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兮浊兮,混而为一。周遭茫茫渺渺,合而未分。在这无尽浩渺的某处,一根金色的竹子。透着淡淡金色的光芒。大拇指般粗细的主干,只有两米多高,无根无源,又仿佛这整个茫茫渺渺都是这根竹子的根源。
一只手掌大小,浑身金色毛发的小松鼠在这株只有两米多高的竹子上跳来跳去。小脚丫子轻轻一点,便从这个小枝跳到了另一根小枝上,细枝轻轻摆动,从叶子上撒下光点一片。这整片时空中,便就只有这两个生灵。一棵金竹,一只小松鼠。这里,没有时间,亦没有空间,有的,只是这无边无际的孤寂。
只在某时某刻,这株竹子前来了一个老和尚,身披七宝袈裟,腰间别着一只酒葫芦,望着伏在竹叶上呼呼大睡的小松鼠,会心一笑。那么大只的松鼠,躺在那么小的一片竹叶上,显得那般的不协调,却将老和尚那颗波澜无惊的心给搅动了起来。不自觉的伸过手去,“啪”,这方天地第一次出现了这般的声音,老和尚的手如电击般缩了回来。老和尚笑了笑,说道:“阿弥陀佛,仙树有灵,是老僧冒犯了。”
小松鼠动了动耳朵,然后好奇地望着老和尚,转着两颗水灵灵的,黑宝石般耀眼的大眼睛,说的都是迷茫。指了指老和尚,再指了指自己,又摇了摇头,而老和尚只是站在那微着眼睛,笑着。小松鼠摘下竹子上结的一颗小果子,跳到了老和尚的肩上,又爬到了老和尚的手上,捧着这颗小果子伸到老和尚面前。老和尚看着这颗果子,良久,语气诚恳,问道:“你可愿意离开这混沌未分,随我去红尘俗世走上一遭?”小松鼠看着老和尚,满心的疑惑,听不懂老和尚说的什么,不过觉得老和尚不会伤害自己,便点了点头。
小松鼠爬到老和尚的肩上,朝着竹子招了招小爪子,竹子便成了一颗金色的光点,没入了小松鼠的眉心。随即,这方寂静的世界四周都传出“隆隆”的声音,这茫茫未分,也变得清者上升,浊者下沉,逐渐变得渭径分明。老和尚摸了摸小松鼠的小脑袋,宠爱道:“咱们得走了。”步子缓慢,却化为了一道流光,两步三步便消失在了这片天地。
“霍喳”,一道闪电,划在夜空。整个暗夜如同一张纸张,被人猛的撕裂开来,瓢泼的大雨也如约而至。小和尚依然躺在神像后面,饿着肚子,眼神都快迷离了。听着外面的风声雨声,还有这雷声电声,想着:“自己应该是快要饿死了吧!这天也为我的将要离去而哭泣嘛,只是不能再见师父了。”
“大哥,我们到底要躲到什么时候?”迷迷糊糊中,小和尚仿佛听到了外来人的声音,却只当是幻听,笑自己饿昏了糊涂。
“躲,不知要躲到什么时候,可能明天,你我就都要死了。”大殿中站着穿着黑色衣服的男子,混身都被雨淋透。一位较为年长,大约三十来岁,一位较为年轻。二人脸色苍白,身上还有好几道伤痕,像是经历了一场生死仇杀。
二人升起了火堆,火光照在脸上,更是显得无力。发丝上的水珠滴落下来,“嗒”,细微的落水声在这空旷的大殿内显得格外的渗人。
“四第,你说为什么每次他们都能那么快就找到我们?”年长的那位,望着火堆,阴渗渗地问道。
“不知道!”年轻的那位显得很淡漠,拾起一节枯枝,扔进了火堆里,“啪”,枯枝被火烧断的声音在大殿内回荡,说不出来的寂静。
“你二姐死了,三哥死了,五第也死了。”年长的依然漫不经心的讲着,“当初我们五个结拜,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如今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了。”
“是啊,二姐对几个弟弟是最好的了。”年轻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笑容,“如果二姐没死的话,不久大哥和二姐应该会成亲的吧。”
“成亲!”年长的说到这两个字的时候,竟痴笑了起来,“呵呵”,转而脸色又变的无比的阴沉。双手将一根枯枝在眼前狠的折断,些许腐朽的烟雾飘荡在眸前,“只是不知道,你为何要出卖我们。我应该没有说错吧!我的二弟!”最后几个字,几乎是每个字都在咬着牙。
“哼哼”,年轻的那位嘴唇微微扬起,苍白的脸笑的无比的阴森,又似乎有些许的愧疚,“这点是我对不住兄弟了,我已经厌倦了这样的生活,我想归隐山林了,而我的仇家有很多,大哥你是知道的,只有他们能帮我。”
“这就是你当叛徒的理由。”年长的那位暴怒而起,揪着年轻的那位的衣领,满脸的愤怒,一根根青经在通红的脸上,显而易见,“你就是为了害死了你的二姐,三哥和五弟,你个畜生。”语音刚落,便是一个拳头伦了过去,只见年轻的那位在地上翻了几翻,便慢悠悠的爬了起来,低头用手轻轻一抹,拭去嘴角的血渍,“呵呵”,笑的似哭似笑,“看来,咱们的情谊也算是尽了。既然如此,也别怪做弟弟的心狠手辣了。”话还没说完,年轻的那位猛的把头一抬,双眼中射出两道白光,年长的那位顿时感觉自己如同坠入了冰窖,浑身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四弟的一掌击在了自己的胸口,自己便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倒飞了出去,撞到了神像上。泥塑的神像撞的四分五裂,掉落在地上的头颅还瞪大着眼睛,注视着整个大殿。
年轻的那位见兄长倒地不起,不断的咳血,恶狠狠着说:“你去死吧,你死了我就能解脱了。”又是一掌过去,欲结束对方的性命。
“住手。”年轻的那位只觉得耳中一震,赶忙撤掌,空中一个旋转翻身,再站稳时,只见兄长与自己身前斜插着一根金色竹杖,通体流金,在暗夜中散发着点点水纹状的金光。心中一惊,回想刚才此人的大喝之声,对方的功力便不是自己能够匹及的,却仍然装作镇定自若的样子,说道:“不知阁下何方高人,可否现身一见。”
“阿弥陀佛,小僧不忍见你杀你兄长,你快走吧!”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声声震耳欲聋。
“前辈何必趟这趟浑水,若是前辈能不管此事,晚辈日后必有重谢。”年轻的那位依然壮着胆子说到。
“你快走吧,不然我要打你了。”回答他的,依旧是这四面八方来的一句话。那人思虑再三,赶忙从大门跑了出去。只是他没看到的是,一个神像后面,一个小和尚偷偷的嘘了口气,整个身子疲软地靠在神像上。过了大约半盏茶的工夫,方才缓缓的收起摊在大腿上的小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