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都下有地脉纵横。本元剑塔,也就是元皇宗庙所在更是地脉交汇之处。这格局究竟是天然而成还是人为干预已无法得知,但在此之上修建的元都大阵却是毫无疑问的人造的奇迹。
元都在人族中心,从元皇带领人族崛起后就再无战乱或是兽灾,所以这大阵有无防御力没有人知道。但是这大阵能汇集气运却是毋庸置疑的。
这一日的祭典上,源源不断的金黄色元气被从两座祭坛上抽取出来,化出种种异象。而不管是剑舞所引动的器物虚影、祭坛兽纹所化的百兽和金龙虚影还是《元史》所映射出的历史虚影,在崩散之后,那元气却未就此消散,而是留存在空气中。
在众人齐诵十诫,《元史》显灵而又崩散后,这金黄色的元气已经弥散在整个元都,肉眼可见,如薄雾般弥漫。
而塔主和元家大长老正是要借这鼎盛的气运,催动轩辕赐心!
随着两人“轩辕赐心”的高呼,整座元都大阵轰然运转。城中无数雕像和篆纹与弥漫的金黄元气共鸣,发出明亮的闪光。
雷恒只见宗庙空地上那祭坛上方翻滚着几乎要液化的金黄之气,然后电射进了大殿之内的石台上!
此时本站在石台前的元家大长老已是匍匐在地,边拜边喊出了一堆雷恒听不懂的古语,最后雷恒只听得一句“请轩辕!”
然后是一声清脆的出鞘声,不似金铁摩擦,却似玉石相击。
一道金光闪现,并不刺眼却让所有人都眼前一花。等雷恒回过神来时,愕然地发现大殿的屋顶诡异地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光芒闪烁的星空!所有的孩子都吃惊地到处张望,紧接着所有人都看到在那星空中央,一把巨大的神剑静静地悬浮。
这片空间中没有能作为参照物的东西,星空映照下人们对空间的概念变得模糊不清,根本无法判断出那神剑居于何等高处,也无法揣度出那神剑有多么巨大。但是那轩辕神剑的模样却是能看清的。
看清了轩辕神剑的样子,雷恒心头一震:“轩辕剑……居然是一把石剑?!”
轩辕剑的样子大大地偏离了众人的想像。在各种传说中,轩辕剑往往被美化地华贵至极,什么金龙缠绕啊,日月交错啊,山河表里啊,云蒸霞蔚啊……可是眼前这把轩辕剑岂止是没有金龙没有日月,根本就像是用石头简单地雕琢磨制出来的,连剑格都没有,剑柄也坑坑洼洼。
唯一能让人看出其不凡的,就是那像玉石一样泛着晶莹光芒的质感和上面一层濛濛的金黄色元气了。
“这就叫幻灭吧……”雷恒瞟了瞟那些脸色搞笑的孩子,看到就连站在自己身边的徐恒表情也非常精彩,“毕竟剑元大陆的孩子都是听着神剑的传说长大的,都梦想着有一天能手持神剑光照八方……这次轩辕赐心也让很多人以为能梦想成真来着。”
雷恒有点同情起轩辕剑:“在这个看脸的社会,就连剑长得丑都没人爱啊……”
众人都被轩辕剑震得头脑发懵,而头顶的景象却仍然在发生变化。
星空中有一些光点迅速地变大,雷恒正奇怪那是什么东西,几息之后就意识到,那光芒不是变大了,而是变近了。
许多光芒飞至近前,众人才发觉那正是上百把各式各样的强大剑器!
有的剑全身赤红,光芒流转间,就像是炽热的岩浆流动;有的剑通体是剔透的青色,好像是块美丽的宝石;有的剑身上铭刻着密密麻麻的各式符文,一明一灭,似在呼吸;有的剑别无他饰,就是纯粹的锋锐,连看过去的目光都似被割裂……几百把各具神异的灵剑悬浮在轩辕剑的周边,众星拱月。
雷恒发现即使有了这些剑作对比,还是无法看清轩辕剑的大小,它周身的空间似乎有些诡异的错乱。
看到这些华丽夺目狂霸酷拽的灵剑,孩子们的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一个个都跃跃欲试。
这时老人的声音再次响起,不知从何处而来,那声音道:“盘膝而坐,正心诚意,激发神魂,凝聚剑心!”
孩子们纷纷坐下。可就在雷恒闭上眼要坐下驱动神念时,全身汗毛一瞬间乍起!
……
就在“轩辕赐心”的宣告声在元都回荡之时,南区祭坛旁边的观礼台上有几个人神色变得十分紧张。
刚刚众人齐诵十诫时,人道激荡之下就让其中几人的剑心有些不稳,紧接着又看到整座元都发生的种种异象。
他们看到本元剑塔上空喷发出贯穿上苍的金色光芒,看到剑塔各处射出无数强大的剑光,朝上空飞去,汇入那光芒,而弥漫在元都各处的金色元气都搅动起来,笼罩在一个个有孩子聚集的场地上。像在这处祭坛旁孩子们原本站立处已经被金光遮掩,视线和神念都无法穿透。
终于有个人忍受不住,悄悄地问旁边的人:“徐恒那边,没什么问题吧?”
被问到的人语气也十分紧张,安慰道:“我们安排的那个棋子已经潜伏在徐恒身边多年,而且为了这次行动提前用各种药物强行催发,让他成功聚气,但是后遗症非常强烈,就算他不动手,也没有命再活下去了。既然都是死,他没有不为家族牺牲的理由。”
“今天元都本就禁止了无关人员进入,更是任何人都不能接近要进行轩辕赐心的孩子们。加上每个人的位置本来都是随机的,谁能想到我们能将棋子正好安排在徐恒身边呢?更何况在轩辕赐心之时动手,徐恒要么已经神念入玄无法注意周围,就算注意到了也没关系,即使他躲过刺杀没有当场身死,也注定无法顺利进行凝聚剑心的过程,到那时,他死不死也都无所谓了。”
提问的人脸上露出轻松些的神色:“说的也是。主上的布局向来严密无缺,身在局中之人逃得过一劫也逃不过后续。不论作何反应都是死局。咱们当初真是跟对了人……”
“闭嘴!”站在两人前面的一个黑袍的女子忽然咬牙切齿地呵斥道。这两个人都不是她自己嫡系的手下,而是从四皇子所在的的家族策反来的。真是笨蛋的手下都是一群笨蛋,居然就这么解说起了计划!
而且这两人对这次行动知道的环节太多了,尤其是知道自己的存在。待从祭坛回到安顿处,就要处理掉他们,顺便将事情栽赃到四皇子身上。
“这才是完整的计划,傻瓜们。”女子压下自己的杀机,在心里冷笑道。
这时,本元剑塔上空的光柱骤然消失,显露出了一把像剑塔一般大小的巨大石剑,那通天的剑塔,竟是如同那剑的剑鞘一般!
“轩辕剑择主了?”黑袍女子激动地看过去。
……
老者的话语似乎有某种奇特的力量,让诸多少年平心静气,神念发散,进入头顶星空,意识进入一种不可知不可说的境地,演绎种种神奇,与天地间某些存在、某些法理相互契合,相互共鸣,逐渐凝聚出一种介于虚实之间的力量,成为神念与世界、物质与能量等等各种概念的桥梁。
悬在空中的灵剑则审视着整座元都的少年们正在凝聚着的剑心,若有符合自己道路的后辈,就会降下力量,将自身的功法道韵融入其剑心之中。
雷恒也觉得自己的神念就要冲出身体,与一种玄之又玄的力量结合,玄眼自然而然地开启。可就在这时,玄眼的感应中雷恒瞥见旁边伸出了一只手!
那只手的指尖弹出了闪着幽光的剑锋,就像是野兽伸出了爪子。而这爪子,正抓向徐恒的后背!
雷恒心思急转,生生拉住自己的神念。玄眼之下,那手的速度似乎变得缓慢,雷恒当机立断,体内元气应心运转至右拳,一拳轰了出去!
这一拳将偷袭者的手打到一边,雷恒借势踏步上前,挡住徐恒。
徐恒察觉到身后的骚乱,在神念入玄的过程中要回神来查看。雷恒大喝一声:“不用管这边,做你该做的事!”说着看向想要出手偷袭徐恒的人。
对方居然有些眼熟,正是刚刚跟随在徐恒身边的少年之一。只不过此时脸上尽是疯狂,狂乱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将他打断的雷恒,就要再扑上来。
“这家伙,竟然也聚气了。”雷恒顿时看出对方身上也有修为,“可惜,差的太远!”
聚气五层的元气在雷恒体内迅速流转,玄眼之下对方的行动更是了如指掌,在那少年又嘶吼着扑上来的一瞬,雷恒撞入对方怀中,紧握的拳头接连狠狠打中对方的胸口和喉头。
对方瞬间遭到重创,向后倒去,雷恒扑上去,又用尽全力地握拳,凸起的指节对准太阳穴,狠辣地砸了下去,拳中的元气也骤然隔体而发。倒在地上的少年眼白中顿时溢出大量的血丝,“呵呵”地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
时间紧迫,玄眼甚至能看到星空中的某种力量正在消退。要是平时雷恒可能还会选择留下活口以待盘问,但这紧要关头,他只能选择杜绝对方再暴起的一切可能。
确认了对手的死亡,雷恒迅速地背靠着徐恒坐下,这时周围已经有孩子醒转过来了,雷恒赶忙催动神念电射向正在向轩辕剑收拢的某种力量。
就在雷恒神念升入玄妙境地后,一道浩然金光从轩辕剑上轰然落到了他所在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