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医生这件事……”一男护士低垂着头问道。“我会报给院长,此外一切都按照老规矩。”柏良双手撑着额头,貌似有气无力。
风萧,实在是太过不同寻常了,在他的记忆力,能控制自己情绪的精神病病人,如果不是极恶,就是至凶。
“嘭!”门被粗暴地推开,“柏医生!镇定剂不够了。”来人气喘吁吁,整个人瘫扶着房门把。看模样应该是调剂室的人。
柏良心微微一沉,正了正脸色低喝,“补给车多久没来了?”那人结结巴巴,眼色晦暗不明,“这个……已经两个月了……”
柏良心惊,睁大了眼,“试剂只有一个月的份,四号楼总共要用上三分之一,按理说早该没有了,你们怎么会有多余的……”那人脸色微变,
“我们没用蓝色试剂,用的是……普通病人的镇定剂。”看见柏良阴沉下脸,又连忙说,“我们已经请示过院长了,估计是补给车出了些问题,想着用镇定剂混合着蓝色试剂效果也差不多,总能撑到补给车下次再来,而且现在四号楼里的病人用了以后不也和以前一样吗,可是现在……镇定剂也没了……”他越说越小声,低下头不时地偷偷观察柏良的神情。
“那你现在连镇定剂也没了找我又有什么用,”柏良忽然笑出声,眼中布满戾色,“恐怕不只是补给车的问题吧。”
“……”那人脸色也不好,他就怕是上面的人已经放弃了这里的病患的治疗……
“去看看医疗间,重月该出来了。”柏良努力舒缓心情,不管怎样,病人也是无辜的。“可是柏医生试剂那里……”那人也急了,忙拦住柏良的去路。
“你别忘了,虽然我是四号楼的主管医生,可你们调剂室也不止供应四号楼的试剂。”柏良抿着嘴,一脸不善。
那人深吸了一口气,侧身退让。
柏良带着几名医护人员,不紧不慢地前往地下地下二楼的医疗间。
可是越走腥味就越重,这种味道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了。一行人都很清楚,或许,那里……又发生了什么。
几人顺着气味来到一扇半掩着的门前,正是柏良亲自带着重月“治疗”的房间,门口地面上仍旧泼洒着未十分干透的血迹,白色的门上也涂着奇怪的血写的字母,隐约沾着点点碎掉的血块。
一男护士不自觉咽了咽并不多的唾沫。微微颤着手去抓门把轻轻地再推开一些。他也是个新来的,听到这四号楼不干净的说法多了去了,在这种情况下,就算他见多了血,现在也难免发怵。
门轻轻推开一小半,男护士半低着头探了探,看见里面一如既往,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些污秽东西,更没有什么鬼畜,心下松了一口气。便缓缓挺直腰杆,大咧咧地把门一退。
柏良见状并未言语,只是皱着眉头,心里却小心警惕着。敏锐的听觉让他听见了什么,“……”柏良一愣,滴答声……门……他正想说什么,那男护士早已先行踏进去了一步。
当的一声,那男护士只感觉什么东西掉在他怀里,他伸出手一接,正好稳稳接住,隐约感觉是什么毛毛的东西,认真一看不觉大叫出声。手慌慌忙忙一甩把那东西又扔进房间里。恐惧得连连后退摔倒在地,紧闭着双眼嘴里喊着,惧色无限放大。胸前沾着并不属于他的血迹,肩膀手臂处也有扩散式的滴状血滴。
这下也没几个人犯傻主动再进去。“你看见了什么东西?!”柏良率先开了口,也没责备,语气却是狠厉了些。
“头头头……女……女人头……”那人还没缓过劲儿,吞吞吐吐说不利索。几个人皱了眉,单是一个死人头就被吓成这样,他在院校里都学了些什么。那人也注意到了他们看向他的不悦,神色也更紧张了,又道,“她……她对我笑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虽然并不十分相信一颗头会笑,可看他恐惧的表情,又觉得十有八九是这样了。
“我到要看看……”柏良冷眼看他们畏缩的模样,抬脚便走了进去。
房间依旧阴暗,封闭的空间里依旧弥漫血气,柏良抬头看看门框,果然看见门头边上淤积了浓重的血色,若是用力摇晃房门,还有些许血滴溅落。
“将尸体肢解然后放到门框上抵住吗……”柏良不自主地说道。其实说起来,就是一个简陋的恶作剧吧。和推门便被头顶门上抵住的水淋湿是一个道理。
远处,一颗头孤零零地躺着。柏良走了过去,一边掏出口袋的手套利索穿上。走到跟前,他轻轻扶正头颅,映入眼帘的却是安悠的脸。这时几个人也跟在柏良身后。
安悠的脸已经不成样子,左眼球在眼眶里骨碌碌地摇晃,右眼框里已经空了,嘴巴还在微微蠕动……柏良顿了顿,退后几步,远远用手拨翻安悠的头。顿时,数十只奇怪的黑色虫子从头里钻了出来,安悠的脸因为虫子的钻动不断变化,略显狰狞。
那些个虫子钻出后,几个人相看了几眼,得到柏良的指令后便走了上去将其踩死。说也奇怪,虫子很快地被杀死,便瞬间化作一摊黑色液体,众人急忙退后,然后又快速蒸发,气味难闻异常,紧接着没一会儿便消失了。如同从未出现过。
到现在他们也没那么害怕了,未知才是令人恐惧的关键,而现在,在房间里看,貌似也不是那么渗人。
现在已经是三四点了,一行人也没睡个好觉,精神上总紧绷着一根弦,现在总算有些微微放松了。
几个人看了看房间,除了那些繁杂的设备,在安悠的头颅的几步不远,便随意散落着残缺的尸体。有些还被什么东西啃食了。看齿痕,总算不是人类。
“帮忙收拾着放进检查室,然后你们就去休息吧。”柏良发号施令道,几人一愣,居然不是放到太平间吗……片刻几人便行动了,也没反驳劝问。
柏良想了想,没跟他们一起走,却是去了重月的房间。
“我没病为什么要抓我/说好不会走结果还是留下我一个人/火好烫啊/人都死了啊/他们在追什么/好怕啊……”重月呆滞地坐在床边,身上脸上都沾着血,低着头,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什么。嘴里快速地,没有一丝情绪地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