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么?故事的起因就是源自一座叫商参的小镇,始于情,止于恨!”莫海垂下头,声音有些苦涩,“从一开始,又有谁料到了后果?那时,只管快乐,不知痛苦是何滋味,躲在树荫下受庇护,不怕风吹和雨打,活得潇洒,却没心没肺,那时并不懂活着为了什么,似乎眼前只有自己,让自己快乐,别的就什么都不管不问。”
灵儿竖起耳朵,向上屈卷双膝,膝盖抵着下巴,呆呆的看着他的脸,脸上并没有花,只是情绪的体现而变得狰狞扭曲。她小手放在腹前纠缠,为他担忧,她认真的倾听,轻启朱唇,如沐春风,“商参,向来都是分离的,传说圣人与其母情深似海,奈何事不如愿,造化弄人,从此阴阳两隔。数年后,有人仰望夜空,发现天上突然多了两颗明亮的星星,一东一西悬挂于小镇数万米高空,人们就把他们分别称为商星及参星,又不忍见他们分离,便更名为商参镇,愿其紧密相连,意为不离不弃,圣人与其母成了神话般,让人羡慕,让人仰望,你说,对吗?”如同小孩般得意的炫耀手中的糖果。
“没有什么崇拜不崇拜的,圣人的事迹又与我何干?我只需做好我自己,不需要按照前人设定的死俗套路来约束自己,作为新时代的弄潮儿,何须拘泥于条条框框,墨守成规?那些他们不敢做的,我敢!那些他们不敢想的,我敢!敢于尝试,敢于天下先。是鹰,就该飞翔?是鱼,就要游泳?不不不,突破你的理念,你,独一无二,相信自己,无需自卑,圣人是圣人,你是你,我是我,咱们各不相同,没必要妄自菲薄,用别人的成就来打压自己。人各有命,缘命早已注定,错,他能做到的,我们同样能!不要再信那些虚有的东西,想一想,在你最困难的时候他可有曾帮过你?不变的是你身边的亲人朋友,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哦,打扰了,你继续说吧!”灵儿如同犯了错的孩子,两个食指相对,有些委屈。脑子亦有些迷糊,只能托起粉腮,芊芊细指捂住红红的面颊,愣起了神。
“呵呵,站在风口浪尖,我该何去何从?路人两茫茫,我只能捂住自己的耳朵,闭紧双眼,不听不言,不管不问,生怕噩梦自己找来。有时于心不忍,有时麻木至极,你是没有见到,那犹如人间炼狱,因为你走了,走得恰是时机,避开了这是非之地。”莫海悲痛的说道,看向灵儿,眼里织出复杂的目光,无法形容,那是怎样,是爱是恨,是哭是笑?
“我们,认识?”灵儿一个激灵,立马站了起来,有些不可思议,小手指向鼻子,微张小嘴,风打乱了她的发,吹起了她的衣裳,那么美,那么伤,风中,她更显得柔弱,娇嫩可爱到让人怜惜,又不舍触碰。
莫海并没有回答她,而是极目远眺,双眼茫茫,“我无从知晓世界为何多灾多难,我始终无法忘记,记忆中的那场噩梦,至今,我偶尔还会被其惊醒,尔后失眠痛哭。你走的第二年,商参镇大旱,没有食吃,没有水饮,人们饿得骨瘦如柴,面如土色,灾难又不可避免的发生了,不过,这次是人祸!百姓们聚在一起商讨起义,要求官府开仓放粮,救济黎民,可他们却忘记,这已不再是宅心仁厚的张大人了,新官上任三把火,点燃的究竟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只知官府一声令下,禁闭仓门,誓死不开,曾言,就算喂猪也不会给尔等愚民,不若死了,天下太平!于是发兵镇压,起义的人死的死,伤的伤,人性乱了,遍地弃甲,满目疮痍,一阵风吹过,凄凉由心起。烧,杀,掠,夺,生吃人肉,很难想象,那些往日善良憨厚的镇民哪里去了,只是饥渴的疯狂让他们失去了理智,灭了情感,六亲不认。我的母亲,父亲,叔父,亦在那场灾难中丧生,是被活活饿死,他们,他们把所有的食物都给了我,只是希望我能好好的活下去。就这么简单,你知道做起来有多难?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这么善良,乱世之中,居心叵测,谁说虎毒不食子?谁言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坏人依旧逍遥法外,好人早已死去千年!最可怕的是人心,你不会想到吧!昔日的玩伴竟会把我背叛,真是,他妈的操蛋,在灾难面前,人性的丑陋已然狰狞的伸出了爪牙。很难相信,我的朋友竟会离我而去,我也不知最后是怎么活下去的,只是浑浑噩噩的混着日子,得过且过。那个当官的,我恨不得冲过有数十人的护卫军,来到他的面前,斩其马下,直想扒了他的一身皮,因为他不配,抽了他的筋,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食其血肉,点其天灯,那些被剥削的黎民百姓就会得以安生。什么百姓父母官,朱纱帽不保,什么一切为百姓着想,只不过打着天下苍生的虚幌大旗,招摇撞骗。他们已然入魔,他们是不折不扣的政客,政客!一群唯利是图的贪婪小人罢。”最后他几是吼出来的,兀地,单膝下跪,双眼通红,右手握紧右拳,青筋暴起,如虺蛇般狰狞,暴猛,仇恨已燃烧了理智,又像把锋利的刃剑狠狠地把他的心来回穿刺。安于享乐的人永远也不懂他们这些底层人的痛,无时无刻,反反复复,深入心髓,痛得彻底。
“啊,你怎么了?没事吧?”灵儿尖叫一声,上前把他扶起,眼里尽是担忧,如今也跟着渗出了泪水,通红,又有谁可曾怜惜?红颜薄命!
“走开,我不要你管,不要你的怜悯!”莫海甩开了灵儿的双手,对她凶吼道。哼哧哼哧的喘着粗气,头颅不断点动,摇摆,似是自嘲自讽。
“最可恨的是他,在高台上耀武扬威,命人把喂猪的肮脏腐臭的食物抬上来,轻洒大地。人们哄然上前去抢去夺,更有甚者还杀了人,直接生吃其肉,也有人直接扑倒在地,被后来人踩踏得四分五裂。哈哈,他们饥渴的已丧失了尊严,抹去了理智,比骨头还贱!这应该正是他想看到的,灭人性,存奴性,丧尽天良!啊——这些,我怎能忍受,一纸上书帝都,奈何官官相互,善良的人少到可怜,没有联合欺压我们就是好的了。还指望他们能做什么?不过贪图享乐罢了。张灵儿,更可恶的是你,言而无信!我今生都不会再娶嫁,不会再相信这世间所谓的情爱,那些过往的誓言比狗还贱,或许已随风而飘散了吧。就请你握住好你的妆华,放开嘴里那只是说说的神圣爱恋,想念你的温柔,等了又等,花开花落知多少,你又可曾照顾过我的感受?就这么独身一人,也好,也好过两个人虚伪的爱着好似分离,不要再相信任何人,这是我对自己的最后忠告,以此祭奠我所逝去的,回不去了。”
“你……”灵儿被她甩开并没有生气,刚要上前,突然愣住,站在原地,任风吹打,不可思议的捂住可爱的小嘴,有些哽咽,“你是阿海!”虽是疑问但却无比肯定,顿时,泪水再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为什么?”
“言而无信。”莫海猛然抬头,直视她的眼睛,尔后,苦涩一笑,“又或者说是我,太过认真,自作多情?”
“我想,我们以后还是没有交集的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