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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无伤之痛无夜

时值秋末冬初之际,气温总要逐渐的变得寒凉,黑夜也总要变得逐渐的漫长。人们的生活节奏也会因为寒冷的到来慢慢的收缩,就如同一般动物的正常习性一样,逐渐收缩活动范围和时间,这或许是人类作为动物,少有保留下来的自然习性吧。

而对于那些能够安睡的人来说,这寒凉的时节,美妙的长夜,无疑又将是上天的一场恩赐。这是人类的一种自然天性,是科技和人类发展都未曾抹去的自然天性。

在这繁华的都市里,黑夜只是个代名词。

人们感觉到的黑夜,总会被无数的灯光所冲淡,当你无法真正置身于黑夜中,你就不会真正的认同黑夜的存在。人或许就是这样吧,明明置身其中,只因为无法真切感受到,就总会选择忽略和遗忘,并且逐渐的将这种感觉在内心强化,直至自己真正的忘却自然界力量的存在。

其实在这个科技高速发展的时代,自然界的力量又算得什么?或许在那些掌控力量的人心里,自然只是被征服的一个对象罢了,人类终将成为世界的主宰,成为可以逾越规则的新主宰。

在寂静的街道上,在昏黄的灯光下,一道孤寂的身影若隐若现,那是一道单薄的身影,充满了孤寂,充满了阴寒,似乎与这周遭的一切,融为了一体,没有半点的突兀。“唉,又一个漫长难熬,无聊寒颤的黑夜。”随着这轻声细语在夜风中消散之际,他扯了扯身上同样单薄衣袖,环望了一下四周,才发觉四周的清冷,才发觉自己如同一只幽灵一般,在这空旷的街道中游荡。

于是乎,缩了缩脖子,在感觉到徒然间袭来的,那透彻心扉的寒凉后。开始匆匆的前行,似乎要赶在这黑夜吞噬他之前逃离那里。

匆匆转过街角的那一刻,他突然停了下来,愣愣的望着那灯光还闪烁的网吧招牌,似乎勾起什么回忆。

在这个电脑、智能手机早已泛滥的年代,当真不知道为什么网吧这东西还能存活下来,并且感觉还活的不错似的,不知道这算不算一件怪事呢?或许,无论时代如何的变迁,总会有些东西会被留存下来,成为时代变迁的见证者,即使他们最终必将消散在历史的长河中,但无人可以忽视其曾经存在的价值。当然这不仅仅是指网吧,更是指那些曾经出现过,承载过其价值,最终又在时代中消散的那些事物。

回到现在,回到这个街角,回到置身于黑夜中的那个单薄的身影,在他愣神中,我想他并不是在思考为什网吧这东西,到了这个时候还能经营延续下去,而是在感慨些别的什么吧。“唉,还是回去吧,都凌晨三点多了,没必要像个孤魂野鬼那样,到处游荡,无处可归。”转过身,再次匆匆的前行,那廋弱的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拉成了长长的一条,看上去就像一条长长的棍子,总显得有些许的滑稽。

转了两三个路口,在一片寂静和昏暗中,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老旧的小区。看到那个陈旧的发灰大门,边上竖着一块连字都看不清的铁牌时,他开始放慢了自己的脚步,然后径直的往小区的大门走去。在经过门口的保安亭时,他瞥了一眼早已昏睡的老保安,心里嘀咕着这个点了,除了那些还混在酒吧、KTV享受狂欢的人,还有谁还没有入眠呢?

当然,自己就另当别论。不管身在哪里,每一个黑夜,对自己来说都会是难以入眠的漫漫长夜,那种难熬与无奈,早以让自己对这黑夜产生了浓浓的厌恶感。想来,自己之所以会变得如此的瘦弱单薄,不正是那一个个不眠的长夜所致的么?

带着疲倦的身躯,走到了住处的门口,他甚至不愿进去,不愿面对那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冷冷清清的房子。只是不进去这里,又能去哪里?

只身漂泊在外,哪能有那么多的要求?当然,他从来都不称自己住的地方为家,因为他从始至终都认为:家,应该是个温暖的地方,是有着自己关心的人和关心自己的人,所在的地方,是能暖透心窝的归属。

而这一个地方,是从别人手里租来的,而且只有自己一个,如何能称为家呢?也许,很多人会认为有瓦遮头就是好事了,何须去管它是谁的。可在他心里,不属于自己的地方,就如同流浪汉睡的桥低,不会什么区别。即使这是一种倔强,一种无知的胡想,可是他就是这么认为的,从未改变过。

回到房间,习惯性掏出装在裤兜里的钱包、手机和钥匙,再习惯性的翻开书桌上的留言簿,看看上面会不会有什么新的留言。

这个留言簿,是他专门为他女朋友准备的。因为还没有结婚的缘故,女友并没有和他住在一起,而且女友一直都和她姐同住,所以他们不会常常见面。此外,他在谈事情时从来都是不接任何电话的,而他女朋友也很少主动打电话给,所以他就准备了这个留言薄,并且告诉他女友,如果上来他这里见不到他,就留言好了。其实连他自己都觉得好笑,在这个信息通讯如此发达的时代,竟然还有人用这种土到掉渣的方式留言,而这个人正好是自己。

在最新的一页,上面留着几行娟秀的字,他果然没有猜错,当真女友来过。“又瘦又黑的猴子,今晚虫虫上来你这里又见不到你,虫虫不知道你去哪里了?虫虫真的好担心你这只又黑又瘦的猴子会变得更黑更瘦了,所以你要照顾好自己,不要总是让自己受罪,让自己受苦。虽然虫虫知道你很努力,很拼命,但是虫虫真的不在乎你有没有钱,不在乎你买不买房子,虫虫只希望你好好的。再过几天你就得交房租了,虫虫的工资卡就你书桌的抽屉里,这几天你自己去拿出来交房租吧。爱你的虫虫。”

看着最下面的那一条画的胖嘟嘟的毛毛虫,他的心里终于回复了一丝温暖,甚至有一种想哭冲动。只是,在经历过以往的种种折磨之后,他一次又一次的告诉自己,流泪是没有用的,哭也永远不会得到别人的怜悯,想要改变些什么,就努力去改变,不要拿懦弱来搪塞自己的无能。虽然他如今的处境非常的落魄,但是他却没有动过那张已经在他书桌抽屉里放了很久了银行卡里的一分钱。这是他的原则,也是他的信念,他相信自己的困难自己可以度过,不管现在的处境是都么的糟糕,也不管现在的天空的有多么的黑暗,他就是坚信自己能走过去。只是有时候他也会迷茫,会脆弱,就如同今天一样。不,应该是昨天一样。

昨晚,他约了几个要好等朋友的出来吃饭,在酒足饭饱之后,一顿畅聊,甚是欢乐,只是这一场欢乐最终变成了不欢而散。人真是一种复杂的动物,复杂到一切都可以瞬间来个大转换。好好的,也可以瞬间红了脸,并且可以完全不讲情义。昨天是他的公司成立一周年纪念日,虽说是一周年,因为没有什么盈利,没有什么员工,他本也就没有在意些什么,但是那几个朋友提起,说要趁着这个日子,大家出来聚聚,于是就有了昨天的故事。

那几个人可以说都是他的老朋友了,大家相似多年,交情深厚,甚至还有两个还是公司原来的股东,只是因为某些原因协议退出了,才导致他如今一个人支撑整个公司。在那两个人退出时,他一个人承担了公司所有的支出,也承担了所有的责任。这本来不该是他来承担的,公司的法人至今还是钱睿,股东也还是三个人,他只是股东之一。只是他不甘心就此失败,所以选择了承受这一切。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决定,他才从小有积蓄,即将买房成家的地步,落到如今这人不人,鬼不鬼的境地。不过他没有埋怨过一句,也没有说过一句后悔的话,再苦,再难,他都撑着,从没有因此而趴下过。

在畅聊之后,他向李惊天问了一句,说去年借他的几万块钱能不能近期还回来。还有,他想向钱睿、陈楠、胡莹泽、章鸿科、周龙他们筹点钱,用来支付公司最新一期的投入。没想到就是这么一件事,似乎抚逆了他们心中的逆鳞一样,个个都变了脸色。欠钱的说自己处境困难,没办法还上,不欠钱的就说没有钱,或者钱都是父母老婆掌管的。并且还苦口婆心的说,如果公司经营不下去的话,就申报倒闭算了,不要搞的自己那么辛苦,更不用连累家人。

是的,不用连累家人,他心里明白,说这话的人无非就是想说不要连累到自己罢了。

人啊,要债是孙子,要钱更是孙子。他当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平日里口口声声说是一辈子的好朋友的人,会为了这么点钱而显露如此的一面。这当然也怪不了他们,毕竟对于公司,他的女友,在一起了八年的女友都不相信会成功,那些朋友就更不敢确定会成功了。只是,他要的也不多,每个人就一万块钱,这数目他知道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小数目罢了,拿出来也无关大雅的。再说了,就算公司倒闭,他的能力要还这笔钱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为什么这些多年的老友,甚至包括了公司的股东和法人,好像早已约定好一般,要一起推脱干净。这也真应验了社会上的一句话:谈钱伤感情。

且不说他们,他在惊天最困难的时候,在他山穷水尽的时候,帮助了他,使得他免受灾难,可是他没想到,当自己说想要回那笔钱的时候,真的连孙子都不如了。惊天那是的语气是那么的无耻,那么的不要脸。说他逼得紧,想要人命,说自己的处境那么困难,又养老婆又养小孩的当真不容易,做了这么多年老友都不懂体谅一下,当真没人性。好啊,好一句没人性。想当初,他用光了信用卡的额度,还欠了高利贷,无力偿还,天天别追债,还要别银行告,却没有一个帮他。但是那种悲惨样,他依旧清晰记得,那是所有人见到他都如同见到瘟神一样,远远的躲开,见到是他的电话,从来都是不情愿接。那时是自己帮了他,是自己借钱给他度过了难关。没想到,当真没想到,今天反而会被说是没人性。这是何其的可笑,又是何其的可悲啊!没想到,当真没想到,自己认识了这么多年的朋友,竟然会是这么的卑劣,这么的可耻。是自己无眼识人,还是他们掩饰的太好?或许都有吧。

是的,朋友很可贵,但是有这样的朋友又有什么用呢?这不叫众叛亲离,这叫见识真人心。时常也会听说,或者看到同类的事情,只是他从来都不认为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而且就算发生了,也不会影响到他的人生。是的,不会,只是会觉得心痛,觉得难过,觉得如同被老天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在那一刻,他突然觉得,日久见人心这话是不对的,金钱才能试出真人心。只是这种醒悟来得太不是时候,也来得太猛烈了,在那一刻,他甚至绝望了,甚至想揭底斯里的爆发一次,跟他们吵个天昏地暗的。可,那真的有用么?除了能发泄内心的不满,那当真没用。

会想到这里,他除了深深的叹口气,已经不知道能怎样了,心里除了麻木就只剩下哀伤了。晃眼间,他无意中瞥到了挂在书架边上的纸张写的一句话:“路再远,走着走着总会近的;天再黑,等着等着总会亮的。——唐誓。”是啊,不管路由多远,只要能坚持前行,总会走近的,遭遇再黑暗的处境,只要不放弃自己,总会见到黎明的。人活着不是要有多辉煌夺目,而是应该在活着的时候还留有希望,还能找到继续的理由,不是吗?“以前那么多苦,那么多磨难,我都挺过来了,难道这一次,我唐誓就要就此夭折?这绝对不可能,我还会走下去的,因为我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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