你送早餐啊,在哪里放着呢,让我帮你分析分析,最好能够揪出这个幕后活雷锋,让他明天早上给我也送一份。”邓斌继续耍着无赖,他本来可以趁着这个台阶下的,把自己买早餐的事情跟闫丽和盘托出。但是,他临时变了主意了,平时跟闫丽好好说几句话都难,人家压根不怎么搭理自己。现在,趁着这件事情跟她耍耍无赖,跟她多亲近亲近也是好的。
“那个真不是你送的?”闫丽被邓斌的一连串发问给问懵了,她想到邓斌和自己一样都是那种踏着铃声起床然后进教室。自己的早餐都顾不上,哪里还有时间给别人送早餐啊,所以她也对自己怀疑早餐是邓斌送的结论有些不确定了。
“我真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早餐,如果有早餐我自己肯定吃了,哪里还能轮到你啊。”邓斌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结论。
“哦,”闫丽感到自己的脸烧得通红,没有什么证据就说那个早餐是邓斌送的,还跑过来质疑他,自己真是太鲁莽了。她低着头摆弄着手里的教科书,站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楼道里来来往往的师生都不怀好意的看着她们。
“要我说啊,你也不要管谁送的,既然送来了,那你就直接吃呗。如果是我,我绝对不想那么多,直接吃,况且那里面还有自己喜欢的奶油蛋糕嘛……。”“奶油蛋糕”四个字一出口,邓斌就知道自己露馅了,他马上停了下来,还是嬉皮笑脸的看着闫丽。
“既然早餐不是你送的,你怎么知道那里面有奶油蛋糕?”邓斌的失语让闫丽完全确信早餐就是他送的。
“猜……猜的……,”一阵沉默。
“……”
“邓斌,我希望你不要再这样了,你之前也看到了,我已经有男朋友了。”闫丽转过身,抱着书往楼梯口走去。
“闫丽,我就是喜欢你,”邓斌紧跟着闫丽走向楼梯口,看看周围没有人,拉住闫丽的手,眼睛直视着她的眼睛,郑重其事的跟她说,“我就是要追你,就算你有男朋友,我也要追你。”在邓斌的心里,他从来没有这么认真的跟一个女孩子说过这样的话,他就是喜欢她,不管她是不是喜欢自己。
邓斌说完,转身朝楼下走去。看着邓斌渐行渐远的背影,闫丽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在这个年纪,被人喜欢本来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参加工作以后,所有人都将面临跨进婚姻殿堂的课题,每个人心目中都有着自己的那一半,猛然间被其他人闯入给本已平静的内心多少带来一些起伏和波澜。
生活就是这样的,总是在你最不愿意的时候给你选择的痛苦。但是,这种痛苦渐渐的在闫丽的内心发生着变化,在正清不在的日子里,她发现自己对于邓斌没有那么讨厌了,相反很多时候遇到困难还会寻求他的帮助。他每次都是竭尽全力的帮忙,但是也不像之前那么嬉皮笑脸了。如果说,女人可以改变男人的话,那么邓斌应该算是被闫丽征服和改变的最为彻底的男性了。
邓斌除了在学校里面主动的对闫丽好以外,还经常拎着东西趁闫丽不在家的时候去看她父母。闫丽的妈妈还是那样精神恍惚,时常口中还念着闫坤的小名,一遍一遍的重复着。闫丽的父亲从单位办理了内退以后就全身心照顾老伴,他实在害怕家里再发生点什么事情。刚开始对于邓斌的到来,闫父有点摸不着头脑,但是,还是礼貌的请他进来坐了坐,喝了点茶。后来来的次数多了,双方也就不再有那么多的客气,闫父对邓斌的印象还比较好。
闫丽也想过自己和邓斌的关系。农村人都是信奉养儿防老的。弟弟这样突然离世,让家里的两个老人心里最后的依靠和安全感都无处存放了。家里突然发生这么多事情,除了正清当时来临时帮忙应付过去以后,更多的时候是邓斌在帮她想办法。她内心里面对邓斌充满了感激,也一直希望找个机会感谢他,但总是没有合适的时机。
邓斌在追求她的事情闹得全校沸沸扬扬,连学生都可以公然在课堂上拿邓斌开玩笑。现在的学生真是没有办法,她有时候苦笑一声就当过去了。生活太过于残酷和乏味,有时候还真需要这样的八卦来慰藉心灵。
更为奇怪的是,教务处安排的加班、补课、发言甚至于旅游里面,都好像有意无意的将他们两个安排在一起。我们大多数时间看到,加班的时候他们在一起、上台发言他们也在一起,就连旅游都被导游当作是情侣对待。每当这个时候,周围的老师都会跟着起哄,劝他们真的在一起。
闫丽觉得自己和邓斌根本不是一路人,两个人即便走到一起也不会幸福的。邓斌从小环境优越,属于典型的纨绔子弟,是自己最看不上的那种人,他们两个人怎么可能在一起生活呢。她之前也想过,如果邓斌实在逼得不行,她就辞职跑到绵阳市去找正清,两个人在那山川秀美的地方教书,环境各方面一点都不会比这里差吧。可是好几次她从正清的电话里面可以感觉到,他似乎在那边工作的也不是很顺利,而且他似乎也没有邀请自己去绵阳市的想法。
当然更为重要的是,这个家需要她。父亲已经办理了内退,专门在家照顾母亲,母亲因为中等抑郁症需要长期服药,而且旁边必须二十四小时有人守着。父亲的那点基本工资和母亲的退休金没有多少,勉强可以维持家里的开销和母亲平时的药费,家里更多的大件开销全都指着她的那些工资了。她是一个有责任感和有孝心的孩子,她又怎么可能冲动的抛下家人,不管不顾的跑到绵阳市去呢。
闫父在闫丽面前提过两次邓斌,第一次闫丽很反对,一口就拒绝了,第二次态度相对好一些,问了邓斌来家里的情况。后来闫父向闫丽说明了自己的看法,他觉得邓斌这个小伙子不错,可以托付终生。他特意把家里的情况分析了一通,这个家庭急需要这样一个条件稍微好点的家庭帮衬着往前走,否则以后这个家庭会成为闫丽的拖累的。作为知识分子特有的清高,他不愿意自己成为孩子的拖累,他必须让孩子放下心里的很多不切实际的想法,去思考更为现实和根本的问题。
闫丽不想去考虑那么多的问题,她感觉自己内心好像有些摇摆了,难道她真的被邓斌感动了?还是向眼前残酷的现实低头妥协了?不,不会,她从小就有着自己的坚守,有着自己对于感情和家庭的定义,这样的感情应该是单纯而又美好的,不应该掺杂任何的杂质。
自己现在就要因为现实的难题,而向自己坚持了六年多的感情说再见,向远方的正清说再见,这是她内心最不能接受,也最不能承受的。无论现实多么残酷,人都应该有着自己内心的坚守,这是她最后的底线,难道她真的要丧失自己这仅有的人生坚守吗?不,不行,她痛苦的在这样的思考中挣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