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如雪摇了摇头。“能想的法子我们都想了,娘亲这个病还不能用补药,一旦用补药她头里的那个东西就会跟着长大,而且娘亲这个病很特殊,他们一时间也找不到什么对症的药物,所以,就一直这么拖着……你哥每晚都是躺在床上看着床框过来的……”
李袛不语,这一点他不会怀疑他大哥的,但凡是有一丝的办法,他相信他大哥都不会放弃的!如此静静的看着娘一天一天的死去,他大哥内心的痛苦、焦急、煎熬绝对不会比躺在这里的娘亲少的!虽然说说这话可能不孝,可李袛看着奄奄一息的老王妃,心里默念叨,也许早点走,对于娘亲来说,是一件好事!
李袛是一个人快马加鞭回来的,单人单骥,而且李袛在神都里也并没有府邸,所以,李袛还是住在了王府里。
当天李祎下了朝回来后,兄弟两人就那么相对而坐,不言不语,良久之后,李袛缓缓的开口道。“哥,上个折子吧,从明天开始不要上朝了,还有峘儿也不要去学堂了,我们家里的人都守在这里吧,省的娘走的时候,我们不在身边!”
李祎点点头。“我已经上过折子了,他们现在巴不得李家的人统统不上朝,所以,没费什么事!”
李袛一声叹息,看着李祎道。“大哥真是苦了你了,当年十四岁的你独立撑起了这个王府,在军营里打拼厮杀,却把爵位让给了我,现在你又要为了大唐的江山稳固而拼搏,反倒是我太闲了,这次有没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
李祎苦笑一声。“既然我们家我已经陷进来了,那就没有必要把你也牵连进来,你我两人必须要有一人好好的,否则你我对不起爹的在天之灵!”
李袛一声叹息,一挑眉。“有的时候我真的很庆幸,我不是大哥!否则,以我的性格只怕真的没法顶起王府的这面大旗!”
李祎道。“没逼到那个份上,逼到那个份上的时候,你只能进,不能退!”
李袛看了一眼李祎院子的那个方向。“那他们母子三个了?你就忍心他们跟着你在这里丧了命吗?要不等娘……之后,我带他们回我的封地?”
李祎摇摇头。“不,我们一家人生死与共!”
李袛心头一震,一家人生死与共!这种不仅仅是一种豪情,也是一种温暖!他们家里的事,他一个外人也就不好说什么了!“行吧,大哥需要什么只管知声,小弟我一定照办!”
李祎点点头。“放心吧,会有用到你的时候!”
李袛到了的当晚老王妃便不行了,王府里有些老婆子纷纷说老王妃这是在等二儿子回来见最后一面,见上了便了了心思,人也就自然走了!
老王妃走的时候,李祎和李袛兄弟两人并没有多么的伤心或者说痛苦,相反,他们为老王妃高兴,如此的躺在那里,整日里昏昏沉沉的,吃也吃不下,原本红润饱满的人渐渐的被这病痛折磨的如同一具干尸一般,让他们这些做儿子的怎么忍心了!
所以,看到老王妃呼出最后一口气,李祎和李袛两兄弟都笑了,他们的娘亲解脱了,虽然娘亲没法说出什么,可是他们两人都能看出来,他们的娘很痛苦!
“李祎,娘亲这也是解脱了!”见兄弟两人一直愣愣的颜如雪不禁上前安慰道。
李祎点点头抚上了颜如雪的手。“放心吧!我明白的!娘这一病病了有半年了,我刚回来的时候,娘每天还能清醒个一个时辰左右,当时娘最长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没想到老了老了还得了这种怪病,与其这样还不如死了算了’虽然我常常开解她,可是我能看的出来,娘是真的很痛苦,现在这样……我们难受归难受,可……”李祎说不下去了,一声深深的叹息后,缓缓的开口道。“派人去宫里吧!”
李袛眼眶红红的,可还是展颜一笑,转过脸对李祎说道。“大哥,我没有媳妇,娘的寿衣还是我们两兄弟给她穿吧!”
一般来说男女授受不亲,即使是亲母子,孩子过了七岁后也是有男女大防的!以他们两个的身份这就已经不是男女之防的问题,死人是有晦气的,两个王爷不顾晦气给自己的母亲穿寿衣,这样的孝心可以说绝对可以写成话本去坊间传唱了!
李袛一脸期盼的看着李祎。
李祎点点头。“好!”
颜如雪一挥手,让丫鬟打了一盆热水。“我来给娘擦身!”
三人一个对视,均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泪花,可三人的眼泪却没掉下来,颜如雪擦身,换里衣,李祎和李袛两人一个扶着老王妃,一个给老王妃穿衣服,三人各自做着自己的事,却没有一点声音。
老王妃的寿衣穿好之后,李祎看了看老王妃苍白而后干瘪的脸颊,心中又是一痛,转身对颜如雪说道。“如雪,给娘亲化个妆吧,娘亲年轻的时候可爱漂亮了,临了临了,也让她漂漂亮亮的走吧!”
颜如雪点头道。“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把娘亲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颜如雪说完,李祎便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李袛也没停留,两兄弟可以说均是飞奔出去的。
颜如雪并没有说什么,她知道,他们两兄弟是出去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哭去了,两人都是有爵位在身的,当着这些下人的面落泪了,他们两个颜面何存了?
颜如雪亲自给老王妃化了妆,一点一点的勾眉,点唇,为了让老王妃的看起来圆润一点,颜如雪在老王妃的脸颊处垫了些布块。
半晌后,李祎、李袛两兄弟回来了,虽然一脸的正色,可是微红的眼眶还是出卖了他们。
李祎看了看老王妃化好的妆容,十分的满意,感激的看向颜如雪。“多谢了!”
颜如雪带着泪痕,莞尔一笑。“她也是我娘,我这是应该的!”
李祎舒了一口气。“去换身衣服吧,麻衣那边都准备好了,一会宫里的人就会来,还有府里也好准备好,白绫也要全部挂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