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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殇

接下来的两个月里,孟子陌为了九儿的病可以说是殚精力竭,所有能试的办法都试过了,九儿的身子还是一点起色都没有,孟子陌无力的坐在九儿的床榻上,九儿倒是不在意。

“子陌哥哥,我早就说过,生死有命,你不必如此……”说着,还轻咳了几声,“今日的结果我早就想到了……”

“是我无能啊!”

九儿轻轻一笑,“子陌哥哥,这话可不像出自你的口中啊!”转而看着孟子陌,“子陌哥哥,晚上我想和大家一起吃饭……”九儿病的这些日子都是凝露将饭菜端到房间里吃的,但是今日,九儿有话要对他们说。

傍晚,九儿,孟子陌,连轩,蓝儿,凝露,弘旺还有景天等护卫围在桌前,众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只有九儿的脸上一直带着笑。

“我想你们都知道了……我这身子拖不了多久了……所以,我有几件事要拜托你们去做……”

连轩开口道:“小姐,您有事尽管吩咐,我们定当万死不辞!”

“我等万死不辞!”几位护卫齐声道。

九儿笑了笑说道:“轩弟,我要你做的事情就是……出谷回京!”

“小姐?”连轩不解的问。

“听我说……我们出京一路往南,这一路上我们见到太多的受苦的百姓了……我想过了,只有我们身上有了钱才可以帮助他们……何况,轩弟,我们在京里的酒楼,赌场等产业在其他地方也陆续的有了分店,这个时候更需要你回去主持大局,再者说,你们这些人都不适合这隐居的生活……”

九儿的话一出,连轩几人沉默了,他们是不喜欢在这里住着,但是,九儿毕竟是他们的主子,他们怎么能‘弃她而去’?

“我能明白你们的心思……景天……”九儿看着景天几名护卫说道:“你们几个在我阿玛身边呆了那么久,又在我身边保护了我这么多年……我真的很感激你们,前半生你们为了我和阿玛,那么,你们后半生就该为你们自己想一想……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我一直当你们是我的兄长,我希望你们以后都会有自己的生活……”

九儿又看着抱着连景的蓝儿,笑着说道:“蓝儿,他们这几个大男人的未来我就交给你了,希望你能早日帮助他们将他们的另一半找到……等什么时候我能听到他们娶妻生子了,我想就算是死了我也能安心了!”

“小姐,你别这样说……蓝儿一定不负小姐所托……”

“这样我就放心了……”九儿看着凝露还有弘旺,想了想说道:“凝露,弘旺这孩子我就拜托给你了……”

凝露摇着头微笑着,“小姐,我明白你的用心,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少爷的!”

九儿看了众人一眼,举起酒杯,道:“这杯酒就当是我为你们践行了……轩弟,凝露,我真希望你们以后的生活会快乐,幸福!”

众人也举起酒杯,九儿先饮下,众人纷纷饮下,孟子陌看着九儿,“夜凉了,回屋吧!”

“好!”

九儿和孟子陌离席后,连轩道:“景天,景然,收拾一下,我们明日一早出谷!”

“让小姐一个人留下……好吗?”蓝儿若有所思的问道。

凝露这个时候插话道:“小姐就是希望自己一个人留下……她不希望我们看到她走,不希望我们为她伤心难过……就像当初她执意离京一样,小姐早就知道她时日无多.....而在她的心里,其实早就已经原谅了皇上……”

连轩点头,原来如此,起先他还不解,小姐和皇上之间怎么会走到那一步,原来是这样,小姐啊小姐,你可知道,就算我们离开,也会为你伤心难过,因为,你永远都在我们心目中占据着不可动摇的地位!

夜更深了,躺在床上的九儿却辗转反侧,透过窗子看到了外面的月亮,九儿起身披上披风走出了屋子……坐在院子里的竹椅上,九儿望着月亮,想起了和冰块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四阿哥从怀里拿出一对玉佩,一边将凤佩戴在九儿的脖子上一边说道:“这对龙凤配是我额娘佟佳贵妃生前交给我的,说是等我找到心爱的女子时,我们两个人一人一块,这样就会生生世世的在一起了……今日,我将凤佩交给你,这龙佩我也会戴在身上的……”

“这算是我们的定情信物吗?”九儿闪着大眼睛笑问着。

四阿哥宠你的刮着九儿鼻子,“是啊!所以,不要弄掉,知道吗?”

九儿笑嘻嘻的点着头!

“短短的二十一个日夜,对我来说竟比二十一个岁月还要漫长……九儿,你可知道我有多害怕失去你吗?”

九儿靠在软榻上,哭笑着说:“我当然知道……在我重伤落水的那一刻,我才知道你在我心里有多重要,那时我就在想,如果,我能活下去,我一定会好好珍惜我们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四阿哥握紧九儿的手,“答应我,永远不要离开我,永远不要!”这种撕心裂肺的感觉,他不想再有第二次了!

九儿笑着,而后看着四阿哥坚定的许下爱的誓言:“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九儿,给我唱一首歌吧!”

九儿看着他,想到了什么,便问:“冰块,你说,你对我算不算一见钟情?”

四阿哥想了想说:“当然算!”

九儿笑呵呵的点点头,靠在四阿哥肩头,轻声唱道:“一见钟情,你已占据我的心,不由自主,从此相伴一路行,时而狂欢,只因你的低低笑,时而悲哀,只因你的泪盈盈。谢天谢地,人海茫茫能相逢,难舍难分,多少柔情深深种,花海草原,携手策马留行踪,千言万语,耳边句句在飘送。面对着你,生命变的多美丽,拥有着你,相依相偎多甜蜜,失去了你,山山水水都多余,失去了你,日升日落无意义。一见钟情,注定你是我的爱,情深似海,只想把你抱满怀,爱到心碎,难道你还不明白,今生今世,怎忍和你再分开。”

四阿哥听后,久久不能平复心中的激动,对九儿道:“这首歌,以后只能为我而唱!”

凝露走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九儿在发呆,嘴角噙着一丝笑,手里还拿着一块玉佩……

“小姐,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开心!”

九儿回头看了她一眼,道:“我在想冰块……”眼睛又看了一眼手里的玉佩,“坐!”

凝露坐在九儿身边,半响后才开口,“小姐……”

“好了,别小姐小姐的了……还是叫我九儿吧!我刚进宫那会,你们不都是这样叫的……”

“九儿……你真的不回京了吗?不想看他最后一面吗?”凝露小心的开口。

九儿笑了笑,“回去见了又怎么样……凝露,人终究是胜不了天的,即便他是天子也不能主宰人的生死,这样也好,让他以为我好好的活着,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安慰……”

九儿想了想,看着自己手中的玉佩然后将它放到凝露的手里,说道:“把这块玉佩交到他的手里,告诉他,请他看在我们以往的情分上,善待弘旺!”

“我知道了……”

“凝露……最后一个请求……”九儿看着凝露,一字一句的说道:“如果我死了,请你永远不要告诉他!”

凝露默默的点头,紧握着手里的玉佩,转身走进了屋里,只留下九儿独自一人坐在院子里……

第二日一早,连轩等人整装待发了,而九儿从始至终都没有走出房间半步,她不想面对着这次的离别,她知道,这一别便是永远,她没有勇气去和他们道别!

院子里,连轩,景天等人一直看着九儿的屋子,孟子陌无声的叹息,“好了,走吧!我送你们出谷!”

连轩和景天等人对视一眼,纷纷下跪,朝着九儿的屋子拜了三拜,然后走出了院子……

“孟大哥,小姐以后就拜托你了,有什么事就飞鸽传书……我们会在第一时间赶来的!”

“我知道!”

九儿走出屋子的时候人影已经渐渐的消失了,九儿落下泪珠,希望你们幸福,我会在天上看着你们,保佑你们的!抬头看了看阳光,忽然间,咽喉处一股血腥味涌来,九儿吐出一口血,血染了身上的白色衣衫,眼睛越来越模糊,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便昏倒在了地上……

孟子陌因为放心不下九儿,所以将连轩等人送出谷后,便施着轻功回到小院子,哪只却看到九儿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脸上毫无血色,孟子陌心里涌出一丝强烈的不安,抱起九儿回到屋里,轻轻的放下,搭了脉后,手却不停地颤抖起来……

“九儿……九儿……九儿……”孟子陌疯了一样的唤着九儿。

九儿缓缓的睁开眼睛,看着着急的孟子陌,扯了扯嘴角,“子陌哥哥…….”

孟子陌镇定下来后,倒了一杯水喂到九儿的嘴里,而九儿却喝不下全部吐了出来,九儿惨白的脸忽然笑了,“子陌哥哥,其实……我原本还想着可以和你一起出谷……四处游历……没想到……”九儿的眼睛已经看不清孟子陌了,九儿知道,她快死了,“子陌哥哥,如果我死了,你不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谷里,好不好?我想跟你一起出谷,看一看外面的世界……我长这么大,除了随着先帝去过江南以外,我还没有去过别的地方呢……我想去泰山,想去岳阳楼,想去华山……”

孟子陌不自觉的流下一滴泪,放下手里的水杯,坐在床边,让九儿靠在他的身上,“好,我们一起去……先去泰山,然后去岳阳楼,再去华山……”

九儿的眼睛已不能视物,全身的力气也像是被抽走一样,但她还依然说着:“如果可能,我真的还想再回一次京城,看一看冰块……”

“好,我们回京……”

九儿无力的笑着,“子陌哥哥……等看完冰块之后,我们一起去小茅屋吧……哥哥一直都住在那里,你就把我也埋在哥哥旁边吧,这样,等到下辈子的时候,我还可以欺负他……是不是……子陌哥哥,谢谢你……陪我走完人生的……最后一段路……”九儿的脸上一直带着微笑,冰块,不管我从哪里来,那一天,我暮然回首,只为在人群中多看你一眼,不修来生,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话音落,人已远去。

而孟子陌早已泣不成声……

京城,在通往皇宫的街道上,连轩等人看着凝露和弘旺。

连轩道:“凝露,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就此别过!”

“多谢众位一路上的照顾,凝露感激不尽!”凝露看了看几人后,拉着弘旺朝着宫门走去……

蓝儿看着凝露走后,说道:“一入宫门深似海……连大哥,我们去哪?”

“把京里的事安排好,我们……下江南……”

“好啊!听说,江南那边都是美女……小姐交代的事我可是很有把握完成的……”

“蓝儿,你就不怕相公我被美女夺去了?”

“不怕……你是我的人了,我才不怕……”

景天等人跟在连轩旁边,看着他们夫妻俩打情骂俏,眼里也带着向往和期盼……

皇宫,养心殿。

雍正自九儿走后,他比以往更加的勤政,希望这样做可以对得起九儿。雍正手里拿着奏折,眼睛却在看着桌案上的玉佩,这块龙佩和九儿身上的凤佩是一对,这就是他们的定情之物,每当看见玉佩的时候,他就会想起九儿。

高无庸急匆匆的进殿,说道:“皇上……凝露姑娘……进宫了……”也许,公主也回京了呢。

雍正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顿了一顿后问道:“你说凝露回来了?那九儿呢?是不是也回来了?”

“没……奴才只看到凝露姑娘……还有八爷的儿子……”后面几个字,高无庸是低着头很小声的说的,宫里谁都知道,八爷九爷的名号是皇上禁忌。

雍正匆匆走出,刚走到殿门口就看见凝露和弘旺走了进来,两人跪在地上,凝露道:“叩请皇上万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快起来!”雍正挥手让凝露起来,眼睛却看着外面,随后问道:“凝露,九儿呢?她没回来?”

凝露看着满脸希望的雍正,慢慢的拿出九儿给她的玉佩递给雍正,随即说道:“这是九儿让奴婢交给皇上的……九儿说,她已经原谅皇上了……”

“那她为何不回来?”雍正接过玉佩,心里有些失望。

“九儿说……”凝露想了想,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她不喜欢宫里,也不想回来……”

凝露后面说了什么,雍正没有听见,在他听到那句‘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的时候,心里的负担已经扔掉了,只要他知道九儿还活着,而且已经原谅他了,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凝露接道:“皇上,九儿还说……请皇上看在她的面子上,不要为难弘旺!”

雍正看了一眼弘旺,随即想到已经死去的八阿哥和八福晋,说道:“朕知道了……你带他去廉亲王府吧!”

随后,凝露带着弘旺回到了廉亲王府,八阿哥虽然死了,但是,雍正并没有为难王府里的下人,但是,王府里已经没有了主子,下人们也都纷纷离开了,只有一直跟在八阿哥身边的王府的管家福安还在……于是,凝露和弘旺便住在王府里,而这一住就是十几年……

半年后,孟子陌带着装着九儿骨灰的坛子回到了京城,这半年,孟子陌去过泰山,登上过岳阳楼,爬上过华山……最后来到京城,孟子陌带着‘九儿’秘密的进了宫,躲在御书房外面看着雍正直至次日清晨……第二日,孟子陌和‘九儿’回到了小茅屋,孟子陌将九儿的骨灰埋在了林瑞墓的旁边,自己也在小茅屋里住了下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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