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您老没事儿吧?”
宗凡一张嘴,把秋明杰气了个半死。
“混账玩意儿,怎么说话呢?!”
“关键师父您说的太夸张了,全天下的阵法竟源自我们神农宗?”
秋明杰叹了口气说道:“师父又怎么会骗你呢,此事千真万确!”
“当年祖师爷燕无悔为了提升全人类的实力,大魄力大手段把《阵道流》的阵法公开。”
屋内寂静如斯,只有秋明杰空旷略带沙哑的声音,缓缓划过,划破了时空,当年种种从秋明杰嘴里娓娓道来。
自上古至今,妖兽得天独厚,皮粗肉厚爪利,实力强大,而人类显得弱小多了,先天条件差,即使经过修炼,同级别,一个普通的妖兽可以对抗两三个人类,更不用说传说中的神兽了。妖兽势强,人类势弱,弱肉强食。
好在人类繁殖力强,倒也没有被妖兽灭族。甚至经过几万年的发展,凡人界人类修者如过江之鲫,更是涌现了不少天才。表面的繁荣带来了盲目的自大,人类组成联盟,叫嚣着让妖兽血债血偿,同时发动进攻。
初始,妖兽没有反应过来,实力分散的他们被人类联盟压着打。但妖兽向来不缺乏智者,将妖兽整合起来,一盘散沙变成了铁桶一片,人类便开始溃败,损失惨重。若照此发展下去,人类必然灭亡。
这时候神农宗祖师爷燕无悔,自创《阵道流》,在抵抗妖兽进攻时,战绩显著。虽然仍没有增强人类单兵作战的力量,但通过阵法,大幅度的增强人类群体的力量,有效的减小了人类的伤亡。
那燕无悔也是有魄力之人,为了扭转人类颓势,竟然扫出门户之见,力排众议,把《阵道流》公布。
人类才不得已灭亡。
****大战后,人类阵修宗派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可他们不知道,祖师爷公布的仅仅是《阵道流》的一部分,而且这些阵法是弱化过的。”
“所以,即使现在《阵道流》不全,也比大部分所谓的阵修宗派手中的破烂货要强多了。”
秋明杰显然瞧不起他口中的阵修宗派。
“可这么久了,难道他们一直原地踏步?”
“他们不会在此基础上创新和突破吗?”
宗凡不服气的反问道。
“不是老夫吹的!”一种睥睨不可一世的情怀自秋明杰身上四溢而出。
“天下有多少个神农宗?!”
“又有多少个惊才艳艳的燕无悔?!”
“即使有,也不在他们中间!”
或许是师父说的东西太过复杂,接下来的时间,宗凡迷迷糊糊的,秋明杰说的话,他再也没听进去。脑海里总是浮现神农宗祖师爷燕无悔的事迹。自创《阵道流》,在****大战中大放异彩;公布一部分《阵道流》阵法,却又私下进行篡改;使用乾坤大挪移阵法,引全宗飞升仙界。
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天才?英雄?枭雄?宗凡不得而知。
秋明杰睇视宗凡,看他魂不守舍,知他心不在焉,就吩咐他回去好生休息,准备下午修体。临走前,又千叮咛万嘱咐,莫要把今天所说的话泄露出去,以免引来灭宗惨祸。
宗凡答应着,待秋明杰撤了阵法,迷迷糊糊地走了出去。
“等等......”
宗凡回过头,诧异地望着师父。
秋明杰吞吞吐吐,似有话说,但表情难堪,好像难以启齿。良久,奄忽咬牙道:“凡儿,以后闯荡天下,与人相处,莫要轻易相信谁,这个世界太过险恶,就拿祖师爷燕无悔来说,大英雄大能耐也难免骗人说谎......”
“……”
下午,天空蓝湛湛的,万里乌云。雨过天晴,太阳又露出他狰狞的面孔,炙热地蒸烤着大地。路上的泥泞还没来得及恢复原样,就被定在那里,坑坑洼洼,丑陋的泥边斜飞向天空。麦田里的小麦齐刷刷的低下头,往日叽叽喳喳的麻雀也躲在树上,舍不得说一句话。
“你最近表现不错,也算用心。”牛得力双手背后,稍稍夸奖了宗凡。
宗凡头歪脖子斜的站在日头下,斜着眼望着阳光下,牛得力锃亮锃亮的光头,再回头望了眼树荫下打着油纸伞的花花。禁不住把牛得力骂了个半死。
“这个大蠢牛,好好的树荫下不站,非要站在日头下,害的小爷也跟着受罪!”
“你嘴里叽里咕噜地说什么呢?”牛得力圆眼一瞪,猩红无比。
“没有,我在说谢谢。”宗凡有气无力的答道。
树上的麻雀突然叽叽喳喳,仿佛在嘲笑宗凡的言不由衷。
“今天下午,老项目,但跑步前,我先教你一个吐纳之法,你如果能掌握些许皮毛,今天就能跑到这条大路的尽头。”
不知大蠢牛真的开窍还是歪打正着,上来就给宗凡一个大西瓜。
果然,宗凡雀跃道:“千真万确?!”
牛得力愤怒道:“老子何曾骗过你?!”
宗凡食指在脸上来回刮道:“不羞,不羞,先前是谁骗我,诈称我爹,太不要脸了!”?牛得力立马面若重枣,恼羞成怒道:“臭小子还学不学?!”
“学!”
“吐纳者,呼吸也,先贤有云,吹嘘呼吸,吐故纳新……为寿而已矣。”
“又说,心求静必先治眼,眼者神游之主也,神游之言而役于心,故抑制于眼,而使之归于心......”
牛得力结结巴巴,吞吞吐吐好不容易说完,揩了把脑门上的汗说道:“听懂了没?”
他双眼一眨不眨凝神盯着宗凡,心里战战兢兢。当年他偶然从一山崖洞中,得来这吐纳之法。看云布为底,金丝环边,知不是凡品。然初学时,却感到晦涩难懂,久而习之,才渐渐知晓上面的意思。他心里明白,然而让他用白话说出所含意思,就不行了。牛得力本身愚笨,后又走体修之道,把所有的聪明才智全练到一身肌肉上了。
看着闭眼细想的宗凡,牛得力慌忙收敛鼻息,大气儿也不敢出。生怕一个呼吸就把宗凡的思路给打断了。
“啾啾”
树上的麻雀不切事宜的叫了出来,此起彼伏。
“哎呀”花花收起油纸伞,就准备驱赶麻雀。
牛得力不言语,眼中杀气弥漫,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树上的麻雀如下饺子般扑通扑通往下掉,大路上顷刻间躺满横七竖八的麻雀。
花花心疼的捂上眼,不满道:“牛老爷,你把它们赶走就好,何必杀了它们。”
牛得力指了指宗凡,递了个可怕的眼神,传音道:“闭嘴,不然地上就多了个大麻雀!”
花花懊悔的低下头,不知是因为害怕刚才出声打扰了宗凡,还是让可恶的牛老爷把她和麻雀相提并论。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宗凡睁开了眼睛,看他嘴角迷人的弧线,花花眼睛弯成了月牙。
牛得力智商不愧低得可怜,仍旧不停地追问:“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宗法笑道:“完全掌握!”
强大的自信由内向外辐射,引来阵阵微风替他高兴,树叶飒飒,舞动着枝条,向他祝贺。
牛得力先是高兴异常,继而又不相信的问道:“果真如此?!”
也不怪他这样,想他当年获此至宝,大喜之外苦心钻研。然此书晦涩难懂,难以理解。就宗凡学的这篇先天基础篇,他也花费了数月之久。然而宗凡却在一炷香的时间领悟了,他怀疑的同时,更多的是不相信自己智力如此之差。
宗凡也不反驳,按照吐纳之法上所言,眼观鼻,鼻观心,心沉如水。缓呼缓吸,意守胸腔。渐渐感觉右胸口有个点在不停的跳动着。越跳越快,慢慢有白色气体从溢出,进入身体内,沿皮肤里的小缝向四周蔓延。白色气体就像师父熬制的药汤,游到心脏处,心脏便跳动有力;游到四肢,四肢肌肉变的柔软富有弹性。
宗凡一边感受身体的变化,一边感叹吐纳之法的神奇。
他睇视牛得力,嘴角微微翘起。双臂前摆,右腿向后瞪,飞箭般向前射去。
身边蓦然出现一股旋风,掀起牛得力的兽皮裙如风卷残叶。牛得力七手八脚把裙子按下去,生怕被花花看见牛老爷的不雅之物。他倒是多心了,自宗凡向前跑去,花花的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就粘了上去,哪有时间顾着看他。
牛得力摆弄了一下,转身往宗凡望去,这一看不得了,他的嘴里立马塞进一个鸡蛋:“俺的亲娘,咋跑这么快?”
只见前面,黄沙漫漫,飞叶卷地,一个身影向前飘去,其势动若脱兔,其速快如奔马,风驰电掣,渐成一个黑点。
牛得力摩挲着下巴,心里评估道:“速度比以前至少快了三倍,爆发力两倍,吐纳之法看起来也用得不错,照此下去......”
“不好!”他心里突然一沉,瞬间弹了出去。
花花正满脑子云里雾里,突然一道黑影窜了过来,扛起她就跑。花花的尖叫声已远,半空中忽然掉下一把油纸伞,落在地上,不停地打着晃。
宗凡双手有节奏的前后摆动着,双腿幅度很小,频率却很快。前面灰蒙蒙的,耳边呼呼声不断。起初他还睁着眼,随着速度越来越快,迎面刮来的风吹的他眼睛愈来愈睁不开。宗凡干脆闭上眼睛,凝神急思,“眼随心动,心随意动”像一道闪电划过他的脑海,跟着这种感觉走,似乎即使闭上眼,他也能看见甚至看清周围的景色。
“那是什么?”
前面两边的树木和小麦已经不见,灰蒙蒙的,犹如一团喷涌而出四散开来的水花,除此之外别无长物。
“是大陆的尽头吗?”
“嘭”宗凡撞倒一个黑影上,巨大的惯性产生的反作用力,瞬间又把他推了回去。
“哎吆”“咳咳咳”
宗凡半躺在地上,左手支地,右手捂胸,猛烈的咳嗽着。
过了一会儿,他好受一点,抬起头,这一看不打紧,差点不把他气的半死。
牛得力把花花扛在肩膀上,大马金刀的站在前面,大有此山是我开,此路是我栽的架势。宗凡撞倒的那个黑影不是别人,正是牛得力。
“你干什么,差点把我给撞死!”宗凡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大骂道。
边说边揉着胸,刚才那一下,真疼。
“哼!”牛得力侧过身回骂道:“还好心当成驴肝肺了,你看看前面是什么,不是俺,怎么死的你都不知道。”
宗凡半信半疑的向前走了两步,越过牛得力,攀上一块儿大石头,向前望去。
这一看不打紧,头晕目眩,几乎摔了下去。
前方竟是个悬崖。
悬崖右边则有一个瀑布,倾流而下。瀑布宽十数丈,至于多高?宗凡试着往悬崖下看,悬崖下黑咕隆咚的望不见尽头,而瀑布正延伸到黑暗中。
瀑布如银河般下泻,声如奔雷,澎湃咆哮,急湍沸腾,水汽蒙蒙,珠玑四溅。
“下面是什么?”宗凡突然转过身来,问道。
“呼”宗凡突然倒吸一口冷气,接着鼻子里又射出两管滚烫的热血,脚下一个踉跄,仰面倒了下去。
“完了”摔倒的那一刻,宗凡才想起,底下是万丈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