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战斗胜利结束,当编队返回海陵基地码头,洪峰和熊生明走在一起的时候。熊生明首先笑洪峰说:“哑哥,迂回包抄,打火箭筒,抓俘虏,你小子这次立了大功啊。”
“明伢子,正面突击,把第一面凤旗插到了礁山岛。你是头功。”洪峰笑笑,“你就别关上门帮我送恭喜了,你不幸灾乐祸就行了。我这算什么?挨批写检查这是轻的,重一点就要受处分,甚至坐牢。当然,如果能够将功抵过,我就心满意足了,还期望什么功不功?”
熊生明笑道:“哑哥,我就知道你,平时训练演习,都是不输我一根毛的。到了战场上,你除了不怕死,还贼精,发得哑,也是条好汉。看来我这一生要比过你,是没有希望了。”
两人正说笑,正好碰到章支队长和肖国安副支队长过来了。
洪峰脑子一转,心想这事得抢先承认错误,争取领导谅解,不然到了总结表彰时,自己这个冒着生命危险摘来的胜利果实恐怕真的就尝不到了。
洪峰心中一动,立即冲两位领导行了一个军礼,嘴朝着支队长,眼睛却望着肖副支说:“报告支队长和副支队长。这次853虽然打了火箭筒,抓了俘虏。但在战斗前违抗了支队长的命令。我检讨,深刻检讨,请求处分。”
洪峰何以嘴朝着支队长而眼睛却望着副支,因为在洪峰看来,章支队长毕竟是在西刹之战走出来的领导,说话虽然喜欢转弯,但人是个直人。而肖副支说话比较直率,但人城府较深。所以他是宁可得罪支队长,不敢得罪肖副支。
肖副支果然一本正经:“好小子,你知道要检讨,要处分?差点你小命就没了,检讨的本钱都没了看你怎么检讨,怎么处分?”
洪峰只是嘿嘿一笑:“死的都是怕死的,断的是不牢的。洪峰看到鬼子眼睛一红脑袋一热就犯错误了。”
不过章支队长只是笑:“你小子,知道负荆请罪呀,是要堵我的嘴吗?你狡猾狡猾的,心里一定在打什么小九九吧?”
眼见自己的心思被领导揭穿,洪峰故作憨憨地一笑:“报告支队长,什么小九九?这个我不懂,我是实话实说,不吐不快。”
章支队长笑说说:“洪峰,有人说你是个莽汉,还有些傻,我看你是古灵精怪,你给我装。”
洪峰嘿嘿又一笑:“支队长,您说什么,我越听越不懂。”
熊生明站在边上,看了洪峰这番表演,心中暗忖:哑哥到底是将门之子,见过场面,见了领导不怯场,谈吐自若,心机过人,日后事业必然有成。不像我自己,上不得台面,只知道埋头干事,见了领导没话说。
其实洪峰真的没有猜错,支队在评定立功受奖时,章支队长和肖副支为洪峰的事发生了意见分歧。
肖副支有肖副支的理由:“不错,洪峰这一个机枪点射是功不可没,接受704受降也是功劳大大。可在战场上,军人违抗军令,擅自行动,这是最不能容忍的错误。假如853当时避之不及,她很可能就是会704挡住562的炮弹,造成不堪设想的后果!”
章支队长一笑之后说:“我的副支,打仗是要按战条例行事这没错,但战场上形势瞬息万变,战机稍纵即逝,胜败也许只在一念之间,作为一名指挥员,当机立断,君命有所不授,这很正常。条例能细化到什么时候开枪什么时候加速什么时候掉头?我的支队长,战场没有那么多的假如!冒着枪林弹雨为国杀敌,功就是功,是功就该奖。”
因为章支队长的坚持,庆功会上,洪峰和他的好哥们熊生明同时荣立一等功,晋升为上尉。
洪峰佩戴上尉军衔入列,副艇长马明松有几分羡慕地说:“艇长,在战斗我,我几次提示你都是挨吼,我也曾怨你太冲,笑你犯傻,但看你戴上上尉军衔,我终于知道你高在哪里了?”
洪峰有几分得意地一笑:“你知道什么了?我这军衔是拿脑袋和重处分换来的。富贵险中求,你学着点。又想干那个事,又怕鸟痛,怎么行?还有一点,你也是马上就会当艇长的人了,再不要在我面前装熊样,我又不吃人,该说什么就说什么,有什么好顾忌的?”
马明松不解洪峰这话是什么意思,机械地问了一句:“什么,我要当艇长了?艇长你别我的开玩笑。”
洪峰一笑,没有回答他。其实这时候,他心里已经预感到自己的军旅生涯就要结束了。想起探亲回来之时老妈那哭红的眼睛,他就意识到老妈可能已经给支队写过信,要催自己转业了。再就自己此生为法治而来,最终还得以执法为事业。
庆功宴上,章支队长和肖副支到洪峰这一桌敬酒时笑问洪峰:“上尉同志,这一仗打得不错,你有什么获奖感言?”
年轻清涩的洪峰笑笑说:“如果我是相当的级别首长,我一定会下令收复南海全部的岛礁。”
“有志气。”章支队长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开玩笑说:“如果你不是军人,而是个商人呢?”
洪峰想都没想说说:“那我要赚上足够的钱,填礁成岛,把南海连成一串美丽的珍珠。”
只因洪峰这一句,引得满堂大笑。
“大家不要笑,这就是我们军人的志气,我们应该有这种志气。作为我们无敌舰队的一员,不管今后你们在哪条战线上工作,都要心系祖国南疆,都要有这种志气。”支队长笑过之后又说:“怎么,你没有什么要对副支说的吗?”
洪峰搔了搔头皮,这才对肖副支说:“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关于这次违抗军令的事,我认真检讨,请求处分,下不为例,请副支监督。”
肖副支大度地笑笑:“你小子,死得快活得快。下不为例,是真的吗?该不是屡教不改吧?屡教不改不行。”
“当然是真的。”洪峰一句话脱口而出。
散席出来,洪峰操场上碰到熊生明。
熊生明瞅瞅自己肩上的新军衔,又看看洪峰肩上的新军衔,调侃洪峰说:“看你这么拽,应该拍张照片给你女朋友寄去才是啊。”
洪峰笑道:“女朋友?谁是我女朋友?我自己不知道,你怎么就知道了?”
熊生明笑道:“哑哥,上次我们探亲,在荆河剧院看《十面埋伏》,你的魂儿好象都被那个唱花旦的白玉兰勾走了,还为她闹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大事,差点吓破了我的苦胆。难道后来你没有进展?这一阵子忙战备,我也没问你。你就别装啊。”
洪峰笑道:“明伢子,人家表扬你记性好,我还不服气。看来你的记性真不错。我都快忘记了,幸好你还惦记着。莫不是你自己动了心思,打上了她的主意吧?那你也拍张照片寄过去呀。周安府荆河剧团白玉兰收,她一定能收到的。”
“兄弟呀,你探我的口风,是笑我不自量还是怕我成为你的竞争对手?”熊生明一笑,“就算我看上了她,她能看上我?我这点自知知明还是有的。我不比你,我是乡里的兵,退伍了就是一个农民,人家能正眼瞧我?但你不同,你是高官子弟,将来前程似锦。”
洪峰淡淡一笑:“姻缘姻缘,讲的是个缘分。看上一个美女就追,是我们这种年纪的人干的吗?我们不是小年青了,那里有这么多的浪漫?再说这种大美人身边一定不缺追求者,我又何必去凑这个热闹?你才说了,人家不一定会看得上我们兵哥哥。”
熊生明笑道:“说的也是,再说人是长得不错,但是脾气性格如何?也不清楚。不过,有眼缘了,什么都不重要啊。”
洪峰笑一笑,反问说:“你上次回去相亲的女朋友来信了没有?要是相亲见一面,她就以未婚妻的身份来探亲,那才叫一个爱你呀!”
熊生明届一笑:“你也是好记性,上次探家,我也是看了一个叫于丽的女生,她在龙潭中学教楚文。可人家是先生,又是街上的,我们见了一面,聊是聊了一会,可分手了就没有下问。就是她要来看我,我们又没结婚,她能请得到探亲假吗?”
“你是爷们儿,应该主动点嘛。人家一个大姑娘,岂能轻易就这么投怀送抱?”洪峰正笑哩,远远望见熊生明手下的副艇长李长武带个姑娘望熊生明而来,洪峰一看这姑娘自己不认识,而熊生明却脸上一红,忙笑道:“好你个明伢子,你还打掩护,人家女先生都探班来了。”
熊生明一看这姑娘果真是于丽,傻在那里不知所措。倒是李长武望着洪峰一笑,向熊生明行个军礼报告说:“报告艇长,你未婚妻来看你来了!”
未婚妻?熊生明一愣,这才傻笑着迎上前去:“于先生,你怎么不写个信什么的就来了?”
于丽落落大方地一笑:“怎么我不能来?我不就是要给你一个惊喜吗?”
洪峰听李长武介绍说是未婚妻,心想这必定是于先生自己向李长武这么介绍的,于是一笑说:“嫂子,你今天刚到,我就不打搅你们的好事了,改日我来做东欢迎你啊。”
熊生明把洪峰介绍给于丽:“我兄弟哑哥,洪艇长。”
洪峰和于丽握了个手,看到李长武走了,正准备径回营房,不料于丽说:“洪艇长,我又不吃人,你急着走干嘛呀。我还有话和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