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感应到了什么，睁开眼，从沙发上坐起，无奈的看着她。
“什么时候醒的？”
她不说话，静静地闭上眼睛，将泪水收了回去。
“你都听到了？”
还是一片静寂，他苦笑了一下，拿过纸巾走到床边，坐下，缓缓擦拭着她脸上的泪水。
她撇头，翻了个身，任凭他的手僵直在上方。
看着倔强的她，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将她转了过来，她皱眉挣扎，意识到力量差异之后，她停止了挣扎，睁开眼睛，直视他的眼睛。
“放开。”
“裴裴，我没有想到当年事情会发展成那样，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以为我会忘了你好好开始我自己的生话？你以为我会坚强面对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你以为她沐泱泱跟你只是假装从未想过她对你有一丝一毫的好感？”
“裴裴…”
“不用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事已至此，你什么都不用说，我们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我们之间只是合作关系。”她顿了顿，“给我办出院手续，我要回去。”
“不行。”他皱眉，“你现在这么虚弱怎么可以出院？”
“与你无关。”冷淡到不含一丝温度的声音让他的心仿佛冻结。
“裴裴，你今晚住下，我明早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不劳烦你了。”
“裴裴，不要任性。”
“任性？”她冷笑一声，“纪秋戈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有什么权利在你面前任性？先不说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再者这是我的事，我有自己的选择权，我今年二十四岁了，不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那你就好好照顾自己别让我总想把你当做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够了，纪秋戈，你比我大四岁而已，别总是用高我一辈的语气跟我说话，我不想听。”
“你不想听也要听。”冷冽的声音仿佛带着制冷效果，让裴湛不禁打了一个冷战。“我们是兄妹，永远都是兄妹，也只能是兄妹，不管你怎么不爱听怎么恨我我们都会是兄妹，血浓于水，这是你我永远无法改变的事实。”
一片死寂。
像是被寒冷封冻的茫茫雪原，像是在暴风雨间掀起了巨浪的大海。
她的心一分一分的变硬，然后发出一声轻笑。
“呵呵。
哥哥是么？
那便是吧。”
她按响了病床旁边的铃，等到护士来到，她轻声道:“帮忙把他
赶出去，我不想有人打扰我休息。”
护士看了看旁边英俊的男人，愣了楞，脸上飞起了一片红霞。
两道坚冷如铁的声音响起。
“把你的眼睛放好。”
“有些人不是你能肖想的，注意一下你的身份。”
一阵寒风掠过，她缩了缩脑袋，颤抖着声音对纪秋戈说:“先生，隔壁还有一个空病房，要不你先在那里休息一晚上吧。”
“也好。”他看了看床上的裴湛，转头向外走去。
小护士吐了吐舌头，不是说裴湛很温柔的么，怎么突然这么凶…吓死她了…不过那个男的真的好帅啊…不知道是裴湛的什么人…
她一个人躺在病床上，眼里白茫茫的，全是水。
夜色弥漫，月亮爬上枝头，星星挂在天上，她轻轻起身，走到窗边，泪滴湿漉漉的泛着光，黑暗中的天空走过大片大片的云朵，像是什么东西垂直降落，压在胸口，半口气都喘不过来，夜那么荒凉，凉到可以冰冻所有的一切，包括时间。
“哥…我爱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残忍…”
泣不成声。
她没有看到，病房门外，一只修长的手，抵在门上，失了温度。
想起白天里容澈说的那番话，他就仿佛失去了所有勇气。
是啊，他爱她，因为残缺却无法出声。
不是简简单单的兄妹之情，是真正的男女之爱，从六年前就开始到现在的爱，所以他不忍心伤害她，想静静地守护她，看她长大，看她找到自己的幸福，然后忘记对他的喜欢。
没想到，六年前的事情使她的爱变成了执念，因为爱有了恨，因为恨有了执念。
一个人伤害了你爱的人却仅仅因为她爱你，那么那个最不值得原谅的人其实是自己。
“裴裴…对不起…”
对不起，伤害了你。
对不起，回应不了你的爱。
对不起，
我爱你。
如果时光变了，世界暗了，整个城市都闭上了眼睛，在你看不见的时候，我是不是可以对你说，我爱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