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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无敌手

白元通见有人阻挡,心下暗喜:“来得好!”伸手往这名弟子臂膀上一搭一扭一捏,这名弟子翻翻腾腾象醉汉一样朝院门撞去,一跌数丈余势不衰,一名守门弟子伸手来扶竟扶之不住,给带倒在地。

“好!”前院顿时爆发出雷鸣般掌声和叫好声,八极门弟子纷纷拔出八极钢刀将段鸣师徒围在中间,中院众多高手正在议论纷纷无踪门神手神拳无敌之事,闻声耸动,纷纷涌来观看,贺掌门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搞不清段鸣师徒来头路数,强压怒火出言试探道:

“段大侠,令徒忽然出手,意欲何为?”

段鸣连忙陪笑道:“误会误会,都是小徒无理!”朝白元通一瞪眼,叱道:“你这是搞什么名堂?”

白元通佯装委屈:“师父,司仪都喊三遍了,你也说的更清楚,徒儿神手无敌,打遍天下无敌手,他却要徒儿留在前院,与弟子辈为伍。徒儿瞧这些人与三岁孩童一般无二,要徒儿与这些人为伍,这不是成心羞辱徒儿吗?”

此言一出,尽皆哗然,各路高手目瞪口呆,诧异不已。白元通小小年纪,口出狂言,当真能神手无敌,打遍天下无敌手了,才不把天下英雄放在眼里,弟子辈更是群情激奋,要知道这些人都是各门各派后起之秀,杰出人才,个个年少气盛,血气方刚技艺不凡,哪容他胡言乱语把他们比作三岁孩童。

贺掌门双手连摆,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又挥手斥退门下弟子,对段鸣师徒已抱拳,道:“铁侠段师父,令徒神手无敌,打遍天下无敌手,当真如雷贯耳,名不虚传,只不过此时此地你师徒要将在在场各路英雄豪杰置于何地?究竟存何居心,有何目的?”

段鸣陪笑道:“哪里哪里,贺掌门严重了,段掌门打铁为生,于打铁过程中得窥功夫真谛,悟出无踪拳法,开创无踪门,得小徒白元通。授业五年,技艺略成,是有点自命不凡,闻蕲州开英雄大会,特来凑凑热闹,露露脸,没想到英雄大会组委会以段某师徒无名之辈为由,将段某师徒拒之门外,不得已段某师徒才假借无敌大名混进英雄大会,哪里有什么居心和目的,至于名头太响,冒犯得罪了天下英雄,那也情有可原。人过留名,雁过留声,江湖中人,谁不想有个响亮名号,至于是否名副其实,那是另一码事。贺掌门说是也不是,众家英雄说是也不是?”段鸣心想,手也动了,名也出了,见好就收。把本事留在两军阵前显摆也不迟,毕竟众怒难犯,无端目中无人也不光彩。

段鸣说的有点强词夺理,但态度十分诚恳。老子辈高手不好说什么,有的还点点头表示赞同,少字辈却不依不饶,白元通把他们比作三岁孩童,当真奇耻大辱,不可饶恕,众人吵嚷着把目光齐齐看向贺掌门,毕竟贺掌门还是东道主,看他如何给个说法。

“如此说来,倒是失敬,”贺掌门又自己想法,既然不是专程来闹事的,一切都好说了。四海之内皆兄弟,同为武林一脉,江湖朋友,大家不要计较,伤了和气,何况今日英雄大会,还有大事要办,贺某知你功夫出类拔萃,但功夫再强,也不能和师尊平起平坐,这是江湖礼数,白少侠你明白吗?”

白元通道:“晚辈自然不能和师尊平起平坐,但今时不同往日,吃饭时分个高低彼此排资论辈,打妖寇又作如何安排,也要排资论辈吗,请前辈说个明白。”这话是够呛人的,但难不倒贺掌门,贺掌门不慌不忙道:“打妖寇定当人人奋勇,个个争先,报效朝廷,造福黎民,虽有才能出众,也不能和礼数混淆,这就好比你功夫比你父亲、兄长甚至师父强,吃饭时他们也不能屈居你下位,这只是个形式,自古如此,白少侠何必计较。”

白元通道:“前辈这么一说,晚辈倒也无话可说,多谢前辈指点,只要大家心知肚明,晓得晚辈厉害,晚辈屈就些何妨。”

贺掌门听得心里有气:“天下英雄在此,你倒真来劲了,”但他作为东道主身份掌控全局,以息事宁人以免节外生枝为要紧,不得不点头道:“很好很好,多谢白少侠识大体顾大局!”

“不好!不好!什么识大体顾大局,分明还在瞧不起我等,瞧不起天下英雄!”小字辈中一人愤然出生,大家都跟着鼓噪起来,贺掌门心里叫苦:“小辈们,你们好不省事,他目中无人不是神经病就是自由一番惊人艺业,你们纠缠下去能得到什么好处呢,我都息事宁人,你们凭什么跟人家较劲,自讨没趣,给师门丢脸呢。”贺掌门把目光扫向老字辈英雄,希望有人帮他说句话,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老字辈众人都把目光避开,段鸣师徒一再出言不逊,他们嘴上不好说什么,心里憋得慌,都是服硬不服软的角色。

贺掌门得不到回应,只得再次示意大家安静下来,问道:“众家小英雄,你们要怎样才能安心坐下来哩?英雄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了。”这句话问的好,问到点子上了,问到点子上的话就不扯皮,立刻有一人答道:“什么神手无敌,三须神手,分明是欺世盗名之辈,他把三须拔了,我等才容他同席而坐!”

这话答得干脆,立刻得到一片声回应,大家都认为这主意不错,但回应这句话更干脆,只有一声响:“啪!”白元通一晃身,掌了那人一掌,那人立马口鼻流血,门牙都碎了,人也举手起来,幸好身边人多架住,才没倒下。白元通颌下三须从娘胎中带来,家人觉得不雅,总想把它拔掉,一动手白元通便大哭不止,即便睡着了也不能得手,后来连说说都不行,这人口出恶言,白元通出手惩处,是自然而然反应。

白元通一触即离,回到原处,众小字辈英雄楞了一下,突然呼啦一下子围上来,要群殴白元通。白元通冷哼一声,傲然不惧,根本不把这些人放眼里,眼看事态一发不可收拾,贺掌门连忙喝道:“都不要动手,我有话说!”贺掌门心里清楚,白元通身法怪异,形如魅影,功夫非比寻常。他一再出手,是何用意,有何居心,他师徒是敌是友更搞不清楚了,一旦动起手来就乱套了,这英雄大会还怎么开的下去。

老字辈中走出一人,叫道:“贺掌门,谁是谁非,你可要主持公道!”这人是青城派掌门龙德贵,打掉门牙的人是他门下弟子。

贺掌门点点头:“公道自然要给,但也不能倚多为胜,”他向段鸣沉声问道:“段大侠令徒屡次出手,肆意而为,你也不给个说法?”

段鸣又是抱拳团团一揖,讷讷说道:“说法。。。。。。说法自然要给,不过情有可原。我徒儿颌下三须,珍若生命,试问一个人的生命受到威胁,他会作何反应,请大家见谅见谅。”段鸣这样说法不是分不清是非不负责任。他想,都说过我徒儿打遍天下无敌手,还招惹他,自讨苦吃,怨得了谁。

贺掌门高声质问道:“阁下避事就轻,轻描淡写,恐怕难以服众!”

“那怎么办?那怎么办?”段鸣生气了,他可不好意思生别人的气,他是生白元通的气,他对白元通吼道:“好个狂徒,出门时我是怎么跟你说的,叫你谦虚,叫你谨慎,以武会友学点本事,长点见识,你倒好,张牙舞爪,动不动就动手打人,净给我惹事,怎么收场你看着办吧。”

白元通心领神会道:“我打人不对,他说话就有理了,如果有人不服,我站着不动,让他打我三下好了,决不还手。”

“敢作敢当,果然英雄了得,天下第一也未可知,我徒弟都那样了,可不可以让龙某代劳,领教白少侠功夫?”不用讲是龙德贵应战。

白元通毫不在意:“悉听尊便,还望前辈手下留情。”

龙德贵正要下场,少字辈中一人高喊:“杀鸡焉用牛刀,师父,让我来!”龙德贵见是得意大弟子张能,点点头,心想这样子也好,免得有人说我以大欺小,张能手上功夫之强,他很清楚,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请吧,白元通面带笑意,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张能毫不客气,一个箭步冲上,一拳直捣白元通胸腹之间,把白元通打得腰身一折,挂在拳头上,两脚尖微微离地。

”好!”老少群雄轰然叫好,但张能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拳并没有打实人家,是人家自己挂上去的,张能撤步收拳,白元通挺身而立,叫道:“痛快,再来!”

张能只得硬着头皮再上,他右手一拎,右拳先发后至,一拳直捣白元通面门,打得白元通仰面栽倒,在倒地一刹那双脚连蹬数下,象线偶一样直挺挺站起,张能如影随形赶上,一招双峰贯耳夹击白元通耳门,白元通上身微微前倾,双手一抬搭上张能双臂,二人顿时如好友重逢,相拥叙旧一般。

白元通轻轻一推张能,道:“你抱我头做什么,这怎么能算一下子,对了,你这是手下留情,多谢多谢!”说着抱拳一揖,表示感谢,态度诚恳看不出是两派,张能心知自己功夫与对方差的太远,见对方给自己台阶下,拱手还礼,不声不响满面羞惭退到人群后面。

白元通不顾全场,高声叫道:“此事已了,我白元通言语若有得罪之处,还请海涵,谁要是还不服气,尽可上来打我一拳,踢我一脚,我白元通决不还手!”

老字辈英雄面面相觑,一时无语。显然张能上招没能伤到白元通半根汗毛,尤其后两招狠毒,攻击白元通面门要害,超出江湖道义,白元通却能在瞬间化解,伸手已属一流之列。老辈英雄虽然手痒,却自重身份,袖手旁观。小字辈英雄可不吃这一套,既然决不还手,那就试试吧,先后又有几个下场,都无功而返。

就在要冷场时,小字辈中走出来一人,比白元通整整高出一头,象尊铁塔金刚,他张开双臂来抱白元通。白元通闪到他背后,一拱屁股,把他拱了个嘴啃地,他爬起来气急败坏嚷道:“你说过绝不还手,说话不算数!”

白元通道:“我说过决不还手,又没说不动屁股,你不用拳打脚踢,温吞吞伸手抓我算什么回事,害得我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铁塔汉子嗡声道:“我要和你比试摔跤!”

“摔跤?你怎么不早说,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来吧。”白元通伸左手一把抓住铁塔汉子胸前衣襟,铁塔汉子双手扳住白元通双肩,这一下大出群雄意料之外,这算哪门子摔跤?跟小孩子玩家家似的。白元通已小博大,不得其法委实可笑,眼看白元通必输无疑,再无奇迹发生,群雄反过来为白元通捏了一把冷汗,在群雄惊疑不已时,奇迹再次发生。

铁塔汉子仗着身高力大,双手连扳,双脚连勾带绊,竟不能撼动白元通,白元通叫声:“起来吧!”力贯单臂,轻而易举将铁塔汉子举过头顶,白元通大叫:“这样子都下场了,贺前辈,晚辈有无资格坐上席?”一扔,把铁塔汉子扔到一边,“好!好!”群雄登时爆发出雷鸣般喊叫声,铁塔汉子身高力大,白元通这一举之力少说也有六七百斤。

贺掌门一直在细心观察白元通,见白元通没完没了,又果然年少英雄,不由大声道:“自古英雄出少年,白少侠,只要你有本事,首席首座都可坐得!”

白元通道:“前辈太客气了,首席首座是我师父座位,晚辈末座奉陪即可,但不知要怎样才坐得?”

贺掌门道:“能与白少侠这样少年才俊交手,真是机会难得。贺某不才,愿抛砖引玉,领教白少侠高招,还请少侠手下留情,点到为止!”贺掌门说罢撩衣下场,老字辈英雄齐声叫道:“我等愿随贺掌门领教白少侠高招!”

白元通抱拳行礼:“多谢给位前辈抬爱,晚辈。。。。。。”受教便是未出口,段鸣喝声:“徒儿不得无礼,太过放肆,怎么能跟前辈动手!”

贺掌门道:“今日英雄大会,原是为对付田九成高福兴二人,大侠师徒来历不明,既然是来闹场子的,何不就此比过,何须藏头露尾!”

段鸣忙道:“贺掌门多心了,我师徒真是铁匠,因研习得无踪拳法,心痒手痒,赴英雄大会一为扬名立万,显显江湖上有我这号门派,二为助天下英雄围剿妖寇,别无他想。”

贺掌门道:“此话当真?”

戴乌二位掌门挺身而出,异口同声道:“段大侠所言非虚,是铁匠师徒无疑,深藏为露,是未出世英雄,是我二人请得同行,相助天下英雄一臂之力,我二人已性命担保!”

贺掌门哈哈大笑:“如此说来,更要比过!”

段鸣疑惑道:“贺掌门说这话什么意思,令人费解!”

贺掌门道:“老英雄有所不知,反贼王刚金奴手下有两员大将,双刀田九成和单枪高福兴。那田九成双刀犀颜沉练,刀闪一片,水泼不进,风吹不透。高福兴一杆钢枪更是神出鬼没,我等无人能抑其锋,来日大战,不瞒老英雄,这实在是江湖武林一场浩劫,令我等束手无策!”

段鸣明其意道:“贺掌门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来日上阵,我师徒自当当仁不让,奋勇争先,何必多此一举,有伤颜面。”

贺掌门道:“技不如人,与颜面何干。颜面值钱几何,比性命还重要?我等只有一试深浅,方可心安,少侠打遍天下无敌手,我等有幸与少侠交手,幸何如此,众家英雄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众家英雄齐声高叫:“我高乐意奉陪,领教少侠高招!”

段鸣道:“既然各位抬爱,不怪小徒唐突冒犯之罪,一个一个打下去也不是好办法。纵然小徒打败所有人,又能如何,也不能说明小徒就是田九成和高福兴对手!”

贺掌门大奇,“老英雄是我等一涌而上,和令徒一决高下?”

段鸣挥挥手道:“今日老少英雄会盟,实力可敌千军万马,合力击杀贼将料也不难,如果老少英雄合力奈何不了小徒,那么是以说明小徒功夫比贼人更胜一筹,两军交战勇猛固然重要,智谋也不可或缺,现贵府二进厅堂有首席一个,可令小徒去抢,众家英雄可于前院,一进房梁,二进院列阵布防,以考量小徒勇力智谋,不知众家英雄是否乐意奉陪?”

此言一出,简直令人匪夷所思,白元通恃武狂傲,群雄有所忌惮,那是因为摸不清路数,生怕出头失了颜面,才噤若寒蝉。贺掌门欲领教白元通功夫,大家随声附和,敷衍起哄的居多,现在正式提出以白元通一人之力挑战群雄,在大家看来,简直是以卵击石,螳臂当车,自不量力。若不答应,就别在世上混了,大家齐声高呼,再次叫嚷道:“我等乐意奉陪,领教少侠高招!”

说干便干,贺掌门指挥少字辈弟子把前院中院过道两边桌凳挪开些扩大场子,群雄欢呼雀涌,轻功好的跃上屋面,从前院到中院密密麻麻排开,严阵以待,白元通毫不怯阵,段鸣高声吩咐道:“徒儿不要轻敌大意,稳扎稳打,打前院,上屋面跃中院,显显咱无踪门本领,亮一亮你天下第一高手威风。”白元通答应道:“师父放心,徒儿理会得了。”

前院宽大,是八极门众徒练武的地方,以白元通伸手,一个起落才能跃上屋顶,身在空中如飘时,群雄都不是等闲之辈,还不张网以待,打前院先乱群雄阵脚,向前推进再施展陀螺功,白元通会意,抖擞精神,一飘身,从头打起,进步撤步,撤步进步,身随步转,步随身移,双手使出千斤大法,即抓即抛,或前仆后继,东扯西拉,借重使力,移形换位,直如虎入羊群,所向披靡,可笑天下群雄,个个技艺压身,在白元通野路子神功施展之下,个个束手无策,毫无用武之地。

白元通打到屋檐下,一扭腰,冲天而起,几名高手跟着一跃,连脚后跟都没摸到,白元通半空一个折腰,头下脚上,双掌朝屋面一人按去,这人举掌相迎,四掌相交时,白元通一扭手腕,左手勾住这人手腕一提,借力落到这人身后,右手一托这人后腰,左手一牵,把这人送下屋面,接着在屋顶上闹得几闪晃得几晃,看准一人,起身双脚踹去,这人身高力大,急忙横臂磕架,将白元通送上天空,白元通身如陀螺,在空中几个翻腾转折,没入后院。中院群雄未及回头细看,首席座位上已响起白元通大叫声:“师父,首席座位抢到了,师父快来坐坐!”

“好!”中院群雄顿时爆发出雷鸣般掌声和叫好声,向白元通身前聚焦,前院老少英雄也争先恐后涌到中院,要一睹白元通神采,倒把段鸣和贺掌门晾在身后。白元通仍是大叫:“师父快来坐坐!”段鸣一时兴起,展示轻身功夫,踏着群雄肩头呼啸而过跃到中堂,转身抱拳对群雄说道:“承蒙天下英雄抬爱,无踪门得以在江湖上武林中知名,段某这里多谢各位老少英雄。”说着抱拳团团作揖。

众英雄齐声道:“无踪门功夫天下第一,我等心悦诚服!”

段鸣道:“天下第一绝不敢,乃戏言耳。段某郑重声明,段某铁匠一个,天下英雄若是抬爱,称声铁匠即可,至于小徒,三须神手白元通足矣,可称不得神手无敌,打遍天下无敌手,笑煞天下英雄!”

英雄大会事关剿灭白莲社成败,事关重大,出不得半点差错,官府早已作周密安排。白元通一闹事,就有人告之官府,知府陈大人疑是妖寇作怪,派人来砸场子,急忙率众起来,此时正值前院冷冷清清,贺掌门备受冷落,见知府大人和都指挥使等到来,把情况做了简短汇报,陈大人等放下心来,众人直闯中院,贺掌门高声喊道:“陈大人等大驾光临,请各位且让一让。”

众英雄正和段鸣师徒寒暄起劲,闻声立时安静下来,让开一条道,陈大人等穿过中院迈上中堂,段鸣师徒让在一边,陈大人扫一眼段鸣师徒,面向众英雄,朗声道:“欢迎天下英雄光临敝境,为国效力,为民除害,陈某代表朝廷谨致谢意!”说着抱拳一揖。

众英雄道:“为国效力,为民除害,理所应当。”

陈大人转向段鸣师徒,段鸣急忙抱拳施礼,“草民段鸣师徒见过陈大人。”陈大人道:“老英雄不必客气!”打量起白元通,端详半响,忽而说道:“小英雄相貌禀异,似曾相识。”

段鸣借口说道:“五年前陈大人身为武官知县老爷,可曾记得城隍庙打擂台一事?”

陈大人恍然大悟,脱口道:“擂台下捉住和尚戴草帽高人,就是老英雄了。”

段鸣道:“正是草民,大人真是好记性。”

陈大人道:“老英雄神龙见首不见尾,叫陈某好生牵肠挂肚,今日得见尊颜,真是三生有幸,足慰平生!”上前一步执定段鸣双手,哈哈大笑。

段鸣笑道:“提起五年前之事,倒教小民记起与那和尚还有五年约期,不日即到,还望大人快刀斩乱麻,莫要延误时日,让小民毁约。”

陈大人道:“天下英雄毕至,又得老少英雄相助,正可一鼓作气荡平妖寇,今日宴罢天下英雄,便即开拨,明日便能开战。”

两支奇特武装力量,实战黑山脚下,开战前照例是一番唇枪舌战。官军打民兵向来都是如此,一方以田九成为首,手下有八员心腹猛将,拥万余徒众,扬言只打官军,争取江湖豪杰置身事外,并历数新朝窃取明教胜利果实,反过来欺压教众的事实;另一方以蕲州知府陈大人为首,拥江湖豪杰徒众和两所官军,人数不过五千,明言殃为乱首,所有被惑人众皆可弃乱归农,既往不咎,劝说教民天下已归心,人民急需安定,不可妄生事端,枉送性命。

口水战毕,田九成手执双刀下场,狂叫道:“谁能胜我手中双刀,情愿束手就擒,休兵罢战!”

这边白元通大步走出,用手一指田九成,喝道:“你双刀厉害,我偏要赤手空拳会你!”

田九成一看敌阵来的是个十九八岁小娃娃,赤手空拳,其貌不扬,心中大喜:“群雄果然乌合之众,裹足不前,让一个不知好歹小娃娃出来说昏话,待会交战时还不是各顾生计,一触即散,不如我先来个先声夺人,震慑一下群雄,”于是大声说道:“小娃娃你先稳住了,我耍一路刀法你瞧瞧,再说大话。”

田九成亮开架势,舞动双刀。单刀看手,双刀看走,刹那间方圆数丈之内刀光霍霍,突然田九成收了刀光,将身形裹住,一名徒众提一桶水,向刀光泼去,被刀光卷的纷纷洒洒,更有一股箭面朝白元通射来,白元通连连后退,田九成收到立定,哈哈大笑。

“你且等一下,我去去便回,”白元通边退边说,一转身一溜小跑来到陈大人和师父面前,显得有些慌张,喊道:“大人,此人果然十分厉害,双刀舞得风吹不透,水泼不进。。。。。。。”

“那又怎样?”陈大人大喝一声,他怕白元通再说下去扰乱军心,“天下英雄在此,还怕一个小毛贼吗?”

段鸣忙道:“大人息怒,请让小徒把话说完。”

白元通道:“大人,话不是这样说的,要活捉此人万万不能,打杀却是十分容易,请问大人,杀人可犯法?”

陈大人怒道:“说什么屁话,两军对阵,生死有命,再说皇上有旨,殃归乱首,此贼及其帮凶万死不能活,众家英雄,有杀得贼人者,必有重赏!”陈大人不知白元通手段厉害,已不看好白元通,白元通刚才后退差点摔倒,却不知白元通人小鬼大,故意示弱。

群雄闷不做声,白元通见缝插针道:“大人,重赏多少?”

陈大人怒急,喝道:“杀贼安民,报效朝廷。身为大明子民,分内之事,你敢要挟本官吗?”

白元通道:“不敢不敢,重赏是大人你自己说的,小人有下情,请大人容禀。”

陈大人口气略缓:“快将!”

白元通道:“小人师徒乡野村夫,穷困潦倒,这次来帮衬大人,为国效力,多亏戴前辈和乌前辈资助,既是国事哪能让二位前辈破费,望大人念在小人劳苦功高,替小人还了债务。”

段鸣听得心里好笑,佯装作怒,喝道:“混账东西,屁事没做,说什么劳苦功高,还不快去收拾收拾,替大人排忧解难,报效朝廷。”

“老英雄莫要动怒,令徒说话在理,”陈大人瞧定段鸣神色,似成竹在胸,放下心来,“事成之后,本官做主,替你还了债务,还另有重赏!”

“多谢大人!”白元通又道:“可是这也难办,我无踪门派规定决不杀一人,不做半点亏心之事,。如今却非要杀人不可,师父你说怎么办好?”

段鸣正沉吟不知如何作答,陈大人急忙道:“此时不同往日,凡事有个变通。有时杀人是为了救更多的人。两军对垒,擒贼先擒王,便可罢息干戈,不知要救多少人命,如此侠义之举,有什么好做难的。”

段鸣道:“谁要你拿刀杀人了,拿一根棍子上前打他一棍也不为过。他若不死,是他命大,若是死了,那是他学艺不精,不怨旁人。”段鸣说的轻描淡写,视同儿戏,陈大人等听着心里犯嘀咕,段鸣以命令口气命令白元通:“就这样定了,还不快去!”

“这么好的法子,我怎么就想不到,还是师父高明。”白元通从戴掌门手中接过齐眉短棍。这棍檀木制成,分量颇重,白元通掂了一下,觉得还行,倒提手中,他看一眼戴乌二人,道:“请戴前辈拿一把钢刀,与乌前辈一道给晚辈压阵。”戴乌二人以为是公报私仇,还记得要他师徒二人扮作随从糗事,却不明白这是白元通给他二人立功受奖的机会。

戴乌二人疑惧不敢搭腔,一齐望向段鸣,似是希望段鸣看在老熟人老朋友面上为他们说句话,不让他们去,段鸣却道:“没有擒虎艺,岂敢上山来,二位掌门大可放心前去,离远一点就是了,”意思是苗头不对,还可以跑呀。

戴乌二人只得硬着头皮,远远跟在白元通后面,白元通倒拖齐眉棍,大踏步走到田九成面前,把棍往地上一杵,叫道:“你双刀厉害,敢接我一棍才是大英雄,真好汉。”

田九成笑道:“又是你小娃娃,好胆色,敢再来,你就是娘胎里开始练功又能练出啥名堂;我若不接你一棍,岂不被天下英雄耻笑。莫说一棍,十棍百棍千棍都接得,只是本座问你,接你一棍,那又如何?”

白元通道:“你接我一棍不倒,我叫这些个儿江湖朋友、武林同道捉了知府老爷,抢了蕲州陈献给你。”

田九成大笑:“小娃娃你口气不小,说话任鬼都不相信,天下英雄都听你话了?”

白元通一撇嘴:“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不信你问一声天下英雄试试!”

“试试就试试,”田九成气沉丹田。高声叫道:“各位江湖朋友,武林同道,这小哥说他打我一棍不倒,你们都听他的话,捉了知府老爷,抢了蕲州城献给俺,是也不是?”

“是啊是啊!”群雄刀枪并举,喊声震天动地,这一下知府老爷和官军都慌了神,段鸣陪笑道:“小徒顽劣放肆,请大人海涵!”

陈大人嗫嚅道:“他、他、他这是搞什么名堂?”

段鸣解释道:“这么一来,田九成必死无疑,立见分晓,请大人安心观战,不要疑虑。”

田九成乐得哈哈大笑:“小娃娃,谢谢你了,你果然有两下子,这些个江湖好汉武林朋友,就是说话不作数,也不好意思与俺为敌了,你动手吧!”

白元通道:“我力大棍沉,你可不要轻敌大意,枉送性命,徒惹人笑。”

田九成不耐烦道:“钢刀削木棍,快刀削小葱,只要你不后悔,尽管动手好了,俺田九成虽死无怨。”

白元通又道:“那也得丑话说在先,我只打你一棍,不许你拿刀撩人,你若拿刀撩人都算你输。”

田九成见白元通语含示弱,拖拖拉拉不下手,生怕他反悔,怒道:“不撩不撩,说不撩就不撩。田某顶天立地,一言十最,你要是说话不算话也迟了,俺一刀把你砍成两段,两刀切成四块,你打俺一棍,俺田九成保你毫发无损!”

“算数算数,我这就打了,”白元通高举木棍,喝声:“愿打愿挨,算不得我杀人!”急抡一圈,当头砸下,田九成是识货行家,见木棍带着啸锐之音罩下,想躲来不及了,挥挺双刀,尽力一架,“噗”地一声,连人带刀给打做一堆,钢刀削木棍,犹如快刀削小葱,可是田九成挥刀硬架,怎禁得起白元通千斤神力专为破刀而来,可叹田九成一世英雄,稀里糊涂做了棍下亡魂。

田九成八名心腹大将见状,发声喊,拼命来抢,两边人马也已催动。白元通急运轻功,形若魅影,手中棍把无踪七杀运用到出神入化程度,重创八名大将,或抛或踹送到戴乌二人身边,戴乌二人手起刀落,毫不费力杀死八人。

这是双方人马也已接近,白元通大喝一声:“降者免死!”运起陀螺神功,在两军阵前纵越,犹如天神下届,白莲教众群龙无首,魂不附体,纷纷丢掉手中兵器,跪倒在地。

黑山既平,天池坪王金刚奴和单枪高福兴畏不敢战,也不投降,依仗人多势众坚守营寨,官军只得强攻。白元通率先打开寨门,群雄与官军蜂涌杀人,白莲教众悍不畏死,拼命抵抗,群雄在白元通率领下,横冲直撞,杀人如砍瓜切菜。这一战,白元通仍是手持那条短棍,专拣悍勇之辈重创。他严遵师命,不曾杀死一人,但群雄个个身怀绝技,武艺高强,得他相助,没了劲敌,如入无人之境,一场恶斗,直杀得天昏地暗,星月无光,白莲教众被杀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待段鸣护着陈大人赶上山来,白莲教众已伤之过半,陈大人连下“降者免死”“杀人者死”两条命令,才止住屠杀。

一将功成万骨枯,无踪门铁侠师徒在江湖上武林中声名鹊起,备受关注,三须神手白元通威名响彻大江南北,民间流传更是神乎其神,说白元通是白鼠下凡,能上天入地,盗取田九成高福兴钢枪,才导致白莲教败亡。三须神手白元通大名传者传者竟变成三手神偷白鼠星。

如此结局,非段鸣所愿所想,也始料不及。段鸣甚觉无趣,带着白元通离开,一刻都不想停留,陈大人见留之不住,执手相送,道:“你我同乡,相见恨晚,老英雄执意要去,陈某不便强留,还望老英雄师徒一路顺风。”

段鸣道:“草民段鸣,何德何能,得大人眷顾。”

陈大人若有所思,忽而问道:“老英雄姓甚名谁,取何用意?”陈大人心想:“段鸣,断明,这还了得。段鸣段鸣,短命短命,甚是不详。”

段鸣见陈大人面色凝重,不解其意,不敢不答:“草民书香门第,取一鸣惊人之意,先父期望草民高中状元,一鸣惊人,可惜时乖命舛,草民浪荡一生,一事无成,陈大人何有此问?”

陈大人道:“文如其名,人如其名,老英雄功成名就,一鸣惊人,还望老英雄隐身而退,蛰居山林,待陈某告老还乡之时,也好找老英雄,相叙旧谊,”陈大人不便明言其中利害,心想只要你不再出头露脸,招惹是非,当可相安无事。

段鸣更不明其意:“大人话中有话,不妨直言。”

陈大人打哈哈道:“陈某最爱咬文嚼字,老英雄听得不必介怀。段鸣段鸣,一鸣即断,不如段不鸣,不鸣无断,或者长鸣不断,乐在其中,老英雄是也不是!”

段鸣寻思:“身体发肤名姓,受之父母,岂能轻易更改,不过大人无端无由纠结段某名姓,似有深意,也不便拂逆,”于是道:“大人朝廷命官,还喜欢这个,不过大人说得在理,草民受教了,今后再不敢题名道姓,只以段铁匠立世便了,多谢大人关怀!”

陈大人心想:“你受教最好,本座是朝廷命官,才深知朝廷脾气,莫说段明,就是断光断亮也使不得,都是死罪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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