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铭眸子沉静的看着这一切,视线在两人间晃动了一下,停在了悍卒握拳捏紧的右手。
花韦见悍卒仍旧没有动作,轻抬伸出的右手不耐烦的在他头前晃了一下。
那悍卒见花韦伸手晃着,忽然解下长刀,“啪!”得一下单膝跪在花韦身前,双手奉刀。
花韦见了,也就笑吟吟的接过长刀,双手握在手上,“嚓!”的拔-出长刀,靠着悍卒脸庞的疤痕比划着,对悍卒说到。
“念你为我花家添了这些伤痕,今日轻饶你!”
“可要好好改错哟!”
说完,右手扔掉了握着的长刀,却接过了左手的刀鞘。
悍卒在花韦把刀尖在自己脸前晃动时,背后冷汗直冒,浑身肌肉绷紧,却强自压下了暴起的冲动。
如今听见花韦扔掉长刀,长刀落地的声音,浑身精神一松,心头重压一卸,但是随即又打起精神,粗声喝到:“是!”
“多谢世子!”
满意的看着悍卒的表现,随即右手挥着刀鞘,对着悍卒的脸庞狠狠地抽着。
“因着这儿几条疤,长刀换刀鞘,可服?”
嘴角被抽的血液溢出,悍卒精神一震,低声狂热道:“服!”
重重的抽下了最后一刀鞘,花韦随手扔掉了刀鞘,拢手掏出一方温玉,甩在悍卒身前,轻声说道。
“可了……”
话语轻柔,泛着一丝倦意,但眼神泛着光芒的看了眼宋铭。
花韦抬眼望上宋铭,却见宋铭勒马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左侧抽出长剑,右手一拉一沉,用力的划过了悍卒的脖颈。
跪在地上的悍卒对此反应不了,木头人般的被斩下了大好头颅。
失掉头颅,无头身躯的悍卒,轻啪一声,倒在了地上。但脖颈喷涌-出的热血直直的洗了近处的花韦。
花韦被热血一淋,顿感脸上温润,但心中寒冷布满,瞳孔紧紧的缩小。
花韦愣了愣,双手摸了摸脸颊,乱抓着头发。
“啊……”
“啊……啊……”的尖声叫了起来。
花韦披头散发,身染血迹,状若疯鬼。
“如此部下,有失佳人体面,今日宋铭为佳人前驱,担下恶名。”
“不谢!”
爽朗一笑,宋铭对身旁的花韦说到。
静静的看着眼前受刺激的花韦,宋铭心中轻笑。
“娇-嫩啊!啧……”
“不过,这悍卒倒是不错。但,这又如何呢?”
见自己长官被斩,本来见上头贵人弃了长刀,心头长舒一口气的数个士兵,顿时怒目圆睁,浑然不敢相信的神情。
猛的“嚓……嚓……”抽-出了兵刃。
其他的士兵见贵人发疯,也都忍不住拔-出了刀兵。
“嗖嗖……”
花韦手下的士兵正准备操刀上前,刚挪动半步,支支箭矢飞了过来,当当钉在了他们面前,让其止住了脚步。
气氛剑拔弩张,森严顿起。
但宋铭站在两军之中,状若无人的轻笑起来。
在马上俯下-身体,用剑割下自己的一段衣摆,靠近,粗-鲁的捏着花韦脸庞,擦了擦。
墨黑的衣料染血,被渗的暗红。
宋铭直起身体,仰天长啸一声。
“哈哈……”
随手把衣摆甩在了花韦的脸上,勒马回转,隐身入了一众骑兵之中。
刚入兵卒之内,就听见远处传来清朗的呼声。
“宋兄!”
一队奔袭的骑兵就在远处,领头的男子高声呼道。
听见呼声,宋铭在部下之中,扭头看了看。
见一白袍银甲的英武青年骑坐在一匹青马上,右手持一杆玄铁长枪,左手勒着缰绳,拍马而来。
宋铭定神一看,放声呼道。
“山兄!”
“有何贵干啊?”
来人近了,听见宋铭这般回答,心中闪过一丝无奈。
“都搞出了这么大的阵势,还问我有何贵干……”
拍马而来,直接领着队伍与两方汇合。
山奇略鼻头一嗅,闻到了一股子铁锈味,连忙转头四顾,忽然见两方中间血迹喷洒,一人身染鲜血,状若疯鬼。
打量了一下那人,忽觉面熟,山奇略细细端详了一番,发现竟是花韦,顿时心中大惊。
不过见花韦身旁有着的一具断头尸体,且花韦本人并未伤势,也就心头尚定。
随后宋铭与山奇略两人搭起话来,谈话中谁都没有在意断头尸体姓甚名谁。
随山奇略到来后,关卡负责人也来了,一见场面顿时心惊胆颤,但是看到了宋铭与山奇略二人相谈甚好,花韦也伴在左右,三方负责人俱在,也就放下心来。
却是完全忽略了花韦本人浑身染血、呆滞失神的样子。
……
“呜呜……呜!”
一阵沉重的牛角号声从关卡高高的城墙上响起,传遍了贵族们的临时营地。
待在一辆马车中的宋铭听见了号声,也就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看了看城门口方向,果有一骑奔来。
来人进了宋铭的临时驻地,勒马停在列兵处,从怀中掏出一筒文书,递与宋铭一方一个上前的士兵。
接过文书的士兵。检查一阵子后,就小跑着,将文书交给宋铭。
宋铭接过士兵递给的文书,展开看了眼,知道了文书内容,就随手将文书扔在一旁的火堆之中。
文书在升起的火堆之中,泛黄、焚尽。
宋铭抬头看了看天空,天色依旧阴沉,不过蒙蒙细雨早就停息了。
忽地远处响起腾腾的奔马声,随即车辆启动的声音也一同传来。
放眼看去,关卡城门口处,一队队兵卒贯出大开的门洞,踏过放下的吊桥,向外走去。
“该出发了……”
招手唤来一个亲兵,将开拔的命令传了下去。
宋铭随后再度钻入车厢内,片刻后出来了,一手接过随从牵来的大黑马,脚踏马镫,矫健的翻身上了马背。
嘈杂声在营地之中四起,马匹嘶鸣声不时响起。尚未照料好马匹的骑士们抓紧时间养护着马匹。
渐渐的,营地声音逐渐平息。
宋铭看着面前已经列好队的步卒们,扭头看了看一旁花韦的队伍已经开拔,快要接近城门了。
一声令下,身旁随从拿出号角,呜呜吹起,沉闷号声在营地之中响起。
车马萧萧,人人如龙。
许久没有放雨的天空中,一只鹰隼盘旋着,巡视自己的领地。在它的视野之中,横亘在山脉之间的关卡放出了道道黑流。
猛兽出笼,阵阵刀兵气息骇得鹰隼拍击了一下翅膀,向远处遁去。
宋铭骑着大黑马,被裹在队伍中央,身旁的是宋铭休憩时上去的那辆马车。
至于带出来的数十骑兵,则分为了几队,或是充当探马,或是围走在队伍四周,或是远远的缀在了尾部。
聚集在西部关卡处的领主队伍们,并未耽搁过长时间,稍稍休憩一会儿后就都各自拔营出关了。
等到宋铭与其他几支较为靠后出发的队伍通过城门,天色也尚早。
各个领主队伍选择的行军方向不一,是通过抽签圆筒随意分发的。
大府议会上商讨的结果,就是让部分麾下有着兵卒的实权领主领兵出发,探明魔灾迹象,或者更进一步,将魔灾尽可能扼杀……
因为西部率先爆发魔灾,所以大府城将兵力投放在了西部。
出发队伍的各个领导人,不是新任的青年领主,就是某领主的继承人,该族世子。
如宋铭,其年不满二十,为领主中的新星。
如花韦,为花家唯一继承人。
这次出兵并不是领主们为大府城打白工,在日后重新分配领地、计算功劳等等时,这是不可抹灭的功绩。
当然了,功绩大小与各个队伍的实际作用有关。
至于为什么都是青年,这就与主领独女有关了……
虽然事先领主们通过抽签大致的分配了方向,但估计大家也许都不会过于在意,就如宋铭,自己择了一个方向走着。
荒野过于空旷,再加上处处的山丘峰峦,在关卡处还显得密如蚁群、猛若野虎的军队,就像被随意撒进荒野的草籽。
如幼兽般,在野外蹒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