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如火烘烤大地,泥土干燥得早已裂开缝隙。
往地上撒上一盆水,不一会儿便不留得半点痕迹。院里的狗,都躲在阴凉处摊开前腿,吐露着舌头;屋里的人,要么躲进空调屋降温,要么对着电风扇吹着,丝毫也不愿意走出来,哪怕是有人叫他;树上的知了倒是叫个不停,惹得人心烦意乱;鸟儿在树与树间飞来飞去,弄得树叶沙沙作响,到也没找到一棵凉快的树枝可以停留……
这便是正午。
午后,大部分人都往床上一躺,空调或风扇一开就睡了。而我不愿在大半天一睡就是两三个多小时,我觉得时间被浪费一般。当然,我也不是什么惜时如金的人,只是不想用睡觉来浪费。所以我就往书桌前一坐,拿出纸,拿出笔。我可不是写作业,这么大热的天,大人都懒得干活,我还有心情写作业吗?当然没有。我就是在纸上画画,不过可不是鬼画桃符,而是画我心中的城堡。慢慢的,我也喜欢上了建筑设计,也许是因为喜欢才画的。
这样一来,时间很快就消耗掉了,下午四点多。最热的时辰已经过去了,虽然太阳不那么炙热,但气温似乎也没下降的意思,闷热得让人窒息。
而父亲却告诉去担稻草,一分钱一个。我想了想,反正也无所事事,而且田离堆稻草的地方也不是那么远,还可以赚点钱(那时还小,对钱没有太大期望,而且家境不好,有点是点)就答应了。
我看父亲去准备竹竿,我也就歇会儿,然后又这儿弄弄,那儿整整,拖延着时间。最后还是跟着父亲到了“八挑谷”那块田(一亩等于三挑谷多)。
这是我们家最大的一块田,也是最近的。田的形状很不好形容,大概就是正方形多条大而短的尾巴吧。
下到田里,因为太阳的照射,田里早就没有水了,都裂开了。所以连鞋子都没脱就下去了。
稻草被扎成了一个一个的,但是很散乱,布满了整块田的五分之三。
所以我就从路口把稻草一个一个地用竹竿串起来,然后从中间分开,留出我一个肩膀宽的空隙。再把两头的两个稻草轻轻地绑在竹竿上,以免掉下去。
弄好了之后就开始动身。先蹲下去,把竹竿放在肩膀上,用力一起来,就担在肩上了。我怕疼,就用手稍微抬起来一点,父亲说我多此一举,可我没办法,肩膀太嫩,竹竿在肉上架着疼得受不了了。不像父亲多年担重担,肩上已经长出了一层厚厚的粗糙的肉,我们称之为茧。
只是担起来还不算什么累,前面有一个小坡,虽不长,但坡度也还是很陡的。想爬上去也不那么容易。于是我只好在坡脚歇息会儿。
抬头看见离终点也不远,就很快又起来继续担着几十斤的稻草走着。
到了草堆,往地上一扔,把稻草卸下,擦擦汗水,真是幸福的不得了。
如此反复,看似不断重复着,看似也很累,很无趣。
对于热爱自然的人来说,他也会感觉在太阳下的炎热,担着担子走路的辛苦,但是他不会抱怨。
因为他很明白,他没有与别人一样贪玩的资格,只有担上担子才有希望追求到他的幸福。他敢放下吗?一旦他放下了,不经意也许就会被河水冲走,因为他没有从桥上走过的本钱;也许被大风刮走,因为他没有可以安全躲避风雨的哪怕是小屋。
一天结束了。
我和父亲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家。
周围亮起一片灯火,响起一片蛙鸣。
妈妈把菜端上桌。
“洗手吃饭吧。”
然后一家三口围着桌子不声不响地吃着。因为累了,谁也不愿意多说一句话。
“明天还要继续,可能再担两个下午就完了。”父亲缓缓吐出几个字。
“嗯,我答道。”也不想多说什么。我能体会他的幸苦。
爸妈睡了,才九点多。我睡不着,一个人走出来。坐在屋外的石凳上。
星星散落天空,月色朦胧,周围隐隐约约不十分清晰。
我望见远处的草堆,孤独地矗立着,似乎它也没有任何怨言,因为它也没资格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