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是一栋高大的别墅,空气中似乎还能听见蝉鸣。清晨的露水在泛绿的草叶上摇曳。几双脚踩过这些叶片,露水顺着绿叶的脉络掉落下来。
走过草地的五个人,还有一只猫,正盯着面前的铁门。
罗墨首先打破沉默,他低头看向张天师:“老头子,我还真不知道你有个这么有钱的女儿,而且,你从来没告诉我,她是我的老板。”
张天师挠了挠头:“其实我也不知道她这么有钱,我更不知道她是你的老板了。我跟她也是十几年都不知道彼此的存在了。”
一向沉不住气的陈狐,这次也不例外,见张天师分了神,一个箭步冲到门前,轻轻按响了门铃。门铃响了一会儿,没什么反应,一干人等愣在门口,以为不会有人来开门。
几分钟后,门开了。一个敷着面膜的女人慢慢探出头来,看着这几个奇形怪状的人。
张天师抱着肩膀,好奇地看着这个女孩,那女孩被这个只到他腰间的男孩看的有些毛。她有些紧张地捂住了胸口,警惕地问:“你们是谁?”
张天师得意地说:“我是你爸爸。”
那女人愣了一分钟,然后一巴掌甩在了罗墨脸上:“我认出你了,罗墨。咱们公司那么多员工,我没有时间注意到每一个人,你用这种方式吸引我的注意,是极其愚蠢的。我不就扣你工资了吗,你怎么可以找一个小孩过来耍我呢。而且耍的这么没有技术含量。”
罗墨捂着已经有些红肿的脸颊:“老板,他真是你爸,他有证据。天师,你快说!”
张天师大声地说:“你屁股上有三颗痣。”
时间凝固在这一刹那。
下一秒钟,罗墨眼见着那女人的巴掌再次结实地拍在自己脸上,他捂住脸,听见女人说:“罗墨,我发现你工作时没什么干劲,刷流氓倒是天下第一,你是什么时候偷看的我洗澡。顺便告诉你,偷看我洗澡的人都死了!你偷看也就偷看了,还把这孩子带坏了。姑娘,你是她老婆吗,看看你老公,是什么货色,别跟他了。”
门重重地关上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陈狐这伶牙俐齿还没发挥功力就被扼杀在摇篮里。其余几个人看看捂着腮帮子的罗墨,然后目光都回到了张天师身上。
张天师无奈地说:“没办法。生完她,她妈就出事了,我就去找她妈了,她当然不知道我是谁了。我也没办法,我这一生都奉献给捉妖这件事情了。最近,孩子他妈生前一个朋友才告诉我,我有个女儿。我其实一直打算,天师的职业退休,就和女儿相认,哪里想到,早了许久,还是这幅样子。”
正在张天师抱怨的时候,门突然又开了,把小孩撞了个踉跄。那女人说:“小孩,你告诉我,你脖子上的项链是从哪里拿到的。”
张天师看了看那条项链,轻轻握住,然后温柔地说:“是我老婆的,从她死以后。就一直戴在我的身上。”
女人冷冷地看着这个小个子,冷静地说:“我知道你是我爸了,你怎么变成这样?”
张天师好奇地问:“你怎么看出来我是你爸的。”
女人从脖子上拿下一根相同的项链,说:“你脖子上的这个项链我也有一条,妈妈告诉过我,戴着和我一样项链的就是我爸爸,因为这种项链,不是谁都能戴的。”
张天师抱住了女人的腰,女人没有任何回应,她的眼神里仍然有种坚毅。张天师并不管这些,只管抱着,然后问自己的女儿:“我的宝贝女儿,你叫什么名字?我还不知道我女儿叫什么呢?”
女人轻轻挣脱了张天师的拥抱,转过身去,背对着所有人。她的声音总一片阴影里传来:“我叫司徒秋,你们进来吧。”
一行人蜂拥而入,走在最后的白城,朝左右看了看,空无一人。他们刚刚消灭了几个正在野处肆虐的妖怪,现在正充满着警惕。这沿途的妖怪层出不穷,他们躲来躲去才得以在清晨到了这城市的另一端。妖气带来的副作用已经十分可怕了。他确认了四周安全,然后轻轻关上门。
他进屋的时候,发现那几个人已经开始坐在饭桌旁大快朵颐。司徒秋做了一个请坐的收拾,白城拖了把椅子坐在饭桌的边缘。
司徒秋看着一行人狼吞虎咽地吃着桌上的点心,她手里却举着一杯酒,温柔的酒一点点滑进口腔,然后平静地说:“现在有人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张天师嘴里叼着一根鸡腿:“慢慢再说,说来话长。忘了告诉你了,我们几个要在你的房子里住上一段时间了,有什么不方便吗,我想也没有。我从进门就一直在观察,你应该还是一个人吧,你怎么到现在都没结婚。”
司徒秋回避了这个问题:“我问你,你们到底要住多久?”
张天师:“这事说起来比刚才那事还长。”
司徒秋喝着酒,然后晃动着酒杯,有些慵懒的说:“一个月,你们必须搬出去,没得商量。”
张天师有些抓狂:“为什么,我们可是父女?”
司徒秋冷哼一声:“如果不是父女,我根本就不会让你进门。你父亲的信用额度只够你们住一个月。”
秦芙看着有些难过的张天师,按着孩子的头,然后气愤地跟对面冰山脸的司徒秋对视。接着,她说话了:“你这样做不太对吧,他怎么也是你爸。”
司徒秋和秦芙冷眼相对,两个女人的眼里充满着火花。
司徒秋平静地回击:“我不知道你有没有体验过,自己被丢在孤儿院的经历。我经历过。我的妈妈死了,爸爸根本就像是不存在一样。他缺席了我所有成长的经历,然后在我不需要他的时候,突然出现,还变成这幅鬼样子,你会怎么做,你一分钟都不会收留吧。反正也没人知道,没人会劝阻。我已经仁至义尽。”
秦芙看着眼前这个无比冷静的女孩,说:“你有没有想过,这个老头比你想的要辛苦的多。你看他现在的样子,就是为了救更多的人。他是缺席了你的成长,但是,有一次,我们和她一起捉妖的时候,他被打的奄奄一息,手里还攥着你的照片。那照片是你四岁的时候,他偷偷溜进孤儿院拍的。他不在你的面前,不证明他不在你的身边。”
司徒秋不说话了,他转身走进走廊,在完全被走廊的黑色淹没前,她说了一句:“以后,咱们一起吃饭。我决定再延长一个月,不过你们要负责做饭。这里的保姆做饭都很难吃。”
张天师再一次抱住了司徒秋,这一次,司徒秋没有挣脱,而是紧紧抱住了那个孩子。
白城看着眼前这一幕,眼窝里有点湿润,陈狐有点鄙夷地看着眼泪汪汪的大块头:“长这么大的身材,还哭哭啼啼的。”
白城哽咽着说:“是你太冷血,好嘛?”
陈狐没有说话,看着其乐融融的一幕,心说:“我们不冷血,就会死亡。”
而那只沉寂已久的招财猫,却跳到了窗台上,朝着窗外发出奇怪的叫声。当然屋内的人们,还在互相敲打着。果然都是年轻人,司徒秋在秦芙的一席话后,已经和这几个年轻人打成了一团。
招财猫的眼角里闪过一丝狡黠。
但,不管怎么说,我们的捉妖六人组就这样开始了与一个美女的同居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