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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草莓

相比你年轻时的美丽容颜,我更爱你饱经岁月摧残的脸。

——姜晚琪2007年2月22日

~~~~~~~~~~~~~~

公司的茶水间里。

“哇!好香的草莓味啊!”进来取纸杯的王曼玲凑过来。

王曼玲,26岁。在这件名叫FUN的游戏公司工作了4年,在这个行业可以说是资深前辈了。为期二周的培训里,她是程一诺的主要培训师。

她为人性格十分洒脱,基本上属于口无遮拦的人,所以相处起来没有压力。程一诺一直暗暗祈祷,希望培训结束后能分到王曼玲所在的工作小组。

程一诺抬起头:“曼玲,早!这是我自己做的草莓汁,倒一杯给你喝吧。”她抬手从壁柜里取出一只一次性纸杯,倒了一杯草莓汁递给王曼玲。

王曼玲喝了一口:“真好喝,比外面卖的还好喝。你放了什么?”

“我加了些酸奶、纯净水、蜂蜜,哦对了还有些芦荟,我自己种的。”

“你自己种芦荟?”王曼玲瞪大猫眼。

“农林市场有卖,一百块好大一盆,每天浇浇水就行了,很好养的。”

“你可真会享受。”

程一诺浅浅地笑了笑。

“给你个建议,以后要叫我Mandy啊,曼玲曼玲的土死了。”

“不会啊,挺好听的,有点民国风的感觉。”

王曼玲摆了摆手:“我家老爷子就没有半点文学细胞。哪比得过你的父母,真会取名,一诺,真好听呢。”

“我妈说也是乱取的。”

其实程一诺名字的来由也很令人无语,她问过妈妈为啥取这个名,妈妈说:“就是一诺千金嘛,女儿就是千金,一诺,千金。”

写成语大全的人听到老妈这么解释应该要哭了吧。

王曼玲把空了的纸杯扔进垃圾桶:“谢谢你的草莓汁。听说你大学并不是学动画设计的,但是在一家省级设计院工作过?这专业还真是勉强搭边。”

程一诺有点发窘:“我当年想学美术来的,不过家里不然当艺术生,后来大学学的行政管理,专业水平就是业余的。”

“我不是编排你,”王曼玲拍拍她的肩膀,“你放心吧,你能进公司证明对你是认可的,你的工作经历和跟过的项目挺加分的。而且!你以后也算我的徒弟了,可不要妄自菲薄!不许说没自信的话,知道吗?”

“知道。”

“好了,大家都是打份工,开心最重要!我走了,干活去。”

程一诺慌忙站起来:“我也好了。”

王曼玲看了看她手里还有一小半草莓汁的塑料杯:“别着急,还没到点呢,吃完再来。这么好喝的东西别浪费了。”

“好。”程一诺点了点头。

王曼玲看起来人真的挺不错的,程一诺觉得自己的考试运虽然很差,但师父运还不错。在设计院跟一位了不起的师父边学习边做项目,重新确定了自己想选的职业路线,虽然起步比别人慢但好歹知道了自己擅长做什么。希望培训结束后分到王曼玲的小组,她又暗自祈祷了一遍。

——————————

第三天上班,程一诺又很“凑巧”地准时在电梯里遇到了姜丝脸,这次他是一个人。

电梯到达五楼的餐厅后,又上来几个人。

就这样,一群人安安静静地乘着电梯,各自奔往各自的目的地。

程一诺隔着人头,用镜子的反光,偷偷看了一眼姜丝脸。他一动不动地盯着电梯里的小屏幕,那屏幕上除了几只无聊的广告外只有未来几天的天气预报。姜丝脸就那样一直看着屏幕,用他万年不变的“僵尸”表情。

程一诺在25楼先下电梯了,侧转的时候又用眼角余光瞄了还未合拢的电梯里一眼,姜丝脸还是一动不动地站着,姿势都没换过。

上午依然是工作内容的跟踪培训,程一诺对FUN的领导员工、组织构架也渐渐熟悉起来。分管程一诺所在部门的大领导是一位标准的女魔头,骂人跟家常便饭一样,独家秘方“冷嘲热讽”、“人参公鸡”等技能每一位员工都尝过。再下来的部门经理与“女魔头”那是一脉相承,知道的当她是领导训员工,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长骂孩子。

以上内容都是王曼玲对程一诺说的。像程一诺这样的新进基层员工,还没有机会品尝女魔头专门炮制的“人参公鸡”。在她所处的这个部门内,又分了两个小组,王曼玲和另一个拉面女分别是两个小组的主管。

此拉面女与那天在电梯里遇到的方便面女的发型有异曲同工之妙,所差的就是头发的卷度略有不同。拉面女比王曼玲的资历还要老一年,为人比较塌实肯干。两个小组之间存在竞争关系,部门经理对这种竞争一直默许甚至鼓励。程一诺对这种人事关系听得似懂非懂,原以为只有在单位机构才存在办公室政治,现在看来哪都有,民企外企据说更加厉害,毕竟职位关系到薪水的高低。

程一诺中午吃完饭回来,发现二十五层的女厕所全部被占满了。她抱着两只手傻傻地站在门口排队。

“人又满了?”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程一诺回头一看,是王曼玲。

“Mandy,你也来了。”

王曼玲探身往里面瞧了一下:“别等了,就我们这一层设计部女人多,楼下是公司的程序部和策划部,楼上是家新搬来的投资公司。走走走,去别的楼层。”说完她就拉着程一诺的手往外走。

两人朝挂着“安全出口”牌子下的楼道门走去。

“去几楼?”程一诺问。

“随便,楼上楼下都可以。”

程一诺想了想,说:“不如去二十六楼吧。”

二十六楼的女洗手间里空无一人,而且干干净净,几乎没有什么水渍。

“啧啧,看来此楼工作的全是雄性动物。你看这女厕所干净得。”王曼玲把手伸在感应式水龙头底下,水哗哗地流出来。

“你没来过吗?”程一诺有些奇怪,王曼玲不是在这个公司四年了吗?

“你以为呢,我们公司刚搬到这个大厦才半年,要不是上一个女性向游戏大卖,公司哪有钱搬到这么贵的地方来,,也不会招一批女设计师了。楼上这个公司搬来的时间就更短了。”

两人出了洗手间的门,程一诺伸着头,左顾右盼。

“你看什么呢?”王曼玲顺着程一诺的眼光往玻璃门里看。

“嗨,两位美女,有什么可以帮到你们的吗?”

做贼心虚的程一诺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昨天那个车钥匙男。叫什么名字来着,貌似姜丝脸有叫他的名字的,程一诺脑子一乱,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我叫JAMES,两位对期货投资有兴趣吗?”车钥匙男递过来两张名片。

王曼玲接过名片,皱起眉头:“不懂,没兴趣。”

车钥匙男笑着:“现在投资环境这么差,不妨考虑一下啊。不懂的尽管找我好了。”

程一诺问:“你们公司是做期货投资的?”

车钥匙男笑:“当然不是,我个人做点副业。”

王曼玲扬了扬手里的名片:“你是不是24小时开机,随时接受咨询先?”

车钥匙男呵呵一笑:“24小时为您开机,随时候命。怎么样,考虑一下吧?”

王曼玲挑了挑眉毛:“日后再说。”

车钥匙男笑了笑:“静候佳音。”

程一诺对他俩说话的节奏有些跟不上,张着嘴呆呆地站在一旁。这时候,对面的玻璃门开了,一个高大的人影走了出来。

“James,你在这里!”出来的正是姜丝脸。

程一诺头皮一阵发麻。

姜丝脸看着程一诺:“你好,找人吗?”

“那个。我……”一道电流从头顶直通脚底,程一诺仰着头看他,心里七上八下。他看起来完全不认识我,看来是没有留下任何印象了,我要跟他说是来借洗手间的吗?程一诺内心挣扎。

“没事。我们在二十五楼上班,FUN,有空来看看。”王曼玲挽住程一诺的胳膊就走。

程一诺就这样被她拉着往楼梯间走去,回头一看,姜丝脸一脸茫然地看着她们俩。唉,好不容易有说话的机会又错过了。程一诺心想。

半夜12点了,姜晚琪还没有回来。今天是她和男朋友陈明相约在国贸顶层吃饭的日子。

程一诺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把电视机遥控器从1按到100,尽管后面全是一堆黑屏。姜晚琪一个电话也没打来,这有点不符合她的个性。程一诺基本上从来不会在她约会的时候打扰她,可是现在已经快一点了,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程一诺拿起手机拨了姜晚琪的电话。

没有人听。

又打,还是没人听。一直到第六通电话,终于接通了。那边传来很吵闹的声音,似乎有音乐开得很大声。

“喂——”程一诺喊。

过了一会,那边响起一个陌生男性的声音:“不好意思,你朋友喝醉了,你过来接她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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