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傲狠两只短后腿坐在地上，抬起左后腿，飞快地挠了挠脖子，似乎上面有虱子蚂蟥什么的掉上去了。
秦牧撇撇嘴道：“他们无非派个把人，找个由头把引我出来，然后半路上一有机会，就劫人跑路，这派来的人对我又有点意义，我就不得不去救他们，然后他们趁机在半路上或者其他什么地方设下重重埋伏，到时候杀我就容易多了。”
傲狠打了个冷战，停下了挠痒痒的动作，它暗道：乖乖，我以前也是刽子手级别的，杀了不知多少同类，但是论阴谋害人，软刀子杀人，我还是自愧不如。
“其实我在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便觉察到了一丝不对，哪一个帝国大柱国的公子，出门不是高手云集保护？怎么可能会有傻子喜欢一个人，拎着一把匕首满世界的跑？他要真是这么胡搅蛮缠，不用他老爹头疼，大柱国的千年家法就可以打死他了。
可是现在他还真存在了，出事点在祁连山脉，他们不派来营救的人训练有素的精悍体修，反而是奇奇怪怪的未经过正规战斗的能力者菜鸟？其中还混杂着一个大柱国长女，见鬼玩意儿，这要是没问题，我就把你吃了。”
傲狠在第三次试图走远一点观光夜景被阻碍以后，不乐意地看了他一眼，一语双关地道：“喂喂喂，我最近没招惹你吧？”
秦牧‘嘿嘿’笑了笑，道：“半年前，他们请我出动了一次，那次我差点阴沟里翻船，被你手里的那把剑戳死了。要不是他们对我的肉身强度估计错误，估计这次不用再出这种计策了。”
傲狠不满地问道：“我想问问你，既然你知道有诈，为什么还要跳进来？这次可不比上次，他们一定是有万全之策，才会动手的。”
秦牧哈哈一笑，道：“万全之策？笑话！我看是狗急跳墙吧！我上次小露一手，把他们吓得不清，他们担心我要打破最后的关隘，到时候就真的对我无计可施了。所以才半年的时间，就弄出了这么一出。
你问我为什么要跳进来？答案很简单，他们拿来了皇帝的密诏，我身为臣子，不得不来。”
“你还怕一张废纸？”
秦牧撇撇嘴，道：“不怕，主要是人情债，不得不还。”
傲狠思索了一会，没有理解人情债是怎么回事，兽妖界讲究弱肉强食，不怎么考虑其他的零零碎碎。
半晌，它问道：“现在怎么办？是动手去追，还是打道回府，不管了？”
秦牧暗道：屁话，这种时候打道回府？那我再哪儿找个女儿赔给越黑云？当然要追！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天然的锚，要是死了，在这种紧要关头我在哪儿再找一个？
但是他不能直接跟这头居心叵测的家伙说，他蹙眉道：“一路上我仔细倾听了三人的心跳，血管扩张，呼吸，但是没有一丝漏洞，但他们不会贸贸然派三个什么不懂的人前来，所以应该是三人的记忆被轻微处理过了。
也就是说，他们是真的大柱国家的长女和随从，关键是那封不知哪儿弄来的密诏，这才……
算了，不管这三个倒霉蛋，咱们还是按照原先计划，跟着他们，杀到他们的老巢，杀光他们，这次任务差不多就结束了。”
傲狠不禁为背后黑手默哀了，按照秦牧的想法，他是准备杀掉一窝，放掉一带路羊，然后继续杀，只要速度够快，重复下来总会杀到对方的老窝。
“喂，皇帝到底给你发了什么密诏？很麻烦？”
秦牧暗自叫苦不迭道：哪里是麻烦？简直是要我老命！当年就不应该签下那封信笺。皇帝还真看得起我，十八年前就知道我将来这么有出息，信笺用帝者的皮鞣制，皇者的血为墨，异界大魔毛发制成的狼毫，弄得现在我必须去完成这坑货的最后一个要求。妈的，这是在逼我做最坏的打算。
秦牧轻松笑了笑，满不在乎地道：“他让我在两天时间内屠灭此次入侵的兽妖界。”
一人屠灭一界？还是和人间齐名的大世界？皇帝居然命一个贬谪之人做这种事，这不是笑话么？
所以傲狠听罢，乐得不可开支，嘲笑道：“凭你？”
秦牧平静道：“凭我。”
两个冷冰冰的字一吐出来，语气不是很狂妄，意味却是疯狂。一股肃杀之气就弥漫在两人之间，傲狠毛发倒竖起来，朝秦牧吼道：“你是认真的？”
秦牧心道：当然是真的！不然我才懒得管越黑云死儿子还是死老爹！
秦牧哈哈大笑，道：“当然是骗你的，我又不是传说中的神，我只是一介凡人，怎么可能有这种能力。好了，咱们快出发吧！”
傲狠听出了秦牧的搪塞，它想让秦牧说句实话，但它拿秦牧没法子。跟随秦牧的半年里，它时刻观察着他。越是深入了解，它越是觉得这个男人的无可匹敌的强大，要用一个字形容的话，那就是
神！
傲狠有点后悔了，自己为什么要问那封该死密诏的内容，弄得心神不宁，还不如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
一边的秦牧没有理会傲狠的惆怅，他轻轻卷起傲狠，重新在后背展开了翅膀，不过这次的翅膀要小很多，完全展开也只有两米长。他嗅了嗅潮湿发霉的空气，半晌，他坚定的朝饮马河上游方向飞了过去。
……
这里有必要解释一下，秦牧的鼻子上已经点燃了十二颗明点，依次分布在外鼻、鼻腔和鼻旁窦，这些旁人无法看到的璀璨夺目的明点，能够随着秦牧的心意，选择自我点亮明点数目来决定放大生物遗留在大气中的信息素的倍数，点亮一颗，放大指数e倍，点亮2颗，e^2倍，3颗，就是e^3倍……也就是说，明点点亮的数目越多，嗅觉也就越灵敏，到了九颗之后，那就不是简单的放大作用了，涉及到了极为玄妙的境界。
这种嗅觉感官秦牧一般是不会使用的，一旦使用，他非常集中注意力，神经元与神经元之间的信息传递明点也要依次点亮，以便快速分辨出需要的信息素，否则他很有可能上一秒还被被花香薰得晕头转向，下一秒又被排泄物臭得无处可躲。
秦牧飞在高空中，翅膀在背后轻轻地煽动着，气流的流动使他微微眯起了眼睛，他依次点亮了8颗明点，然后猛烈地无声地吸了一口空气！
他吸收空气的力道和体积是如此惊人，将周围的空气都吸收殆尽，形成了一个几千立方米的真空腔，以至于在他肩膀上的傲狠猝不及防以致一度窒息，直到一分钟以后，在风力的作用下，雨林里特有的湿润的空气重新充斥了这个椭圆形真空腔。
傲狠‘咳’了两声，又猛烈的呼吸了两口空气，不开心地用圆滚滚的小眼睛瞪了瞪秦牧，想责备一下这个冒失鬼。但是后者很不自觉地闭着眼睛，好似没有看到，一心一意在用嗅神经、感觉神经、交感神经等等感知着空气中化学信息，看似雨后清晰的空气，其实里面充斥着大量的气味。
螨虫尸体的腥味，树皮被浸泡的微微腐朽的气味，树叶被冲洗干净散发出的芳香性化合物，泥泞的水腥味，堆积多年的烂叶堆积在一起呕出的辛辣毒气味，动物抖动淋湿毛发的湿臭味，以及……浓郁到极致的血腥味。
其余的味道干扰不大，唯一有些麻烦的是这绵延数里的血腥味。但是秦牧是个耐心的人，他不急不缓地鼓动胸腔，将吸进去的空气依次分辨，慢慢地，遗留在肺细胞里面的空气越来越少。
直到……他得到了他想要的。
他坚定地看着饮马河上游的方向，想前掠去。
……
“秦牧……”后面的话由于风压的原因，狗崽是没法子吐出来了，它委屈地看着秦牧，后者正在悠闲自在地畅游天空，时不时的加速测试自己的速度，搞得堪称铜皮铁骨的傲狠都受不了，想发声抗议，可惜的是……
秦牧将一根手指拉扁，拉弯，形成一个曲线流畅的小锅，他见傲狠丢了进去，然后罩在自己的耳朵上，道：“你想说什么？”
锅的体积很小，即使是傲狠这样的小狗崽，依旧被挤得满当当的，没了风压的影响，它总算能费力地朝秦牧吼上一嗓子了。
“你是不是有病！明明已经有方向，干嘛不径直飞过去？在这绕半天圈子！”
秦牧慢悠悠地道：“你咬我？”
傲狠听罢咧开小嘴，竟真的狠狠地朝他的耳朵上咬了一口，虽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效果，但总算出了一口恶气。
秦牧虽然主方向是饮马河上游，但在空中走的却不是直线，而是一条杂乱无章的轨道，白白浪费了大量的追踪时间。
要知道，即使是点燃十二颗明点的鼻子，也不能胡乱点亮全部，不到紧要关头，最多只能点亮九颗，多一颗，对身体的负荷也是极大，所以万一敌人的能力超出秦牧九颗明点的能力，那秦牧就会丢失唯一的线索了。
所以傲狠才会不自觉地替他着急。
秦牧看似慢悠悠，没有一丝章法，其实他的心绪也是汹涌澎湃，他的身体是经过千锤百炼的，拥有的直觉无比灵验，从方才他升空开始，他就已经知道了。
此次出行，要么，他被人斩杀，他的头颅将被砍下，成为敌人的荣耀。
要么，他斩杀敌人，打碎最后的屏障，成为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