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慢悠悠地从门口踱步进来。
王五章发现白城被控制住了,他张牙舞爪地向前扑,但好像有屏障把他阻挡住了。
年轻人重新把包放在了吧台上,然后笑嘻嘻地看着那个惊慌失措的酒吧老板,从包里掏出了第二份合同。他说:“老板,我是不是还没有告诉你我的名字。其实我做这一行很多年了,一直都没有告诉别人名字的习惯。其实说实话,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就像同性恋一样不光彩。但是我今天还是要告诉你我的名字,我的名字叫陈三九。因为你可能活不长了。不按我的方法,这事情解决不了。对了你再把这个合同给签了,这个是保命的合同。”他抬起手,看了看手表,若有所思地说:“我设的屏障时效是3分钟,我说话说了1分钟,所以你还有2分钟去考虑是否要签订。时间过了,屏障消失,我就走了。”
“你威胁我?”
“我就是在威胁你。”
“我又没跟你签合同,再说了,我叫你救我了吗,我死不了。有钱能使鬼推磨,就算下了地府,我也给那些鬼魂点钱。不就是钱吗,我不在乎,可是我就是不给你。你什么都没做,鬼也没给我杀掉,就跟我要钱,这是哪门子的买卖。”
陈三九没说话,他朝白城那里努了努嘴,王五章回头看了看,那大汉竟又靠近了几分。陈三九朝王五章摇了摇受伤的手表,然后哼着小曲,背上书包。
年轻人:“我以为我已经很话唠了,没想到你比我还话唠。还有几十秒,然后就只能对不起,再见。”
王五章的额头渗出了汗,他颤抖地拿起笔,在签名处签下了名字,然后重重地把笔一摔。
陈三九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手指轻轻结起了法印。王五章看见无数道光从那手指间流出,从周身流出,那些光汇聚在白城身边。白城怒吼着,冲击着,但却被紧紧地束缚住了。陈三九走到了白城对面,摇了摇头:“何苦来,本来还能成人,现在只好困在这一方土地。”
王五章大笑:“想杀我,来啊,杀了他,陈三九,杀了他。”
被叫着的男人仿佛没有听到,他随手把一张符贴在王五章身上:“你带着这符,他就靠近不了你。记住了,有钱,要有命花,我等着你的钱,不给,法庭上见,这个妖怪可是告诉我很多你的秘密。”
陈三九转身就想走,突然他回头,看见白城挣脱了束缚,笔直地冲了过来。陈三九刚想有所反应,已经被笔直的撞了出去。他重重地撞在了身后的墙上,像是死了一样。白城向天空中望着,一个红色火球在空气中燃烧,一个妙龄女子的身影在空气中若隐若现。妙龄女子正在试图冲破牢笼,她拼了命地想冲到陈三九倒下的那个地方。白城正望着,一枚火球也将他笼罩其中。
遥远的夜空中,一袭白衣划破寂静,慢慢落到了白城对面。
陈狐的笑容一如之前一样深邃而又迷人。他用这脸笑容看着对面的白城,然后轻轻地拍了拍火球:“像你这种级别的妖怪根本用不着我动手。我只没想到原来传说中的伏妖大师原来只是一个吃软饭的,靠一个女妖捉鬼。不过,这女妖倒有些奇怪。这一行,还真是鱼龙混杂,不知像这种浑水摸鱼的有多少。”
陈狐绕过白城,蹲下身子,看着还在努力突围的妙龄女子:“长得还可以,你叫什么名字?照理说,你的妖力,也就一般,靠你,他是怎么抓鬼的。”
妙龄女子狠狠地瞪着陈狐,旁边的王五章正想说话,不料空气中漂浮的那只巨大白狐朝他大吼一声,王五章感觉到了难忍的腥臭,还有那肮脏的口水,于是他闭嘴了。闭嘴之前,一张薄薄的纸准确地飞入口袋。正在拔剑的陈狐抬了一下眼皮:“你的手太脏,钱打到账户里就可以,我这个人办事讲究证据。我当你的面灭了这个妖,你就可以安心了。我不像那个胆小鬼,妖,我看见多少,杀多少,跟妖有什么好谈的”
陈狐握紧了手中的宝剑,宝剑上泛起了光芒,他冷峻地看着白城。
就在这紧张的时刻,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恰到好处地响了起来,一个慵懒的声音从角落传来:“你这个笨蛋,我早跟你说,帅哥,没一个好东西的。这明明就是腹黑吗,你偏说人家是高冷。好了,被人抓起来了,信我说的话,帅哥,没一个好东西!”
陈狐和这几个人都紧张地看着陈三九的方向。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擦了擦嘴上的血迹。陈狐冷笑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你真行,原来你还有一技之长,特别能挨揍。这我倒没想到。”
三九掸了掸身上的泥土,揉了揉头发:“你以为我这么多年,伏妖大师这个名号全靠的是亲爱的?”
陈狐突然感觉到周身有一种莫名的压力,他重新审视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年轻人的眼睛里有一种杀意。这种杀意陈狐已经好久没有见到了,他意识到这个对手并不普通,他今年虽然只有二十岁,但是这样的沙场,这样的你死我活,他已经司空见惯。他调转了剑的方向,白城和女子仍然被围困住,动弹不得。
月色投入酒吧,王五章索性躲在了吧台后,心想以后一定要离这样的神经病越远越好,自首就自首,关键是再这样下去,他离精神病也越来越近了。
空气中的那只灵狐调转了方向,它变得无比巨大,它张开了血盆大口,凶残地盯着三九,三九仍旧是一脸好死不死的表情。灵狐大吼一声,口里的腥气让陈怪厌恶地捏住了鼻子。
三九:“你有多久没刷牙了?”
灵狐突然跳起来,一阵蓝色的光芒划过,空气中不知何时汇聚成六支光剑,他们瞄准了年轻人。当事人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只是双手放在嘴边,朝吧台那里大喊:“老板,把包递给我。”
王五章已经吓懵了,窝在吧台那里,听到这句话,下意识把眼前破旧的书包丢出去了。陈狐一个箭步跳上吧台想拦下那个书包,却没想到一只隐形的手突然拉住了他。陈狐定睛一看,一只***正咬着自己的手。
陈狐:“***?”
三九淡定的接过那个书包,打开书包,掏出那一副三国杀纸牌,淡定地说:“对了,忘了告诉你,我的真名不叫陈三九,我的真名叫,罗墨,那个被你困住的姑娘,叫秦芙。我之所以告诉你,是因为你就要死了。我很少杀活人,也很少杀妖,但是你这么这么折磨我的阿芙,我再放过你就太不爷们了。最后一点,我觉得***比灵狐萌多了,实用最重要。”
***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了罗墨身前,陈狐看着眼前这个吊儿郎当的年轻人,知道今天自己栽定了。
灵狐根本没有来得及反抗,那只空气中的***不知何时变成了一只凶狠的狼,灵狐一甩头,六支光剑直奔罗墨而来,他仍旧在摆弄纸牌,那只看起来很凶残的狼朝着令狐方向大吼一声,光剑和灵狐竟然一起消散,就连站在很远处的陈狐也被那股强大的力量震撼了,他有些后悔,自己招惹的到底是个怎样的怪物。转眼间,那股强大的力量让他昏迷,他留下的最后一个印象便是那怒吼中奔向自己的无数道魂刀。
罗墨拿着手里的纸牌,笑嘻嘻地看着刚刚得救的秦芙,女孩歪过头不理他。那边,白城仍然拼了命地要去杀了王五章,王五章有了护身符保护,看着白城冲不过来的样子,不停地挑衅着那条困兽。白城的眼睛变得血红,罗墨叹了口气,说:“阿芙,早跟你说这事情,偏说是个帅哥一定要管。早就告诉过你,帅哥,没一个好东西。看他多不善良,看看我,还给这么凶残的鬼一个机会。”
白城突然说:“你刚才可以杀掉我几百回了,为什么没动手?”
罗墨没有搭理他,继续跟秦芙话唠,女孩依旧不搭理他。白城见他松懈,换了方向,朝他飞奔而来。***竟然动也不动,索性趴在地上看着。白城一个飞脚踢过来,他拿胳膊轻轻挡了一下,没想到竟然被踢倒了。
罗墨惨叫一声:“我靠,我忘了这哥们是当兵的,啊,好疼。”
秦芙捂着嘴笑了:“我早叫你好好锻炼身体吧,怎么样,被人收拾了吧,你有话唠的时间可不可以锻炼身体。”
罗墨:“你跟我说话了,这打挨的太值了。“
白城:“喂,我在教训你们,你们能不能认真一点。”
罗墨:“你闭嘴。”
说完话,他站起身,看着白城:“你知道我刚才为什么不打到你魂飞魄散吗?我来告诉你为什么,只要不是故意报复社会的,我和阿芙都要给他们一个机会,让他们了却心愿,能够做灵。都说妖是不会死的,其实妖也是会死的,如果你失掉魂,再厉害的妖也要死。我跟刚才那个小白脸不一样,我会努力帮助那些妖了却心愿,而不是杀了他们。所以,我来这里是帮你的。妖,其实就是人或万物执念所生的一缕魂,属于自然发生。我现在就想把你这心愿了了,让你这魂融入魂炉,转生为人。”
白城:“你对待同类这么狠,为什么对待我们这么好?”
罗墨摸着秦芙的手,那里在一般人看来,什么都没有。
他说:“因为我知道,你们有多孤独,背负着一缕执念,会更加孤独。我讨厌孤独,也不想那么多人跟我一样孤独。”
“可是你能做什么呢,你报警吧。”
“关于你的这件事,我调查过了,你对我撒了谎,你这样我帮不了你。”
“我说什么谎了?”
“为情所困的人都是一样愚蠢。”
说完这话,秦芙使劲地瞪了一下罗墨,他当做没看见,掏出纸牌,抽出一张,递给了白城,白城看了一眼纸牌,竟然热泪盈眶起来。
当你看到自己喜欢的人就在你张纸牌的时候,你也会哭。
在那张纸牌上,王楚笑得那么明媚,白城温柔地抚摸着那张纸牌。
罗墨看着温柔的白城,平静地说“我觉得你生前应该长得很帅吧。”
白城没有说话,他快速地转过头跟秦芙说:“你看我就说吧,长得帅的没一个好东西,不是弱智就是情痴,再不就是腹黑。”
秦芙:“你能不趁别人难受的时候落井下石吗?”
罗墨:“我这哪是落井下石。唉,肖琪,你其实根本就不是为了让自己沉冤昭雪,你只是想回来看看王楚。你根本就不是被强奸的,你和王楚是两情相悦。那天晚上王五章发现了你们的事情,你自杀不是因为羞愧,是因为王楚抛弃了你,你真正恨的人是王楚,你的未了心愿是什么?”
肖琪这时已经泣不成声了:“我只想听王楚说他不爱我了,所以他才可以在私奔那天抛弃我,我只想知道,他到底爱不爱我。”
这世上的事,大抵都是为情所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