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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归巢

楚城市位于JS省北部,交通便利,地理位置优越;凭借这一点,国内几乎所有的快递物流企业都在此建有供自己公司货物中转的基地。

2009年11年17日,江澈从沪州来到了尚游快递位于楚城市的转运中心,开始了心中盼望已久的梦想之旅!

在和之前负责这条线路的驾驶员做完交接后,江澈爬上了在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内陪伴他的那辆全长12米的大货车上;坐上座椅的一刹那,座椅先是降了下去,又升了上来。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带气囊的安全座椅,好处是可以减少长途行车带给驾驶员的不适感;再看仪表盘,里程表显示为两万公里,两万公里对于一辆货车意味着刚跑完磨合期,这时的发动机不仅省油而且动力强劲;档位杆标明共八个前进档、两个倒档可供变速;透过挡风玻璃向外看,视野开阔,两个硕大的后视镜很清晰地观察到车身两侧。

尤其让江澈感觉满意的是睡觉的卧铺很大——卧铺对于驾驶长途货车的司机非常重要,是睡觉的地方,好比家里的床。

家!还沉浸在美丽幻想中的江澈突然想到,从沪州出发时已经打电话告诉了老婆,到楚城后赶回虹州的家中吃午饭。

赶紧的吧,要不然尚游快递虹州网点的车该走了。想到这里,他快速地收拾好手机、钱包、钥匙以及在沪州给女儿买的零食,走向了虹州尚游网点车。

真希望现在就到家啊!离开家八个月了,老婆是胖了还是瘦了?女儿不知道长高了多少?还会像以前一样看上心爱的玩具,不敢和妈妈说、只会缠着自己要吗……

江澈微微一笑,更想早点回到家了!

尚游快递的虹州网点车,用了两个小时走完了楚城到虹州的120公里路程;和网点车驾驶员挥手告别后,江澈又转乘出租车来到了在他虹州县城的家——从老家搬来县城三年了,一家三口还是住在租来的房子里。

“咚,咚,咚。”三声轻轻地敲门声过后,江澈紧接着说:“媛媛开门,爸爸回来了。”

“哦。”媛媛在房间里答。

离开家几个月,江澈还是一下听出了女儿的稚嫩声音。房门打开的一刹那,他看见了女儿露出来的小脑袋。

“媛媛,想爸爸了吗?”江澈轻声地对爱如珍宝的女儿说。

媛媛抬起头害羞地看着爸爸,小声地说:“想!”

江澈来不及放下手中的零食,一把抱起了这几个月只能在梦中才能见到的心肝宝贝,说:“想啊?告诉爸爸,媛媛哪里想爸爸?”

媛媛答:“肚子想。”

“肚子想?肚子饿了吗?是不是想爸爸买好吃的给你啊?看,爸爸买了媛媛爱吃的巧克力,开心果,核桃,好多鱼和蛋糕。”江澈提起零食让她看。

媛媛伸出小手一把将零食抢了过去,抱在怀里,说:“爸爸,我要吃‘好多鱼’。”

江澈笑了笑,说:“好,爸爸拿给媛媛。”

他从一大包零食里找出‘好多鱼’,撕开了包装,蹲下身子递给媛媛,问:“妈妈呢?”

媛媛接过‘好多鱼’,头也不抬地答:“妈妈在做饭。”

对于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孩子,零食的诱惑似乎比爸爸要大一些!

江澈“哦”了一声,说:“爸爸去帮妈妈做饭,媛媛自己吃零食好不好?”

“嗯。”媛媛望着手里的零食,敷衍地应了一声。

江澈笑着摸了摸女儿的头,站起身走向了厨房。厨房往外飘出的,是鲜美的熟螃蟹的味道!

江澈从方梦娴的背后轻轻地抱着她,问:“老婆,做了什么好吃的?”

方梦娴手里的铲子还在不停地翻动锅里的菜,脸上却分明挂着两行泪珠!

“怎么了?”江澈轻声地问。

方梦娴抽泣着说:“这么长时间才回来,我和媛媛都很想念你!”

江澈叹了口气,说:“这些日子难为你了,以后我开兰京到楚城的网络车,就可以经常回来了。”

方梦娴擦拭着眼泪,说:“那以后你要多回家。”

江澈点了点头,答:“知道了,我会经常回来的。辛苦你了!”

方梦娴转过头看着江澈,说:“我们在家还好,你一个人在外倒是吃不好睡不好的。”

江澈笑着说:“很好啊!我天天去饭店吃饭,想吃什么就点什么;车里睡觉没人打扰还干净,不知道有多好。”

方梦娴打量着江澈,说:“吃得好,睡得好?怎么还瘦了?”

江澈笑了笑,说:“那是想你们想的!”

如果江澈开始时说的话是为了安慰方梦娴,那这一句却是出自内心的肺腑之言。

方梦娴说:“那你以后要经常回来。”

“一定会经常回来,回来看你们,还要吃你做的好吃的。”江澈装作流口水的样子说,“做了什么好吃的?”

方梦娴破涕为笑道:“一会儿就知道了。你先去看看媛媛,别让她吃太多零食,等会儿又吃不下饭了。”

“好。”江澈笑着回答,来到客厅。

电视机里播放的羊家族,让津津有味吃着零食、看着小羊们的媛媛浑然不知爸爸的到来。

江澈笑了笑,把媛媛抱在了怀里,指着电视中的美羊羊,问:“媛媛,这是喜羊羊吗?”

媛媛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答:“不是的,它是美羊羊。”

“美羊羊和喜羊羊为什么没在一起呢?”江澈又问。

聚精会神的媛媛答:“美羊羊被灰太狼抓住了,喜羊羊还没来救它呢。”

江澈点了点头,接着问:“媛媛最喜欢哪只羊?”

“美羊羊。”媛媛干脆利落地答。

“开饭了;青蒸螃蟹,辣子牛肚,葱爆牛肉,卤水肥肠,红烧扁鱼,黄金蹄髈,还有一个金针菇鸡蛋汤,尝尝我的厨艺有没有进步?”方梦娴一边朝餐厅端菜,一边招呼着。

“不用尝,光听这几个菜名,就要流口水了!”江澈笑着说。

方梦娴精心准备的几个菜都是江澈爱吃的。

“媛媛,妈妈做了你喜欢吃的大螃蟹。”江澈把媛媛抱坐在了餐桌旁,指着红通通的螃蟹说。

“喝酒吗?”方梦娴问。

江澈笑着点了点头:“少喝一点,晚上要开车。”

“好。”方梦娴答完,走进厨房,取出了一个五升容量的塑料桶,打开盖倒出约二两金黄色的液体在杯子里。

江澈端起闻了闻,感觉和一般的白酒没什么不同;喝了一口,有一股淡淡的苦涩的味道,但并不是难以下咽。

“这是用生长于芦苇湖边的火球草和紫金藤的根泡制的药酒,可以祛体内湿寒。”方梦娴说。

江澈笑了笑。

“爸爸,我要吃螃蟹。”媛媛说。

江澈夹了一个黒肚底的母螃蟹给她说:“媛媛,自己能剥吗?要不要爸爸帮忙?”

“媛媛都是自己吃饭;自己的事情自己完成。”方梦娴说。

江澈看着方梦娴,赞许地点了点头,夹了一个螃蟹放进了她的碗里:“坐下吃饭吧。”

方梦娴笑了笑,夹了一块牛肉给江澈,说:“多吃点,这些菜都是你爱吃的。”

“你也吃。”江澈说。

这顿丰盛的午餐,对于在外漂泊了几个月、每天基本都是沙州拉面和兰县小吃的江澈,算得上饕餮盛宴了!

“吃得太饱了!”江澈摸着肚子说。

方梦娴笑着说:“晚上想吃什么?我再给你做。”

江澈打了个嗝,说:“现在还没胃口,等会儿再说吧。”

“我想吃鸡蛋饺子。”媛媛说。

江澈笑了笑,说:“饺子?媛媛想吃饺子,我们晚饭就吃饺子吧。韭菜鸡蛋馅的。”

方梦娴收拾着残羹剩饭,说:“家里有韭菜和鸡蛋,待会儿我去买点饺子皮吧。”

“一起去吧,正好走走消消食。”江澈用湿毛巾擦了擦媛媛的手和脸说,“闺女,老爸带你逛街去。”

轰隆隆的挖掘机,将钻头抵在钢筋混凝土的房子上发出“哒哒哒”的声响,只一会儿的功夫,原本高耸的建筑物就被夷为了平地!

江澈看着一片狼藉的废墟,说:“这两年县城的拆迁动作挺大的,这里的房子都还是新的,为什么要扒掉呢?”

“这里将建成商业区,还有几幢18层高的住宅楼。”方梦娴答。

“拆掉可惜了!”江澈说,“如果让我决定虹州的城市规划,我会保留现在的建筑,再在老城旁边重建一座新城。这样既发展了城市,也留下了原有的老城;一个地方只有区域大了,才会有大发展,老是局限在原先的一丁点儿地方,扒了盖、盖了扒,劳民伤财罢了。”

方梦娴笑了笑,说:“可惜你不是领导!”

江澈“呵呵”笑了笑,说:“卖地皮是地方政府增加财政收入的一个重要方法;开发商从政府手中拿到的地价高,建房子的成本就高,卖出的房价自然也要跟着高。居者有其屋。这是唐国人的传统观念。买不起房,只有租房子住,但租金又不便宜。房子对于老百姓是刚性需求,不可或缺;对于有钱人可能只是一种投资手段,有的人买房纯粹是为了炒房,这些都要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老百姓买单。现在的房价每年都会创个新高,普通人一年到头赚到的钱还不够房子涨的差价!”

方梦娴笑着说:“好了,好了;好不容易回趟家,就听你絮絮叨叨的了。房价再高我们还不是要攒钱买房?不可能老租人家的房子住。”

“说多了都是泪!过好今天吧。”江澈无奈地说。

方梦娴笑着说:“这就对了,不要想这些,决定不了的事,想了也没用。”

幸福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的快,不知不觉就到了下午五点!那是江澈要赶回楚城的时间,也就是说,他要暂时地离开了。

朝着和尚游快递虹州网点驾驶员约好的坐车地点走去的路上,江澈注意到了落在地上的一层树叶——它们是什么时候爬满了枝头?在忙碌的人们还没来得及停下脚步好好看一眼的时候,又悄然无声地落了地?

人生本没有目的地,却为何走得如此匆忙?

每天,我们都在忙着赶路;因此也错过了生活中很多值得在意的东西,比如亲情,比如友情。不是我们不懂得珍惜,而是有些东西是必须要考虑和面对的,像工作、教育、房子、医疗、养老……

因为责任,再苦再难,都不能停下脚步!但现实中,很多事都不是想的那样简单,比如勤劳不能致富、恶人没有恶报、真心的付出得不到……

是我们奢望的太多,还是我们得到的太少?

江澈捡起地上的一片落叶,仔细地端详着——从穿破母亲的身体到露出新芽,长成大叶,再飘然落下,它的一生,到底要经受多少的风吹、雨淋、日晒?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但愿这个世界能少给我们一点伤害,也愿善良的人们,都能被这个世界温柔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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