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苇湖,唐国五大淡水湖之一;位于JS省境内,湖面辽阔、水质甘冽,有“日进斗金”之说。产出的鲫鱼、黑鱼、桂鱼、鲢鱼和青鱼等鱼类,肉质细腻鲜美,食后别有风味;龙虾、螃蟹、甲鱼等特种水产品为绿色有机食品,出口多个国家。此外,它还是多种禽类的优良孵化与养殖基地。
江澈的家,在离湖边约一公里的小村庄里;整个村庄只有十几户人家,周围有高大的白杨、挺拔的水杉和沧桑的松树围绕,仿若一处世外桃源!
2006年5月,26岁的江澈肩扛责任、怀揣梦想、义无反顾地走出了这片干净却也贫瘠的土地,来到虹州县城,开始了寻梦之旅。
农村长大的江澈,耳濡目染地比同龄人更加懂得农民的艰辛;所以,他在心里不啻一次地发誓——一定要通过自己的努力,让自己的女儿脱胎换骨,摆脱“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宿命。
外面的世界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特别是对于他这样的“初生牛犊”;小县城的格调决定了普通人可怜巴巴的收入,高消费足以让他们的生活捉襟见肘。
2007年3月,江澈在换了几次工作后,进入了虹州县工资待遇比较好的速达物流上班,每天的工作流程是:晚上七点驾驶一辆箱式货车将虹州县发往外地的货物拉到楚城市,由楚城的速达物流转运中心分捡发往全国各地;第二天一早再将全国各地发往虹州的货,待转运中心分拣后拉回虹州。
工作看似轻松,实则枯燥、乏味!
2009年1月21日,离春节还有几天的样子,一场来自西伯利亚的寒流自北向东席卷了大半个唐国;位于唐国东部的大部分地区,在这次寒流中下起了冻雨,冻雨和前几日飘落在地面、还没来得及融化的雪迅速凝结成三四厘米厚的冰,使得原本整洁的柏油马路变得不仅更加平坦,而且“光滑”起来!
腊月二十八,年前的最后一次出车;返回虹州,忙碌一年的江澈就该放假了。和往常一样,起床洗漱后,他先是来了个五公里慢跑,接着到转运中心对面的小吃店吃了早餐,之后回到转运中心检查车况。做完这些,回程的货差不多已被工人装好,也就可以回虹州了。
江澈刚启动着车子,一个陌生的声音即从驾驶室外传来:“师傅,请问你是回虹州吗?”
江澈望向声音传来的地方,一个理着平头、个子不高、身形健硕、慈眉善目的三十多岁男人正站在车旁微笑看着自己。
什么时候来的?吓了一跳!江澈心里诧异,嘴上却很客气地说:“是的。有什么事吗?”
来人说:“我想回虹州,麻烦你捎带我一下。”
原来是个搭车的。江澈想。
“好的,上来吧。”他说。
搭车这种事经常遇到,有不少虹州在外打工的人会来转运中心坐顺风车回家,因此他也见怪不怪了。
上车后,坐车的人先说话了:“师傅贵姓?”
江澈笑了笑:“我叫江澈。你呢?”
“房庭安。我也开车,楚城跑沪州的线路。”
“大客?”对方说是驾驶员,江澈饶有兴致地问。
“不是大客。尚游快递网络车。”
“什么是网络车?”
房庭安笑了笑,答:“尚游快递在全国各个省、市、县基本上都有网点,也就是各个小的分公司;这些小的分公司发出或收到的货,都由所属的转运中心为其提供货物的分拣、打包、装车等服务。就是把发往不同地区的货物,装到相对应的车上。比如发往沪州地区的货分拣后装到去沪州的车上,发往松州地区的货物装到去松州的车上。说的简单点吧,就是负责给各地区的分公司,从转运中心向外地运输货物的沪州市尚游快递总部车辆。”
“哦。”江澈似懂非懂地应了一声。
出了转运中心,路上的车流比以往要少,开得也慢。房庭安凭借多年的驾驶经验判断,一定是路况不好,驾驶员不敢快速行进。他提醒江澈说:“开慢点,有些路段结着冰。”
“好的。”江澈答,“我会注意的。”
房庭安点了点头,躺到了座位上;他显得有些疲乏,似乎没怎么好好睡觉。
江澈心里清楚,结冰路面是威胁安全驾驶的最大的一种因素!下雨、下雾行车时,因为视线不清,驾驶员会主动做出有针对性的举措,比如降低车速、提前处理情况等。但结冰路面不同,行驶在冰面的驾驶员因为视线良好,一般不会主动降低车速;当感觉到车轮打滑时,路面和轮胎已经没有了摩擦力,刹不住车,而造成事故!
和以前一样,行驶途中感觉枯燥、乏味的江澈打开了收音机,并随着电波中传出的歌声小声地哼唱。
哇,路面好滑!
小货车在行驶到一座桥梁时,江澈明显地感觉出车身微微甩了一下!他下意识的在心里叫了一声,告诫自己开慢点。
半躺着的房庭安也查觉出了;他坐直了身体,说:“下坡不要空档滑行,用低档、怠速控制车速。”
“好的。”江澈一边答应,一边随即将档位置于二档,车速保持在20码左右。
就在他以为万无一失时,前方一辆停在路边的轿车突然起步向左变道!
江澈见势不妙,赶紧猛踩刹车;车轮抱死后的拖拽力让发动机痛苦不堪地挣扎了几声,停止了工作,但下坡路的强大惯性加上溜冰场一样的地面丝毫没有减缓货车的速度,“砰”的一声,货车撞在了轿车的左侧尾部。
平复了一下紧张的心情,江澈拉起手刹,打开双跳灯,和房庭安一起下车察看——自己的车子只是保险杠弯了一点,对方的车身却被撞瘪了一大块。
轿车里的一男两女也下了车。
操着外地口音的中年男子用白眼剜着江澈,说:“你这么不小心,也不打方向躲开。”
江澈冷笑着说:“这种路面要是打方向,我就得下河里去了;你变道不打转向灯,不看后方有没有车,就到路中间来?”
知道自己的责任大了一些,外地男人想了一会儿,说:“我们都有责任,你说怎么办?你的车坏得不严重,我的车却要一两千元才能修好。”
江澈知道对方是想多要钱。他摇着头,说:“我给不了你那么多,一半也给不了;虽然是我撞的你,但你的责任大一些。”
外地男人趾高气昂地说:“不行的话,只能报警处理了。”
江澈迟疑了一下,说:“这样吧,我修我自己的车,你修你自己的车,我再赔你两百块钱;你的车身只是瘪了一点,整个型要不了多少钱的。”
外地男人仰起脖子,说:“两百块钱是不可能解决问题的;我的车到4S店最少要一千五。”
江澈蹙着眉头,说:“一千五,太多了!我怎么跟老板报销?给你两百,不同意就报警。”
外地男人看了看身边的中年妇女,似乎又有点犹豫,最后还是拨通了报警电话。
江澈回到车里拨通了保险公司的客服号码,向客服人员说明了情况;客服答复,会尽快安排工作人员前往事故地点处理。
半小时后,交警来到了现场。了解事情的经过后,交警把江澈和外地男人都叫到警车旁,语重心长地说:“两位都看到了,最近的天气实在是不好,这几天因为恶劣天气导致的交通事故也特别多;眼看过年了,你们的损失也不大,我建议两位私了,如果要经公处理,就要先扣车,还得等到年后处理。”
可不能扣车,这一车的货物客户还等着要呢!江澈想。
“车子不能扣,我是外地人,年前来这儿送礼,今晚还得赶回老家去。”外地男人急躁地对交警说完,又对江澈说:“我的车只有交强险,没有车身险;我们都有责任,我也不多要了,你就给我五百块钱,这事就算完了。你看行不行?”
没等江澈开口,一旁的交警插话道:“他要五百就给他五百吧;真要扣车,停车场的费用还要不少钱呢。”
江澈想了想,答应了对方的要求。他明白,这种恶劣天气,交警要做的是尽快疏畅交通,而不是让停车场的车子越来越多;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只能找一个对双方都有利的方法来解决。忙碌了一年,谁不想安安稳稳过个年呢?
以为此事就此了结的江澈没有想到,今天是虹州速达物流年前最后一次从楚城运货回虹州,也是他在虹州速达物流的告别之旅——因为这起事故,江澈回到虹州后和老板顶撞了几句;事情的结果是,他们不欢而散了!
走出速达公司,江澈呆呆地看着停在大门外、陪伴了自己两年的草绿色厢式小货车;两年中,他们风雨无阻地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他和它早已是最好的朋友!
“走吧,兄弟。”站在身旁的房庭安说。
“嗯。”江澈梦呓似地挤出一个字。
“有什么打算?”
“先回老家过年,过了年再找工作。你们公司要驾驶员吗?”
心中怅然若失,但江澈必须要为今后有所打算。
房庭安看着情绪低沉的江澈,说:“明天我问下徐剑吧;他和我们车队的老板关系好,能说上话。”
江澈点了点头,说:“那好,麻烦你了。”
“不客气。”房庭安拍着江澈的肩膀说,“出租车来了,我送你回去吧。”
江澈看了看被叫停的出租车,说:“你先走吧,我想一个人逛逛。”
房庭安说:“别想那么多了,一个人有什么好逛的?还是我送你吧。”
江澈摇了摇头:“真的不用,我这就朝家的方向走。”
见江澈态度坚决,房庭安只好说道:“那你早点回家,我先走了。把你手机号码给我。”
“好的。”江澈说完,和房庭安互留了联系方式。
房庭安带着惴惴不安的表情离开后,江澈朝着家的方向漫不经心地走……
持续的低温和失业的沮丧,让他感觉那一年的冬天,特别的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