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两人，更是一言不发，只顺着蜿蜒的山路前行。
走到月夜看着身边的沐染，脸色惨白一片，她实在是忍不住了，“休息下吧。”
沐染就算再好的身体，腹部的伤口也会因为接连的赶路而裂开，衬衣上斑驳的混杂着新旧不一的血迹，这个人却是连吭都不吭，一路咬牙走了下来。
“这座山过去，有个小镇。”沐染回忆着之前收集到的信息，他是打算过的。白天的时候已经让他们疲于应付的大山，入了夜只会更加可怕。如果他们能在天黑前到达镇子，对两人只有好处。
“可你的伤口”月夜虽然不知道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可她知道，此时此刻，沐染的身体需要休息，在这么走下去，没到地方，沐染就会先倒下去。
沐染想了想，再抬头看看正午的阳光，没有反对。
两人找了一处靠着老树的地方，坐了下去。沐染靠着树干，闭起眼睛。他确实需要休息，没有好的身体，怎么保护月夜。
月夜看了看沐染，安静的少年带着几分从未有过的羸弱，让人觉得心口发酸。她坐在沐染身边，不发一言。听到沐染的呼吸平顺起来，估计他是睡着了。
她脑海中那些魔法，开始变得清晰，有条理。终于有时间将魔法书中的知识捋一捋。一排排咒语随着记忆回荡起来，整本魔法书好像就在眼前。咦？月夜惊讶起来，初时她接受的太快，根本没有注意到书中小字的注释。现在才发现，几乎隔不了几页，便在书册下端，都有几排注释。
这些注释，确是打翻了月夜对魔法的认知。在她学过的魔法知识里，根本没有说仅仅依靠一遍遍的使用，也能让单个的咒语升级。熟练度这个词第一次出现在月夜的认知里。打个比方，单一的初级水系魔法，在使用的熟练度到达标准，就能够自己动升级成中级水系魔法。
月夜想了想，虽然不清楚仅仅是这本书中的魔法如此还是所有的魔法都如此，可这毕竟是个好消息不是吗。
再去看另一排注释，几乎和熟练度相似的理论，是对于魔法吟唱时间的说明。也就是说，当你能够使用中级魔法的同时，吟唱的速度会比现在快了一倍。
月夜正想再细细往下看，就听见沐染在睡梦中开始低低的梦呓。
他的脸色不好，嘴唇上干涸一片。月夜立即站了起来，她知道如果现在身边能有水，会让沐染的情况好上很多。
四周的灌木丛上，有着粉色的浆果。月夜摘下一棵，尝了尝，很甜，汁液也很饱满。她动起手，将周围的浆果采了下来，放在外套里。
“你醒了？”月夜回到原地，看到沐染睁开的眼睛，笑眯眯的将浆果递上去。“吃点吧，我尝过的。”
沐染顺着她的手，用着极其大的力量拽了月夜入怀。
她根本不知道，当他睁开眼睛，看着空荡荡的眼前，只以为月夜出了事情。那种担心害怕的情绪，让他在看见月夜的第一瞬间，情不自禁的将她揽入怀中。他的力气很大，带落了月夜拿着的浆果。
月夜放弃挣扎，她安静的在他胸口聆听他的心跳，一声又一声，平稳有力的跳动。她不想加重沐染的伤势。
沐染却又是一个大力的推搡，将人从他怀中推开。他刚刚都干了什么，居然真的做了出来。
他张口欲言，话到嘴边又全部咽了回去。他没资格站在她的身边，他只是个怪物，根本没有能力来保护她。
月夜将散落的浆果拾起来，重新递到他的面前，看到少年泛着红色的耳根，心情没来由的畅快起来。冷漠只是他的保护色，他依旧是那个温柔羞涩的少年。
也许是因为沐染不知道说什么好，也许是这时候的气氛太美妙，少年接过浆果，慢腾腾的吃着，他的视线，却在也没有勇气和月夜的相对。
月夜趁着这个时间，开始周而复始的去用治疗术。
在天色没有变化前，他们踏上了向着前方的道路。
沐染的脸色，也因为休息的缘故，终于比刚才好看了许多。
太阳开始向着西方移动，她们踏着黄昏的光线，走出了山脉，途中没有再遇到危险的攻击，只有散落的几只低等怪兽，也被月夜一一打发。
小镇上很是热闹，街道边还能听到各种叫卖声。月夜听着这嘈杂的声响，心情愉悦了几分。
沐染却没有月夜那样将全部的身心放松。那颗老树，可是告诉过他，这个小镇是很多旅行者失败的根源。
甜香的苹果味，覆盖了整个区域，月夜循着气息，靠近正在卖苹果的老人。老人披着斗篷，黑色的帽子掩盖住大半张面孔。这里的人，几乎都是这种穿着。
“小姑娘，是要买苹果吗？”苍老而慈祥的大叔，看着月夜问道。
月夜看着各个水灵灵，色泽红润的苹果，还是在犹豫。苹果的样子很漂亮，可为什么就是觉得心里不安。
大叔继续道“这苹果可是我们镇子的贡品。”这座小镇和大山比邻，是这座地下王国的边境。王国里最高的统治者，国王和皇后最爱的食物，就是这个小镇的红苹果。
月夜看着老人骄傲的表情，又去看看苹果。
“怎么卖？”沐染已经将这座镇子打量过了。他们是沿着靠山的大门而入，另一端的大门，在镇子的南边。整个镇子也不大，沐染的视力，恰恰能看到出镇的大门。
镇子里只有两条主干道。他们走的是南北向的这条，周围是些兜售物品的小商贩，东西向的那条，比邻坐落的都是旅馆，住家这些建筑。
老人嘿嘿一笑，说道“只要你们几滴鲜血。”
此时的阳光早已暗淡下来，月光开始散落在街道上。老人拿掉遮着面容的斗篷，在老旧的街灯下，带出一种苍白虚弱的病态。
沐染听到他的话，就知道这老头有古怪，手已经握在了剑柄之上。
“兽人来了！”街道的另一边突然也是一声高叫，兜售的小贩几乎在瞬间就消失不见了，连他们面前的老人也是。
沐染的行动很快，拉起月夜的手，跑进街道两旁的住户里。
整个街道，在瞬间变得安静诡异，沐染进了空无一人的屋子，将月夜安置好，就打开了窗缝。
只见外面成群的兽人结伴而来。
领头的大个子兽人不知下了什么命令，这些兽人只在街道上行走，却不进入屋子。空荡荡的街道里早就空无一物，兽人来得快去的也快，没一会的功夫，一点踪迹都没留下。
小镇上的人，却也没在出现，沐染压抑下惊奇，领着月夜从屋中出来。
黑暗的大街上，突然有了一处亮光。和周围黑漆漆的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沐染没有犹豫，带着月夜叩响了唯一透着光亮的屋子。
“嘿，进来吧，门没有锁。”屋子里传出来的是女人的声音。
沐染推开大门，皱了皱好看的眉头。这里是一处餐馆，刚才的回答应该就是正在往桌子上端食物的女侍者发出的，她身材高大，体型臃肿的佣人服外面还裹着一条白色的织花围裙，可以看见嘞出的几道痕迹。
“想吃点什么？”胖侍女放下另一桌的餐盘，走到他们身前，拿出菜单。
沐染和月夜按捺下一肚子的惊奇，礼貌的问道“请问，这里是哪里？”
胖侍女露出了黄色的牙齿，对着周围大笑起来。“这是哪里来的两个土老帽，连边城都不知道。”
随着她的话语，周围也附和了几个讥笑。“瞧瞧他们，穿的是什么？”餐桌前一个客人，放下刀叉，口中还有没来及下咽的食物。
沐染和月夜，一时间成了屋子中研究的对象。也是这个声音，他们才注意到，这一屋子的人，却是和他们的格格不入。男人们穿着的都是几百年前的衣服。
沐染再次出声，打断了屋中人的喋喋不休。“兽人是怎么回事？”他们二人刚才的经历，太奇怪了。
嘶，几个抽气声一起响起，还有盘子落在地上的脆响声，算是个沐染的唯一回答。没有人再开口，都是静默不语。
沐染提高了声音，再次问道“兽人是怎么回事？”
月夜也在打量着，这些人分明是知道什么，却统一口径，箴默不言。他们难看的脸色，早就出卖了自己。
沐染一指最开始嘲笑两人那个，“你知道些什么。”他在问第一句的时候，就看见这个猥琐的家伙吓掉了正举着的餐盘。如果说这里的人都知道些什么，这个一定是最清楚的。
屋中其余的几人脸色也是变了又变，可始终没一个站出来替这人说话的。
月夜给沐染使了个眼色，也都明白，这人和周围的人关系肯定不好，是个突破口。
沐染一拍桌子，对着屋中的人道“不说便罢。”和月夜从屋子中退了出来，埋伏在旁边的一个角落。
没过一会儿，房门打开，那个猥琐的家伙先是探头探脑的看了下四周，才走出来。
两人跟着他，在街道转过第一个弯，就出现在他面前。
沐染抽出长剑，架在他的脖子上。“我可不喜欢听假话。”那长剑还在他停顿的时候，又挨近了皮肤几分。“到底是怎么回事。”
猥琐男人吓得哆哆嗦嗦，说话也是完全不连贯。“领主大人的骑士啊。。。我。。我。。”
他说的断断续续，声音还压的很低，沐染自然向前躬了身子，想要听清楚他的话。
猥琐男人眼中精光一闪，手中却是多了一把武器，对着身前的沐染就要捅上一刀。
月夜冷哼一声，只在瞬间唤出了保护罩。
那人看着保护罩，呆了又呆，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魔法师大人，我不知道这是您的骑士，请您饶恕我。我真的不知道，我以为这是王宫派来打探情报的。您知道，我们是将灵魂奉献给了领主，绝不会透漏这个秘密的。”猥琐男人看到魔法师，心里又是一惊，他们这片领地，魔法师弥足珍贵，领主府上也只有一位。再带上沐染开始露的一手，他完全将两人当做了领主府里新来的两个贵客。哪里敢有半分隐瞒。“那些兽人是为了他们的女儿而来，您应该是比我更清楚。狩猎的时候，领主大人看上兽人的女儿，抓过来说要让她当领主夫人。兽人那边因为这事一直在想办法，好像那姑娘已经被兽人救回去了。”
沐染听着这人说话，心里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他们两人本以为这奇怪的一幕，是他们前进中将要遇到的障碍，当然需要打探清楚，可眼下这人明显说的是另一件时间，还是和两人毫无关系的一件事。
月夜却是突然想到，人类和兽人哪会有结婚的一日，他们和兽人早已经水火不容，如果发现兽人，是要当场格杀的。便问道“那之前领主和兽人关系很好嘛？”不然干嘛要人家的女儿做他的老婆。
猥琐男人这会根本没有顾忌，反正都是自己领主这方的人马，他以为是这两位对边境这边的习俗不了解，忙道“国王颁布的法令，是和兽人和平相处的。可是领主大人自从看上兽人女儿，这情况就急转直下。”兽人在普通的时候看起来其实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只在他们变身之后，才会因为能力的强弱而在身体上有些兽化的特征。月夜点点头，好色这么个理由，她勉强可以接受。
那人觉得讨好了两位大人，对着月夜的眼光又开口道“领主看上的那个女人，我在街边远远瞧见过一次，真是。。。嗯。。漂亮的不像话。可是她却看不上城主大人，几次三番的想要逃脱，城主大人也是无奈才将她关到水牢。再说了，咱们城主什么身份，看上她那是抬举她了。”
沐染和月夜其实对这些关于城主的传闻，一点兴趣也没有，打断了他的话，放了人离开。
“这里好奇怪。”这是月夜所能想到的，对这个地方的评价。
沐染想了想，照这人的意思，其实目前的他们应该没有什么危险，再说了刚才他也说过，那个姑娘已经被兽人救了回去，所以他们的任务，还是继续前进才是。
“咱们走。”沐染回了月夜，两人踏着月色穿过了这个奇怪的小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