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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人生无常

“我决定,不但要将你们几个尽数杀死,还要将所有人都炼制成人形傀儡,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姬红雨咬牙切齿,心中深深地恨意冲霄而起。

江寻的保命灵符已经用尽,姬红雨自信对方决计无法再抵挡自己的攻势,虽然愤怒滔天,但也仍然没有将他放在眼中。

他抬手,伸指,锁定江寻。

又是一道狱火红莲剑气!

喷吐而出!

如同地狱业火,无可逃避。

江寻躲避不过,也没有躲避。

但他已经没有了保命灵符,难道他当真对自己的躯壳如此自信,要以自己的身躯硬抗对方的狱火红莲?

他可以抵挡一记这等霸烈剑气而不死,绝不代表他可以抵挡第二剑。

所以他也没有这么做。

而是从乾坤袋中飞速掏出一件东西,向着这道剑气扔了过去。

那是一件符器。

得自阴阳秀士左丘生那里的符器,青萝扇。

符器唯有筑基境的真人方能炼制,不但蕴含天地灵气,更包含了一丝筑基境真人的意志。

青萝扇并非防御法宝,那狱火红莲剑气自然瞬间便将之毁掉。

但剑气本身,却也已经消逝无形。

江寻却在扔掉那青萝扇之时,立刻转身,长剑猛然刺出,从一个红尘魔宗的小头目背后直刺而入,将之瞬间击杀。

“你!”

姬红雨大怒,他不成想,江寻居然会用这等手段来耍弄自己。

利用符器抵挡自己的剑气,同时反杀自己的手下弟子。

江寻对姬红雨或许有几分忌惮,然而一旦到了其余魔徒之中,就当真如同狼入羊群,大开杀戒。

姬红雨却也不敢跟江寻近身肉搏,对方炼体境十一重的无上神力,加上神魔炼体的加持,一旦近身,无人能敌。

于是江寻便开始大肆屠杀那些红尘魔宗弟子。

姬红雨若从远处以红莲剑气攻击,江寻便以一名红尘魔宗弟子作为挡箭牌,替自己抵挡,一个接一个,红尘魔宗的弟子各个都被天道无亲的剑气化作血雾。

很快,众人谁也不敢靠近江寻,纷纷四散奔逃。

那姬红雨对自己人也是一般毫不留情,众人皆知,此刻见了诸多兄弟如此死去,惨不忍睹,纷纷开始寻思后路,准备逃命。

吕星河等人却是对这些杀人如麻的魔头恨之入骨,丝毫不肯放松,直打得这些魔宗弟子苦不堪言。

终于,死去四个小头目之后,剩余的两位带着残存的十几名魔徒,开始准备逃了。

然而。

姬红雨却不能容忍他们这么做。

双手十指连弹,十数道剑气如同红莲炸裂,倏然而出,将所有出逃的众人都化作了虚无。

整个场地之上,如今只剩下了江寻等人,面对着姬红雨一人。

然而除了江寻,这些人都无法接得住姬红雨一招。

所以情势并无多大好转。

忽然,一个苍老的声音咳嗽着说道:“你们帮不了江寻,还是速速撤退,将那个受伤的女弟子带过来……”

江寻心中一动,这个声音陌生而熟悉,正是从小养育自己的悲如禅师。

吕星河等人知晓老和尚说的有理,负起周怜心,与那一众和尚逃入了屋内。

江寻松了一口气。

他只怕这姬红雨疯魔起来,将自己的师兄弟都一一击杀。

此刻自己一个人面对他,反而放松了不少。

“姬红雨,如今你我都只剩一人,便来一决生死。”

姬红雨冷笑一声:“你的确有几分本事,小子,报上姓名,我剑气之下,不杀无名之鬼!”

“你没必要知道!”

江寻仗剑而出,正是要在激怒对方这一刻出手,那姬红雨果然愣了一下,勃然大怒,出手便慢了一个刹那,江寻的长剑已经指向自己胸前。

他本可以再度发出一道剑气杀死江寻,然而这样一来,对方的长剑却仍旧会贯穿自己胸膛……

这样一来,只能是同归于尽的局面。

所以姬红雨皱眉,收势,急速后退。

江寻此刻,却自信地一笑。

“姬红雨,你输了!”

止戈长剑猛然脱手,竟化作一道青龙,激射而出,以江寻此刻神魔炼体十一重的力道,这一掷之下,犹比强弓劲弩射出还要急速猛烈百倍!

姬红雨骇然无比,然而此刻再要出手已经晚了,那止戈长剑如同雷霆炸裂,瞬间便再度击穿了他的胸膛,并将他整个人钉在了院墙之上。

他无力的抬起手指,想要再发出一记红莲剑气,然而却感觉体内气血迅速衰落,空荡荡地没有力气。

“姬红雨,我与你生死相搏,你若在最后那一刻与我同归于尽,我还敬你是条汉子,只可惜你惜命!只那一个刹那的犹豫,胜负已出,生死已判!”

姬红雨惨然一笑:“你的性命,岂能与我相提并论?可惜,可叹……我堂堂姬红雨,居然会死在你这等无名小辈之手!”

他的手慢慢垂落,然而最后一刻,却仍然想发出自己的必杀剑气。

江寻一凛,若对方此刻仍能拼死一击,自己却也没有把握必然躲过,是以他仍然没有丝毫放松,凝神以待。

忽然,那姬红雨摸了摸止戈长剑的剑身,神色忽然亮了起来。

“咦,这股气息……这是……”

他的神色从惊讶,变成骇然,随后又变成讽刺,最后则变为了疯狂地大笑。

“红尘魔宗!哈哈哈哈,没想到,你这个大义凛然的正道弟子,身上居然有我红尘魔宗的气息……真是天大的讽刺,哈哈,哈哈哈哈……”

大笑声中,姬红雨终于气绝,头颅垂落下来,偏在一旁。

江寻愕然,不知道这姬红雨最后一句话所为何意,他对这位魔头的确颇有几分忌惮,过了片刻,见那姬红雨当真气绝,方才上前抽出自己的止戈剑。

姬红雨如同一滩烂泥,瘫倒在了地上。

江寻一叹,摇了摇头,转身向着庙宇内室走去。

“江师兄!”

“江师兄!”

“江寻!”

众人纷纷围拢上来,检视江兄浑身上下伤势。

江寻摇摇头道:“我自己的伤势不要紧,周……周师妹她……”

吕星河等人让开一条道路,江寻便看到,那周怜心躺在地上,面色苍白,毫无血色,而在她一旁,同样垂死的,却正是养育了自己的悲如禅师。

“周师妹,悲如禅师……”

江寻撤去神魔炼体的加持,身子一下子虚弱了十几倍,刚才这场战斗实为他平生第一凶险之战,耗尽了精元和气力,此刻即便是他,也已经虚弱不堪。

古灵竹轻声道:“周师姐她没事……但是悲如禅师他……”

“怎么?悲如禅师怎么样了?”

古灵竹瑶瑶嘴唇,没有回答。

江寻只好问那圆空,圆空却哭泣道:“悲如禅师为了救这位女施主,将最后一粒救命的元阳丹给了她……”

“不,不会的……”

江寻脑海之中轰然作响,他付出这许多代价,就是为了解救悲如禅师,难道到了最后,竟然功亏一篑?

那悲如禅师却嗫嚅地开了口,江寻大喜,急忙在他身旁跪下,俯下身去,耳朵附在悲如禅师口边听他低语。

“不要怪罪这位女施主,老衲阳寿已尽,即便什么灵丹妙药也解救不了,但能临死之前救人一命,已经是莫大的福缘造化,老衲深感欣慰。”

江寻忍不住流下泪来:“禅师,弟子以为……弟子一直以为你已经……所以才这么多年来都没有来过,让您受尽苦楚!这一次从宗门之中才得知你还活着,弟子这才……”

那禅师摆摆手,止住他的话,轻轻笑道:“孩子,你平安就好……老衲无论身处何等境地,都是修行,何苦之有?倒是你,这些年来,流落四方,受了不少苦楚吧?还好佛祖庇佑,你如今无灾无难,而且有了一身神通,和这许多兄弟姐妹,,老衲打心眼里为你高兴……”

“总算没有负了当日收养你的承诺……”

江寻听到这里,猛然惊醒,急忙问道:“禅师,我,我的父母究竟是谁?那姬红雨临死之际,为何说我身上,会有红尘魔宗的气息?”

悲如禅师沉默了,半晌之后才艰难地摇了摇头。

“孩子,一个人的出身并不要紧,重要的是今后自己选择的道路……”

江寻怔怔地说道:“莫非……我的父母当真是红尘魔宗之人?”

难怪,那姬红雨会说天大的讽刺!

悲如禅师叹道:“你既然执着想知道,老衲便告诉你……你母亲,的确是红尘魔宗中人,但你的父亲,老衲也不知……知晓是谁……”

说完这句话,他头一偏,竟就此溘然长逝,诸多僧人无不悲从中来,跪倒在地,口中诵念往生咒,泪流满面。

江寻呆坐在地,一时之间竟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何事。

他好不容易击败强敌,却没有解救得了悲如禅师,而禅师临终之时,居然告知自己,自己的母亲是红尘魔宗之人……

这人生无常,竟至如此。

一时间,整个寺庙之中寂然无声,唯有诸位僧人诵经念佛之语。

天地间,似乎都失去了动静。

江寻呆呆地,跪在地上,一时间心潮澎湃。

寺院之外,尸体横七竖八,血色四溅,残肢断臂散落一地,好好的一个佛门净地,此刻竟如同修罗屠场一般。

残阳如血,斜斜映照下来,更衬得此刻的金光寺凄厉悲壮,惨烈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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