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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什么地久天长!

画面的逼真宛如当年场景重现。明知道这是自己心中放不下的执念,可还是要忍不住再看一看这让他伤心无数次的画面。

那是鹏延上初中的一年,天气炎热得很,太阳烘烤着万物,汗水滴落在地上都冒起了白烟。红绿色的操场上正在进行着体育测试。

“小延你倒是快点啊!跑慢了可是要重跑的。”一个高个子男孩扭过头焦急的对鹏延说道。

“小威,你先,跑吧!我实在,是,是跑不动了。”他喘着粗气,两条胳膊都摇摆不起来,双腿似灌了铅,愈来愈重,甚至慢慢地由跑变走了。

“我说哎,小延你体质咋这么差。”小威倒着跑回他的身边,“瞧,出来的汗都流到眼里了,给你!”说着,从口袋里掏出张褶皱不成样子的纸巾递到了他的手中,“快擦擦吧。”

看着早已被汗浸湿的纸巾,鹏延并没有嫌弃,笑着接过了去,擦着脸上的汗水,说道:“小威你不用管我,你可是能跑第一的,我不能连累你。”

“哼,这是什么话?我们是兄弟啦!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现在这情况我怎能丢下你不管呢?”小威佯装生气,两条粗眉挤到一起成“川”字型,挺搞笑的。

“真的吗?”当时的鹏延感动的稀里哗啦。

“一辈子。”小威坚定道。

两个人的胳膊搭到了一起,就这么并肩走到了终点,当然他们是少不了重跑的了,小威他真的说到做到了,可一辈子的期限似乎就只有三年……

画面一转,让微笑观看的鹏延僵住了身子,笑容慢慢消逝,深邃如水的双眼看着过去,不觉紧握拳头。就难道就是……

三年真的就是一眨眼,弹指间。在初中的第四年小威不知为何辍学了,鹏延没有再见到他。直到那一晚,已是深秋,天下着大雨,鹏延躲雨时意外的看到了自己的兄弟小威,他搂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正和一帮人争讨着什么。下雨天,气氛显得十分压抑,似乎要爆发。鹏延单纯的向前去打招呼。

“小威,好久不见啊!”鹏延激动地声音直打颤。

“嗯?你是……额,小延?”小威他推了推墨镜,用食指敲打着额头,好一会儿才想起。“你怎么在这啊?”

鹏延期待见面拥抱的场景并没有出现,甚至连寒暄的话都没有,小威对他的语气很是生分。

“呸,你******磨蹭什么?我就问你这事成不成,给个准头。”对面一个身穿西装的男人把手里的烟头捻灭,往地上狠狠地一扔厉声道。

“不成……”小威斜了对方一眼,慢悠悠的说道。

“丫的,白跟你这臭小子废话半天。兄弟们,抄家伙,看今天不砍残这家伙,我狗子跟你姓。上!”

小威这下彻底慌了神,没想到对方竟然敢违反规定动手,这下可怎么办?他是拉不下脸去道歉的。突然,他脑海里闪过一道灵光,看着对方真的操刀砍了过来,那浓妆艳抹的女子,挣脱小威搂着自己的手臂,“啊……”的尖叫一声,把包扔在地上,挽起裙子向后面跑去,“轰隆,咔嚓。”雷声大作,高跟鞋断了,她倒在雨水里,披头散发,雨水打在她脸上,浓妆花了,她尖叫的继续向前爬,像厉鬼一样。

“臭娘们。”小威厌恶的看了那虚荣女子一眼,觉得给自己丢尽了脸面,他用脚狠狠的跺着自己为她花不少钱买来的名牌手提包。然后近乎谄笑的看着鹏延:“小延啊,过来。嗯!来,跟你商量点事情。”

“噢。”没想到天真的他竟然真的向前了。

“我们曾说过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话,你不会忘记了吧?”小威着急的说道。

“记在这里了。”鹏延用拇指顶了顶心脏处。

就像当年的誓言,在耳边一一回现。

“那好,一会我们一起逃跑。”小威拉着鹏延的手,突然发狠用力一推鹏延,“你就……先给我挡着吧!”

“扑哧。”刀尖没入胸膛。鹏延不可思议的看着小威,而小威他则头也不回撒开脚丫跑走了,直到跑到不远处拐角,气喘吁吁毫没风度的转过身冲鹏延竖起了大拇指:“我的白痴好兄弟,真够意思啊,哈哈,再见!”

西装男和小弟们看到出人命了,吓得扔刀就跑,西装男边跑边用脚踢着一个非主流小孩,骂他下手不知轻重,要是出了人命,老大也保不住,赶紧滚蛋,自生自灭吧。

转眼,只有鹏延倒在雨水血泊当中,还有女子不断的尖叫声。

鹏延看到此处,摸了摸胸膛,靠近心脏处有长约七厘米的刀疤,现在却隐隐作痛。为了救自己,家里几乎变卖了所有的东西,还欠下一屁股的外债。他想起父母脸上的皱纹和深深疲劳的眼袋,花白的头发也数不清了,一切都错在自己太单纯的相信小威了。

什么友谊地久天长,什么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看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才是真。

鹏延想着想着,自己突然发力击打自己,他要步入疯狂的边缘,他承受不住过往的痛苦,他还是没能走出自我。

“唉,真是个令人头疼的小子,到底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这一切都是过去的泡影,何必执着于此?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包容他,你的小心脏装不下这么多,烦恼、痛苦都舍弃吧!”

“在你还没有搞清楚什么是友谊,什么是对错时,却轻易相信别人的花言巧语被其蒙蔽。他是你兄弟不错,可真正的兄弟会这么做吗?你要记住人是善变的,是复杂的动物,自己为什么不变得简单些呢?没有理智的思考,是不能为人的,这样与野兽没有任何区别。当你遇到困难时,可能会出现无数的想法,而你要做的是立一个想法为主导,现在你只为自由而斗,别的通通抛到脑后,为自由而奋斗,醒来!”

鹏延只感觉自己意识渐渐清醒,像是有人把他从水里拉了出来,回想起刚刚发生的事他懊恼不已,明明已经说忘记的东西何必抓紧不放?唉,不去想太多,似乎,刚刚神秘声音又救了他一次。

“你到底是谁?为何三番两次救我于危难之间?”

“哈哈,这是不可泄露的秘密,需要你自个来去解开。至于救你?我乐意啊,你管得着么!哈哈……”

鹏延仿佛看到了一个猥琐的人,在那挖着鼻孔咧嘴大笑着,还嘚瑟的挑了挑眉毛。他又清楚的看到那颗跳跃不止的心脏,看着心脏由黑慢慢变红,后怕不已,就因为一念之差,就可断送人的性命。摸上自己的胸膛,感受着自己心跳的频率,原来活着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他从未感到死亡离自己是这么的近。不对死亡有近距离感受的人,永远都不知生命有多珍贵,其实死神一直到在人类的身边,在你不注意、稍稍走神儿的片刻,他挥动手里的镰刀砍下你的头颅。

一切都归于平静。

鹏延眼前场景巨变,又回到了岛屿,他看到了因着急而走来走去的羽辉,看到了哭得稀里哗啦的羽雪儿。还有一副强装淡定的羽墨,可他紧握的拳头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当他走出红线时,羽族人高兴的欢呼,而羽雪儿直接挣脱羽墨的手,进入了鹏延的怀抱,他双手有些不知所措,当感受到怀里的人儿在不停抽噎时,所有的尴尬都化为乌有,他轻轻温柔的拍了拍雪儿的肩膀,“一切都过去了,我没事。”

雪儿红着脸不好意思的抬起头,好似一根含羞草,又像似个小鸵鸟。只是那面颊娇花照水,体似弱柳扶风,让人忍不住怜惜,可怜的女孩啊,此时哭得梨花带雨,鹏延不觉伸出拇指,轻轻把泪痕拭去,不添粉黛,天然的好似不经雕饰的雪花,柔和又不失美好。

雪儿轻轻低下头,不敢抬头看他,哪怕是一眼,女孩的娇羞矜持这刻全都得到了最好的诠释。

当羽族人把造好的木舟推SH滩边,扭头再看向生他养他的岛屿,多多少少有些不舍,这一去恐怕不会再回来了……在安慰好羽雪儿后,鹏延看着眼前的岛屿,一切都好像是梦,这三天的经历让他记忆犹新,这将是铭记一生的刻苦回忆。

心情复杂,含泪微笑着登上木舟,用木浆慢慢划行,渐行渐远。别了,自由岛。我们去追寻真正的自由。永别了,黑暗与囚禁的日子。扭头再看最后一眼,岛屿慢慢的化为黑点消失不见。他含着复杂的心情回过头,却看到刚刚还在谈笑风生的羽族一群人竟然化为漫天光点飘散在碧幽幽的大海上。

鹏延用力一扑,想要抓住最后消散的光点,脑海里却响起了他们往日的笑声……

他愕然的坠入水中,没有挣扎,渐渐下沉,上方是不变的太阳。

我是大海,你是太阳,于是便相融了,得到了自由。

其实每一个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对生命的辜负。鹏延他突然感到了人生价值的体现,就是纵死,也是无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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