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打乱了黄键的生活,也打乱了杨善奇和项目组所有人的生活,无疑也同样打乱了任雪燕、周正涛的生活。
黄键是黄继超和艾玉茹的独生子。即使在以前生活比较艰难的时候两个人也是省吃俭用没有让黄键受过一点儿苦,条件逐步改善之后更是对黄键百般呵护不愿让他在生活上受到一点儿委屈。可以讲黄键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体会过生活的艰辛,更没有经历过生活的磨砺。突然遇到父亲身亡、母亲昏迷这种重大的家庭变故对一般人来讲精神上所受到的打击都难以承受,何况对于黄键这种没有经过世事磨难的年轻人来说就更加难以承受了。他的精神几乎崩溃了,整天是头脑发晕无所适从,脑袋浑浑噩噩几乎失去了思维能力,也就根本谈不上什么思路清晰、行事果断地去处理父母亲的善后事宜了。
这样一来,黄键父母亲善后事宜的处理自然落到了杨善奇的肩上。一是因为黄键本身就是项目组的成员,从常理上来说同事家中发生了重大变故,在没有其他选择的情况下他这个项目组长挺身而出挑起重担本就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二是杨善奇始终有一种担忧一直挥之不去,他担心黄键在具有了超出常人的能力之后会将超能力用于其他的目的。在黄键家庭突然遭遇如此的重大变故以后使得杨善奇的这种担心进一步加剧。因为一个人在受到巨大的打击之下最容易走向极端,而且一般的走向是反面的极端。所以,杨善奇挺身而出担当起了处理黄键父母亲善后事宜的责任,想以自己的行动让黄键亲身感受到集体大家庭的温暖,体会到社会的关爱,不致于产生世态炎凉的心理而滑向大家不愿意看到的极端。
当然,岳欣怡、秦宇飞、霍天明、刘泽宇也没闲着,他们悉数出动将项目组摇身一变变成了善后处理团队,在杨善奇的带领下日夜操劳、忙前跑后、出力流汗,为黄键父母亲的善后事宜尽着力所能及之力。
任雪燕当然更不会置身事外。做为黄键父母的准儿媳,她当仁不让地承担起了伺候准婆婆的责任,不但如此,她还要照顾已经跟机械人差不多的黄键。自从父母亲出事以后,黄键一直像一个木头人一样不思吃饭,不知道喝水,夜不能眠,整天以泪洗面。任雪燕以及杨善奇和所有人都非常担心黄键如此下去,父母亲的善后事情没有处理好他首先垮掉了。因此,任雪燕在伺候艾玉茹的同时,照顾好黄键、做好黄键的思想工作便成了她的主要任务。然而,近一个月时间,艾玉茹的病情没有一点起色,黄键的精神状态也没有任何的改观,她心急如焚。
周正涛做为刑警队长肯定也不可能袖手旁观。一来是黄键帮助警队顺利破获了那么多起重大疑难案件,就连搁置了几十年的无头案件也清扫一空,为警队获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荣誉。但黄键却只是默默无闻地做着幕后英雄,对此周正涛一直心怀愧疚耿耿于怀无以报答。现在黄键家里中突遇横祸,出于感恩之心他施以援手自然是全力以赴;二来是通过与黄键几个月的接触,周正涛已经对黄键的能力佩服得五体投地,继而对黄键心生了由衷的敬意,内心已经将黄键做为一个忘年的知己对待。既然知己家中有难,出手相助当然是义不容辞;第三个方面的原因是肇事车辆致一人死亡、一人重伤昏迷,而且肇事逃逸,由此车祸事故的性质已经转变为刑事案件。而刑事案件的侦破本身就是刑警队的工作,所以周正涛集中警队所有力量对各种线索进行摸排,希望尽快破案,为黄键父母伸冤。无奈事故路段比较偏辟,不在“千眼工程”的范围之内根本不可能得到视频资料,加之现场没有目击证人,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警队全力调查摸排没有取得任何线索。期间周正涛既要操心黄键父母的善后事宜的处理,又要组织力量进行案件的侦破,近一个月时间下来已经将他搞得精疲力竭、头昏脑胀。
一切事情都在看似毫无头绪而实际上却是井然有序的情况下悄然进行。经过大家的协同配合,不久之后黄键父亲黄继超的遗体便得到妥善安葬,然而黄键母亲艾玉茹的病情却没有丝毫的好转迹象,黄键的精神状态也依然如旧没有任何的起色。
转眼间一个多月已经过去,任雪燕抬头望一望病床上的艾玉茹,又转头望一眼目光呆滞泪流满面神情木然的黄键,她突然觉得有些茫然,心想这如何是好?母亲昏迷不醒人事,黄键又是这种状态,长期这样下去总不是个事儿吧?任雪燕又望了一眼黄键,突然心底冲出一股怒气,心想一个男子汉遇到事情怎么这么没用,整天只知道哭哭哭,还不如我一个姑娘家。你哭能起什么作用?哭能把父亲哭活过来吗,哭能把母亲哭醒过来吗?突然之间,一个奇异的念头在她的心头一闪而过,任雪燕扬手朝着黄键的脸上扇了过去。
“啪”耳光清脆,响亮,黄键脸上立刻显出一道掌印。
黄键猛地一愣,傻不愣登地盯着任雪燕看了足足有三、四秒种,突然“噢”地一声大哭起来。他号啕的哭声情真意切感人肺腑沁人心脾,一下子将任雪燕惹得一把抱住黄键也痛哭流涕地呜咽起来。
任雪燕狠狠地撸了黄键一个响亮的耳光,从心里来说她实在是有一百个不愿意。但是眼看着黄键整天以泪洗面不吭不哈,心里愈来愈郁闷身体状况也越来越差,她担心如果一直这样下去的话黄键精神方面一定会出现难以预料的问题。就在刚才,她突然想起有一种治疗黄键目前这种状态的土办法——就是人们常说的以毒攻毒,或者叫惊恐治疗法,这种方法是人们治疗打嗝时的常用方法。比如要治疗一个人打嗝,就要在他不注意的时候突然给他一个惊吓,打嗝的问题立马就会不药痊愈。而这种方法对黄键是否有用任雪燕心里也没底,但这万般无奈之下任雪燕还是决定不论结果如何也得试它一试,说不定还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一个巴掌下去,黄键竟然有了反应,这使任雪燕暗暗高兴,同时看着黄键脸上五个鲜红的指印心里又隐隐作痛。
黄键放声大哭了一会儿抬头看看任雪燕,又望了望病床上的母亲,抹了把脸对任雪燕说道:“你——你——这么久辛苦你了。”
看到黄键恢复了心智任雪燕暗自高兴,听到黄键的问候她脸一红说道:“什么辛苦不辛苦的,怎么跟我还那么客气?这都我应该做的么。”
黄键又问道:“现在事情有什么新的进展没有?肇事的车辆找到了没有?凶手好像还没有抓到是吧?”
任雪燕白了黄键一眼小声回答说道:“还抓凶手呢,看你这个样子大家还一直为你操心着呢。”
“吁——”黄键舒了一口气,望了望任雪燕说道:“这么长时间真是为难你们了,以后大家就别为我操心了。”黄键说着狠狠地咬了咬牙,眼睛里露出一股恶狠狠的凶光说道:“我要让他血债血偿。”
任雪燕望着黄键眼睛里透出的凶光心里打了一个寒噤,心想他——他眼睛怎么会突然出现这种凶光?太夸张了吧?再怎么着也不至于这样吧?
黄键从精神崩溃的边缘被任雪燕一巴掌扇了回来,迅速恢复了以往的神智,这使得一直为黄键担心、为他的家庭变故而操心劳累了一个多月的朋友和同事们欣喜不已,一颗颗高悬着的心就像石头一样啪地一声落了地。这其中的原因很多,比如虽然在大家帮助下黄键父亲的善后事宜基本处理完毕,但留下来的其他重要事宜还得黄键做主,别人无论如何是代替不了的。再比如黄键的母亲艾玉茹,一个多月来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一点好转的迹象也没有,事情最终究竟怎么收尾等等都得黄键做主,假如黄键一直处于那种浑浑噩噩的状态的话这些事情是根本无法正常处理的。
黄键精神状态的恢复让大家的心情轻松不少,但这其中也有个例外,这个例外的人当然就是周正涛。在黄键父母亲遭遇意外的前一个月,黄键一直是精神恍惚目光呆滞,就连见了人点头打招呼问个好这些基本的礼貌也差点儿丢失。他每次看见周正涛要么是木呆呆的望一眼,要么是微微地点点头便没有了下文,更不要说交流谈心这类的事了,从表象上看他根本就没有询问案件进展的心思和意思。虽然周正涛心急如焚但每次见到黄键也只能帮帮忙处理一些其他事情之后又全身心地投入到案件的侦破之中。他心想无论如何只要案件得到侦破,将案犯绳之以法,以告慰黄键父亲的在天之灵,为黄键的母亲伸张正义之后对黄键再详细解释案情的进展和结果也不迟。然而这一个多月过去了,周正涛用尽了浑身的解数案件却像进入了一个死胡同一样毫无进展。就在他忐忑不安心神十分纠结时黄键却在任雪燕的巴掌下突然恢复了神智,这使得周正涛马上处于一种既为黄键高兴,又为案件没有任何进展无法对黄键交待的尴尬境地。面对已经恢复心智的黄键,周正涛内心异常复杂和纠结。
黄键的精神状态突然间完全恢复过来,杨善奇算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同时也感到自己身上的担子轻松了不少。这一个多月来,杨善奇勇挑重担,以黄键代理人的身份与各方联络、协调,全权主持处理了整个事故的善后事宜。而黄键在家庭变故的突然打击下直接懵了呆了傻了,像一个木头人一样让他点头他点头,让他签字他签字。虽然从表面上看黄键是当事人,但实际上所有善后事宜的处理都是杨善奇在拿主意。而杨善奇经过一个多月的操劳明显感到身心憔悴体力难支,但看着黄键的精神状态一天比一天差体质一天比一天弱他又暗自焦急,总担心着万一黄键支撑不下来,对他的家庭而言岂不损失更大?当然对研究所和项目组来讲损失也将是无法估量的。
令杨善奇焦虑的另外一个原因是虽然黄键父亲黄继超的遗体得到了妥善安葬,但他母亲艾玉茹却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毫无苏醒的迹象,而医院已做出了“短期内苏醒无望只有出院休养以待恢复”的最后结论。对黄键母亲的安置问题自然不是杨善奇能够做得了主的,任雪燕当然也不可能做主,唯一能够做主的黄键却处在神魂颠倒之中。期间杨善奇也试图解开黄键心中的疙瘩,但等他把各种方法用完把能想到的理由全部讲完黄键仍是没有一点儿起色。这使得杨善奇更加焦虑不安,无奈之下他只能轻轻地摇摇头发出一声叹息,心想只有顺其自然慢慢等待着黄键自行恢复了。
在杨善奇几乎无望的时候,任雪燕一巴掌竟然将黄键的神智唤了回来,这使杨善奇感到由衷的惊奇。以前他也听说过所谓的“惊恐治疗法”,但从未亲眼见到过。而能够亲眼见到传说的事情在自己眼前发生自然让杨善奇惊异不已。与此同时,他也着实松了一口气,心想自己身上沉甸甸的担子终于可御下来还给黄键了,他母亲的安置问题终于有人做主了。然而,当杨善奇看到黄键目光中那令人不寒而栗的恶狠狠凶光时他着实吃了一惊,他隐隐意识到黄键经过这一番的打击可能心理已经发生了严重的变化,变得有一种恶相,变得让人可怕。
岳欣怡、秦宇飞、霍天明、刘泽宇自然高兴。一个多月来,四个人像马前卒一样汗流浃背东奔西跑,完成着杨善奇交代的大小事宜,分担着本应由黄键完成的事情。对于他们四个人来说,师兄家里的事情就是自己家里的事情,东奔西跑、流汗尽责那是应尽的本分毫无怨言。特别是岳欣怡,自从知道了黄键与任雪燕的关系后就一直把自己的情愫深深地压在心底,在黄键遭遇家庭变故后又全身心投入,力所能及帮助黄键处理具体事务,分担着黄键的负担。她心里只有一个愿望,希望黄键快一点儿度过难关心理状态快一点好起来继续带领着师弟师妹完成剩余的项目实验。但是,当黄键恢复理智以后她突然发现眼前的黄键已经不是自己以前认识的那个黄键。以前的黄键眼光柔和充满亲和力,从来没有过任何的怨气与凶光。
黄键详细了解了父亲的善后事宜和母亲的病情,又仔细向周正涛询问了案件的进展后低头深思了良久,突然脸色一沉说道:“感谢大家这么长时间为我做的一切,我在这里代表我父母谢谢大家。”他向大家深深鞠了一躬继续说道:“各位辛苦了,我黄键真心谢谢你们,以后如果有机会我一定重重地感谢大家。这样吧,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各位都请回吧,我想跟老师说说话。”
杨善奇一怔,心想黄键想跟自己说什么话呢?实际上,他在刚才看到黄键眼中露出的凶光时不由心里一颤,心想得赶快找黄键谈一谈,找出其中的原因,对症下药尽快消除他心中的怨气,否则的话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是很难以预料的,会有什么后果更是没有办法揣测的。而他没想到这个时候黄键却主动提出来要和他谈一谈,他当然是求之不得毫不迟疑地点头答应。不过,杨善奇虽说是答应了黄键的要求,但黄键想谈哪些事情杨善奇却无从知晓。他暗暗猜测是不是由于黄键的父母都遭遇不测,身边又没有其他亲人可以帮忙出主意想办法就把他做为心理依靠要他帮忙拿拿主意商量商量办法吧。杨善奇这样一想突然对已经成为只身一人的黄键充满了无比的同情和怜惜。
黄键送走其他人回身望着杨善奇,脸上又现了出一种杨善奇从未见到过的恶相,目光中再次露出一种恶狠狠的凶光。杨善奇不由心中一颤,心想黄键究竟是怎么了,他到底想干什么呀?
“老师,麻烦您帮个忙,不要再让其他人进入病房,我想现在就把那个凶犯追查出来。”黄键望着杨善奇,脸色阴沉得可怕,态度非常坚决。
噢——黄键是想利用生物波立即找出凶手,但又不想让周正涛和师弟师妹们了解其中的内情。杨善奇恍然大悟,然而他又仔细一想黄键的神智刚刚恢复,体力和精力还远远没有恢复到最佳状态,如果现在就要查找凶手的话体力和精力恐怕难以达到相应的要求,生物波的使用效果也会大打折扣。想到这里杨善奇劝说道:“黄键,你刚从阴影中摆脱出来,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精力和体力恐怕还达不到相应要求,如果使用生物波的话我担心会适得其反伤害了身体。我看最好还是等一等再说。等你身体完全恢复了再查也不迟,再急也不急在这一会儿。”
“不,老师,我绝不能让他再多逍遥一分种。”黄键眼中的那股凶光已变为熊熊烈火斩钉截铁地说道。
按理说,黄键对祸害父母的罪犯恨之入骨咬牙切齿其情无可厚非,但当杨善奇看到黄键目光中再次流露出恶狠狠的凶光时还是浑身发冷微微一颤,心想这种凶光虽然源于对凶手的憎恨,对常人来说如果没有这种憎恨的话不是什么好事,但像黄键这样过于强烈、过于情绪化也不是什么好事。想到这里杨善奇暗自觉得黄键内心肯定存在一个心结,而这个心结并不是一朝一夕积累所形成的,其诱发因素当然是家庭的飞来横祸。
黄键看到杨善奇怔怔地望着自己若有所思,不等杨善奇回答又说道:“老师,我开始了。”说完紧紧盯着病上的母亲艾玉茹,启动大脑中的搜寻功能聚精会神地寻找、筛查着母亲的生物波。
渐渐地,黄键的脑门上渗出了汗珠,而且随着时间的延长汗珠不断增多、增大,陆续从脸上滚落,形成滴流又汇聚到下巴,一滴连着一滴掉在胸前,将胸前的衣服浸湿了一大片。
“吁——”
一段时间之后黄键长长吐了一口气,颇为失望地望了望杨善奇,又低头陷入沉思。
“怎么,不行吗?”杨善奇问道。
黄键摇了摇头说道:“唉——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搜寻了这么长时间就是搜寻不到,连一点感觉都没有。”
“是不是你身体和精力没有恢复的原因?实在不行的话你先休息休息,等身体恢复了再试试。”杨善奇想劝黄键待身体恢复之后再做进一步打算,然而话一出口看到黄键的表情才知道自己的话有些多余。
“不行,我今天一定要找到,否则我一辈子都会于心不安。”黄键说完又聚精会神,启动了大脑中的生物波系统。
如此几经尝试,黄键都是无果而终,最后累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漓不得不停了下来。
杨善奇本来并不同意黄键立即查找凶手,但看到黄键折腾了好几次都无果而终反而将他做研究的执拗劲儿给激了起来。他低头思考了一会儿说道:“黄键,你这个样子可不行,我分析其中的原因可能有三个方面,一是可能你的体力还没有恢复;二是可能精力恢复还达不到要求;三是可能你的注意力不够集中,你休息一会儿之后再试一次,实在不行咱们等身体恢复好了之后再进行也不迟。”按照生物波理论,人的大脑所外泄的生物波跟电磁波一样是没有固定方向的,即使失去了波源也就是人去世之后只要条件匹配符合相应要求生物波也会被其他人所接收。而黄键的母亲就在咫尺也就是生物波的波源就在眼前黄键竟然连一点儿感觉都没有,杨善奇不得不从黄键的身体找原因。这也是杨善奇经过一番认真的思考之后认为是比较合理的,也是足以令人信服的原因。
“唔——有可能。”黄键按照杨善奇的思路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他回答的话语不多但足以说明赞同杨善奇的意见。随后他擦了把汗喝了点水,休息了一会儿之后又聚精会神,启动大脑中的生物波系统再次搜寻着母亲的生物波。
恍惚间,黄键感到自己成为了母亲艾玉茹,时间回到了车祸发生的那天晚上九点种左右。
艾玉茹与丈夫黄继超晚饭后散步回来边走边说着话,途经石滩路时艾玉茹突然抓住了黄继超的手。黄继超浑身一个哆嗦,急忙使劲儿想把手抽回来但却被艾玉茹抓得紧紧的,他几次努力徒劳无功之后无奈地扭头看了看艾玉茹说道:“嗨,你这是干啥?老不茬茬的了,也不怕被人看见笑话。”
艾玉茹盯着黄继超的眼睛幸福地笑笑说道:“哼,老就老,谁爱笑话谁笑去,才不怕呢。怎么,只许年轻人手拉手逛街,就不许咱们上年龄的人手拉手压马路?这谁规定的呀?”
黄继超也笑笑说道:“呵呵,好好好,拉着就拉着,不过咱们可得说好啊,如果有人过来的话你的手就得松开,我怕臊。”
“咯咯咯——”艾玉茹笑起来,“呸——你还害臊呢?孩子都快三十了,还害个什么臊呀。那我问你,害臊的话,孩子是哪儿来的呀?你说。”
“行行行,想拉着就拉着吧,我真是怕了你了。”黄继超显得更加无奈,不得不妥协。
“咯咯咯——”艾玉茹一脸的幸福,笑声格外清脆。
艾玉茹依在黄继超的臂膀上抬头仰望,天空中繁星满天,星星不断眨着眼睛,像是有意向艾玉茹和黄继超挤眉弄眼,扮着鬼脸。艾玉茹又向前望去,两排稀疏的路灯沿着道路两旁向前延伸,灯光有些昏暗。路边的柳树枝叶繁茂,庞大的树冠拦截了大部分的灯光,使本就昏暗的灯光投射到路面的光线更加稀少。微风吹来,树叶的沙沙声此起彼伏,树影在路面急促地变换着形状,像是摸不透、看不清的八卦阵。
“哎,我说,刚才说到儿子,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呀?”艾玉茹紧紧抱着黄继超的胳膊,头紧紧依在黄继超的肩头轻声细语地说道。
“什么急不急的?”黄继超不明白艾玉茹说的是什么事情,莫名其妙地反问艾玉茹。
艾玉茹忽然从黄继超的臂膀仰起头,借着昏暗的灯光望着黄继超的侧脸,使劲摇了摇怀中的胳膊撒娇着说道:“哎呀,你这人,什么事也不上心,儿子快三十岁了,你说急什么?”
“噢,噢,呵呵呵,你说的是儿子的婚事吧?他才二十七嘛,你倒是急个啥呀?他自己的事儿让他自己做主,老人们参谋参谋就行了,毕竟将来是人家过日子嘛,咱们可不能干涉得太多了。”黄继超回头望了一眼艾玉茹说道。
“哎,我看,那个任——任——任什么来着,那个姑娘挺不错,模样又好,人又厚道、朴实,跟咱们黄键挺般配的。”艾玉茹既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黄继超说话。
“叫任雪燕。”黄继超补充着说道。
“对,对,就是叫任雪燕。哎,你这个老头子,你说你不操心,怎么名字记得比我还清楚啊?净会骗人。”艾玉茹腾出一只手,轻轻地在黄继超背上敲了一下,啧怪着说道。
“嘿嘿嘿。”黄继超报以傻傻的憨笑。
“突突突——”
“轰隆隆——”
突然,巨大的汽车发动机轰鸣声从艾玉茹和黄继超的身后传来,车轮压着地面发出轰隆的声并伴有地面的强烈震颤,单从声音判断就知道有一辆重型车辆飞驰而来。
艾玉茹猛然转头向后望去,发现车辆像是一面巨大的墙壁一样突突突叫着急速向他们压了过来,她惊叫一声:“快——”
艾玉茹想喊出的完整意思是要黄继超赶快躲避车辆,但只喊出一个“快”字而且只喊到一半就被黄继超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她推了出去。
艾玉茹一下子被推得飞了起来。
艾玉茹人在空中张大着嘴巴仍做出大喊的形状,瞪大着惊恐的双眼眼睁睁看着一辆大型油罐车从丈夫身上轧过。
大型油罐车没有丝毫的减速轰鸣着飞驰而去。
艾玉茹在看到惊恐一幕的同时,隐约看到车牌号最后三位是383。
空中的艾玉茹在做了短暂飞行之后与路边一棵粗壮的柳树相撞,“砰”地一声顿时失去知觉。
黄键大叫一声:“爸,妈——”便爬在地上号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