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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舍我其谁《1》

弱水之渊,血雾蒸腾,霞霭氤氲,浓郁的血腥味在山谷飘散飞扬。昔日清澈透亮的弱水逐渐枯竭露出带有丝丝血迹的小石块,石块光滑圆润,在血丝的喷撒下赤彤彤一片,渊顶上空强光破雾飞射,一时间整个河底红芒闪烁,绚丽多彩,逶迤难明。

“嗖“一道流光破空出现,羿纵身飞跃,神弓向半空猛地一扫紫芒乱舞,气浪扩散似涟漪摆动,将身后的赤焰火球接连震飞撞击在山崖之上,火焰炸裂。

“轰轰轰“身后火球渐次击来,密集如雨,羿连转身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加快御风的速度躲避攻击。

前方,雾霭弥漫把整个上空紧紧罩住,渊底水源似干未干,羿来不及多想瞬间冲入皑皑浓雾之中。屹立在半空,不远处雾霭悠悠升腾不断聚散奔涌如一个个巨大的蘑菇云渐次飘散,羿凝神观望见浓雾并没有瞬间分涌离合,便知道猰貐妖兽没有紧追过来,不由松了口气。

浓雾之外,猰貐浑身黑气缭绕,左冲右突仿佛想摆脱它的纠缠,“轰“巨大的兽身撞击在崖山上,崖面崩裂,碎石纷飞,山体摇晃不定。“嗤“一声裂响,只见猰貐身体陡然变大,皮肤开裂,细小的血珠遍体分布,黝黑的毛发由黑变赤,四啼如飞向羿压来,狂风呼啸雾霭飞舞如羊角般旋转腾空离散。

空气爆鸣声响似雷霆,身处雾霭中的羿惊若狡兔,脸色大变,正待转身离开,“哗“一道赤红光柱激射而来,赤芒滚滚怒卷如一条火龙咆哮冲来,一时间炙浪扑面涌来。

羿怒气上涌,自己身为轩辕族几大仙级高手之一,何曾如此狼狈过,随即周身白浪喷涌,猛地提气,双足踏着滚滚赤浪一跃而起,窜至高空,面目清冷大声喝道:“既然找死,那就成全你吧!“,右手紫芒怒爆,身体微倾,斜拉神弓恍若满月,丝丝银白色气芒在弦上凝结成十二道箭矢,寒意凛然。

“破“一声轻哼,十二道气芒恰似彗星袭尾,破空而去,弥漫的雾霭瞬间凝结成冰晶,纷纷坠落。

“嗷!“猰貐惨叫一声,箭矢连环怒斩,巨大的身体竟被击出一个大洞,白浪纷飞。剩下的箭矢瞬间穿洞而出,紫芒狂飙怒卷,余势未消,纷纷击在黛绿色的崖壁上,霓芒迸散。

“哈哈哈,不过如此嘛!“羿背负神弓,昂然伫立,双手紫芒吞吐不定,时而如雾霭聚散离合,飘忽不定,时而又如霓虹轰然翻卷,震撼激射。

猰貐双眼赤红,紧盯着羿,一动不动,伤口处鲜血淋漓从空中滴落。突然,猰貐全身不住地颤动,四肢蜷缩着不停地向后退去,毛茸茸的狐狸头向羿摇晃颔首,粉红的鼻尖血丝横流,口中发出嘤嘤得呻吟声。

“呜呜呜“猰貐双蹄不住地拍打自己的头颅,蹄尖如勾,把整张脸抓的鲜血喷洒,双眼露出迷茫,痛苦,自责种种神色,口中血流如注,开开合合,呢喃呻吟。

猰貐那如婴儿啼哭的声音凄凉悲愤,让羿不由想起了自己,为什么别人都有父母而自己却没有?每当看到氏族的同伴在父母面前撒娇欢闹,自已只有哭着跑到师尊那里问,我的父母呢?他们在哪里?他们是不是不要我了?

王母每当这个时候总是伤心的梨花带雨,搂住羿不住地安慰,告诉他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明白什么?羿琢磨了这么多年依旧想不通,每当皓月盈空之时,凝望着那棵桂树,心中总是隐隐泛痛,一滴莫名的思念,汪洋了整片天空。

“呜“一声鸣叫把羿从回忆中惊醒,猰貐尖啼,周身绿芒滔滔,“轰“的一下冲天飞起,口中血水混杂着涎水顺势流滴,腥臭无比。

“哪里走!“羿一声惊呼,紧随其后,冲出深渊。

站在高空,羿不禁呆了又呆,亮晃晃的强光刺的双眼酸痛,热浪扑面涌来,末了,缓缓睁开眼一看。

万里乾坤似火龙腾空乱舞,十把火伞当空照,四野无云风尽息,八方热浪滚滚流。高山顶上栖鸟悲啼,翎羽焦脱;大海波中鳞甲蒸翻,弄土钻泥。

眼前之景让羿又骇又怒,四下俯瞰,黄沙尽赤,皑皑白骨随处可见,大地龟裂宛若蛛网绕丝,断戈残戟抛飞四散。

目及千里,一头巨型妖兽如撑天柱一般矗立在漫漫大漠,十个硕大的头颅宛若一轮轮滚滚燃烧的太阳在天空浑然狂舞,摇摆不定。身边三道人影正在与之缠斗,腾挪闪展,灵动飘逸,而巨兽身形巨大动作迟慢,虽说来势凶猛,可每次都被躲过。巨兽屡屡击打不中,

气的狂怒不堪,道道火柱临空乱扫撞入大地,顿时火花迸溅,轰鸣声不绝。

“那三道人影是……“羿面色苍白在强光映照下仿若透明,目光呆滞,全身不住地颤抖,“叔叔“喃喃地叫了一声,立即舍了猰貐急速向三位神将奔来,掌心紫芒电射澎湃,拉弓昂天,一声怒吼:“赤云封日,杀!“随即无数道赤色光柱破空怒舞如星海倾泻,密集不断地向巨兽冲去。

遥遥远看,天地赤红,四野火烧火燎,一道道赤红气浪闪着淡淡紫芒,耀眼夺目,滚滚奔流直冲苍穹。

“轰轰轰“气浪正击在巨兽头部,闪电乱舞,似漫天金蛇奔窜。轰雷连震,宛若万千铜锣同时猛击,鲜血喷射如飞雨飘落,“嗤嗤“几声激响,漫天赤雨化为丝丝雾霭。

三大神将亦是吃了一惊,奈何黄沙漫漫,天地一片苍茫什么也看不真切。

“叔叔!叔叔!小侄来助你们!“羿周身紫芒灿灿,纵声长啸,声波纵横,漫天黄沙都被扫落坠地。

流皋,梁樕,赤凫三人闻声欣喜若狂。本来战场上生灵所剩无几,而且祭司尺郭大人身负重伤,昏迷不醒,几人心情沉重如铅,几日来不停与并封缠斗已经是心力憔悴,宛若强弩之弓,陡然听见一个人的大呼,都不由心神一震。

待羿走进一看,三位叔叔战甲破乱不堪,多处都有被火柱烧伤出现的大洞,伤口血肉迷糊早已结痂,但依旧是焦黑一片。面目憔悴,神情悲伤,说不出的苦涩,苍凉,悲愤……,羿双手紧握,连指尖都在不住颤抖,昂首望着巨兽,神色冰冷。

“哈哈哈“三位神将相互对望了一眼,仿若感同身受,心有戚戚焉,不由齐声大笑。继而流皋神将对羿颔首说道:“好,我轩辕一族没有一个是孬种,今日,叔叔就先敬你一杯!“说完手中神兵青芒碧紫狂飙乱舞,刀芒陡然间增长了数倍,纵身跃起大吼道:“小小妖兽,何以惧之!“话音刚落,刀芒连连回旋向妖兽呼啸怒斩,“嗤嗤“刀气破体,鲜血横流飞溅,妖兽怒吼吃痛不住踉跄后退。

“哈哈哈,叔叔!果然好酒!好酒!“羿一时间热血沸腾,亦纵声长呼,刀芒纷然绚烂呼啸着向并封斩去。四人高呼腾跃,不停地在妖兽周身游走奔腾,时时可见片片赤芒血花迸溅激射而出,方圆千里回荡着并封的怒吼声。

明月无声,灿灿星辰在熊熊烈火的映照下黯淡无光,似有似有。遥远的天边,昆仑山的积雪正潺潺融化,流入弱水之渊,一时间,渊内波涛汹涌,闪光荡漾……

“陛下!陛下!您终于回来啦!“不远处,尺郭意识逐渐清晰,巨大的龙目鲜血不断喷涌,感受着带流风雪扳指的温润,清凉。尺郭泪水火一般烧灼脸颊。

火柱横空宛若烟火般纵横乱舞,厮杀声、轰鸣声、兽吼声……混淆杂糅,尺郭此时却感慨万千。

十几年前,自己与陛下重游沧浪之滨。山洼沟坎,水湄溪畔,杏花夭妍,桃花相映,柳枝抽条轻抚流水,新燕呢喃翔翼和鸣。“我的祭司大人,倘若有一天轩辕氏有难,你是否能竭尽全力庇佑我族昌盛永安“帝尧白衣鼓舞,丝带翻飞,双手负背,望着眼前烟波浩渺的江海,沙鸥追逐尖啼,时而俯冲而下,金黄的喙在海面悠而一划转瞬冲天飞起,微微一叹,继而漫不经心的淡淡问道。“哈哈哈,陛下,你这说的是哪里的话!轩辕若有难,我定当率领全族共击之!“尺郭须发贲张,铮铮有声。

“好!好一个共击之!轩辕族有你,我无忧矣!哈哈哈!“帝尧精神一震,继而昂首长笑。

“共击之!共击之!,我怎么能倒下!“尺郭喃喃自语,随即冲天而起,周身霞光缭绕,绚烂多姿,巨大的手掌金光闪闪,气刀喷薄出鞘,金光交错如风雷激荡,光浪滚滚,灼灼耀目。

四人瞬间悲喜交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时间斗志昂扬。

“波虹金仙斩“一声怒喝,只见金光回旋轰然狂飙怒斩,点点金芒飞舞纷扬,映照的天地一片金黄,并封倒飞出去炸起千丈巨浪。

兽尊转身一看,却发现是羿,再看着他的手指上的带流风雪扳指,心中一片空明,“哈哈哈“兽尊一阵惨笑,悲欣交集,其中的意味难以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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