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为自己的短发沾沾自喜,理由简单,梳洗方便,打架不碍事;在家做农活,钻山沟,短发不用说就比长发有优势,所以短发一直是我的青春代言,自我感觉始终保持良好状态。直到二丫从城里回来之后,我的自信心开始崩塌了,二丫是邻家的女孩,她有好听的名字,只是我更喜欢这么称呼她,她比我大上两岁,虽然我俩不是闺密,可也差不多。她出去打工才一年,过年时回家,就好像变了个人一样,似乎多出了那么一点味道,是什么?小脸白了,皮肤也嫩了,头发也染黄了,发梢也变曲曲了,衣服也靓丽了,走起路来屁股也扭扭的,身上也喷香水了。对了,或许这就是男人们说的女人味。再看看我,这两年除了跟山上的植物学站如松,向山里的动物学行如风之外,其他的还学会了什么?再说跟山里的禽兽我能学出什么好样子来?不行,我也要改变,首先把头发留长,怎么也要隐藏伪装下自己的的野性,你说是吧。
青春待放的年龄已经有男生开始在大晚上跑到我家门口唱山歌了,我们那里雨水比较多,所以女孩子都水灵灵的。山也多,男人们可能成天看着大山感到郁闷,便扯着大嗓门唱出山里特有的歌来发泄过盛的精力,天天如此歌也就唱的不赖,只是在我听来却是鬼哭鬼嚎的,不堪入耳,烦死人了。也许弟弟说得对,我的智商与身高真的不成正比,二丫在这个年龄,都知道对流星许愿嫁个好男人了,而我,即使好不容易看见一颗流星也是麻木不仁。我们那里是大山沟,天空被大山挤兑得比较狭窄,所以想看到流星概率是很低的。
那一年我十八岁,可已经被一个男人盯上好几年了。那个男人叫韦伯雅,名字上有个雅,其实对我一点也不文雅,我是这么认为的,一见我,就用眼睛往我这还没发育完全的身体上盯,还老盯敏感部位,弄得我浑身直起鸡皮疙瘩。爸爸同意让他娶我,他还答应要给我一笔彩礼,彩礼的数目在我们那也是一等的。
你们别误会,对这个人我虽然不喜欢,可也绝对没有恶感,我管他一直叫伯雅哥,他还跟我爸爸学过功夫,人长得也不错,还当过兵,退役回来就在外面打工,以他的标准,在我们那里找个婆娘是不费力的。只是这件事来得太突然了,真的是太突然,以前一直把伯雅哥当师兄对待,谁知道他竟然打我的主意,我才刚刚长大,就要给他当老婆,让他抱,让他吻……,哎呀!怎么想怎么都觉得瘆得慌,人家白娘子一千多岁,才下山去谈恋爱,虽然我和白娘子之间没有可比性,可我也不能在青春刚苏醒之时,就成孩子妈呀!如果是过两年,我或许还能同意,现在嘛!我有种想哭的冲动。家里人却很高兴,认为有韦伯雅这么好的男人,看上我这么个野丫头,是我的福分,全然不管我的感受。
于是在那晚把他敷衍走后,我失眠了,这些年除了退学那天失眠过一次,这是第二次。在床上折腾了半宿,凌晨之后我便真的离家出走了。满天的星光很是迷人,而我却是满心的迷茫,在盘山公路上扒上一辆空货车,让汽车载我去县城,练武就是有好处,换成二丫,别说半夜扒车,可能连出村都不敢。
当时也没别的想法,希望在外面打两年工后,如果那时他还在等我,再考虑嫁给他。走的时候很是匆忙,平日里总在山里钻,不需要穿好衣服,所以身上连件象样的衣服都没有,穿的是弟弟的旧校服,在家里还觉得没什么不妥,到了县城,虽然也是在山沟里的县城,可和这里人一比,也是太寒酸了,回头率却是很高,当然不是被当做’来自星星的你’,十有八九认为我是从七十年代穿越过来的,伯雅哥倒是说要领我今天到县城买衣服,我却出逃了。
这是我头一次到县一高中,门卫毫不客气把我拦下,唉!时过境迁,想当年在乡……那个哈!谁敢?现在我是落毛凤凰不如鸡,起紧解释吧!门卫这才给弟弟打了电话,弟弟虽然穿着一身廉价的运动装,可依然显得阳光帅气,和我形成了明显的反差。弟弟有些意外,把我拉到一边去说话,一个长相乖巧,衣着靓丽的女孩,似有意又无意的走过来,笑着问弟弟:“楚逸夫,这谁呀?”
“是我姐。“弟弟面色平静,我却低下了头,女孩子好好打量我一下,然后调皮的吐了下舌头,离开了。
听了我的来意,弟弟倒也支持我的决定,他倒不是讨厌伯雅哥,只是支持我晚两年与伯雅哥结婚,并给我三百元钱做路费,我真是不忍心拿,弟弟的钱也是家里的钱,家里有多少钱我自然门清,真不想给家里增加额外的负担。
坐在候车室里等火车的时候,我如同一只丛林中的兔子,耳朵支楞着,神经也高度紧张,对周围的每一个人都充满了警惕,心中也更是惶恐不安,总觉得爸爸和伯雅哥,会领着一群人冲进来,然后把我捆成粽子一样,抬回家去成亲,好像当年奶奶对爷爷就是这个样子的,如果真要是那个样子,我也只能认命了,现在让我嫁人,感觉实在惊悚,但也没有必要去寻死觅活吧!只是这只是个假设,我早就算计好了一切,等他们发现我,再追到县城,那时我已经坐上火车,远走高飞了。
记得刚辍学在家的时候,结识几个不打不相识的男生,邀我一同出去闯,被我拒绝了,他们可以把我看成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假小子,我内心还是要做一个温柔可人的好姑娘的,有句话不是讲嘛“每个女汉子心底都有一位温柔的女子”。小时打架是少不更事,现在长大了,就该学习怎么做个女人了。女人嘛!靠在男人肩膀上的是小女人,顶起自己半边天的是女强人,想把男人那半边天一并顶了的,就属于女汉子了,我该属于哪个类型呢?
做女汉子不愿意,做女强人没实力,做小女人?我又去依靠哪个男人的肩膀呢?伯雅哥的?别看他当过兵,我们俩试过手,让我用松溪十八跌,连摔他两个跟头,靠他的肩膀,能舒服嘛?记得二丫曾经取笑过我,说楚晴啊!你练这么好的功夫能有什么用呢?难道将来摆个擂台,来个比武招亲?结果正在一旁的弟弟听后,晃着脑袋说:“还比武招亲?就她那模样往那一站,哪个男人肯为她拼个你死我活。”被他俩当面kO,我竟然是无言反驳。
终于要离开家了,去那个陌生的北方大城市。我也不是瞎跑的,二丫就在那个城市打工当小保姆,今年走的时候,本来想带我去的,可是当时家里人不让去,现在明白了,是准备让我嫁人,如今我也只能去找二丫了。
虽然心疼钱,可车票还是要买的,连我自己攒的那点私房钱外加弟弟给的,买完车票后还剩下百十元了,这也算穷家富路嘛!
火车的汽笛一声长鸣,开始把我带向陌生的远方。鸟儿从车窗前掠过,留下一道靓丽的倩影,我的目光追寻着鸟儿,仿佛又看见了家乡的山林,看到了那清澈的山溪水,看到了院墙上那棵青草,还有屋檐下呢喃的燕子,如今那一切依旧,而我却前途未卜的远行了。
一壶飘泊,浪迹天涯难入喉,楚晴开始浪迹天涯了,一颗心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不知道会飞向哪里?只能在心中暗暗祈祷,求老天让自己一切顺利。至于伯雅哥,很可能在自己走了之后,会酒暖回忆思念瘦。自己是不是做得有些过分了?自己这样一闹腾,在那个不大的山村,也是天字号新闻了,当然是负面新闻,弄不好还会被传为桃色新闻,唉!真是给家里丢人了!如果弟弟不支持自己出走,而是把自己臭训一顿,也许自己就会回家了吧!(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