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无罪还是有罪
法院休息间
“我的二小姐,你千别着了夏听雨那小子道好么,她是故意气你,再这样闹下去,官司可就不好打了。”
“我有什么办法,我一看到他就生气,恨不能一枪杀了他。”
“只要官司赢了,杀他还不容易,下面我布置一下,你们都按我说的做。”施从古今年四十多岁,在他手上的官司胜的多,输的少。接的大案要案无数,经验丰富,刚出道时并无半点背景,单凭一张嘴上下一翻,就能在这鱼龙混杂的上海滩立稳脚跟,并闯出自已的一片天地,自有他的过人之处。
法庭上,施从古又请了苏州别院邻居上庭。
“你说当晚听到十多声短促又十分大的声音是么。”是不是这样的声音,接着用留声机放了几声雷响,放了几声炮仗,又放了几声枪响的声音。
“这里面有好种声音,你能分辩的出么,是哪一种声音?”
“是第三种,第一种轰隆隆的是雷声,第二种特别脆生,像是放的鞭炮,第三种特别响,震的耳朵疼。”
“第三种声音你听到过么,为什么说像是枪声,你以前听到过么。”
“听到过,前几年闹兵灾的时候听到过,前几年还放过大炮啊,跟旱天雷似的。”
“法官大人,我的问题问完了。”
法官:“谢云峰、夏听雨你们还有什么问题想问的么?”
夏听雨:“这样的声音当晚我们也听到过,正是我们出去给叶老爷子买鸡汤的时候听到的,当时听到了声音,路又不好走,心里有些担心才回去的。是雷声还是放鞭炮,还是打枪我们也不知道。不过当时的声音确实挺吓人的,不过请问这位证人,叶家别院跟你们隔一条街,你是确定响声是出自叶家,还是叶家那个方向?”
那位邻居看了看施律师,又看了看叶家俩位小姐,沉默了一会才说:“是叶家那个方向。”
施从古又请看门人,老妈子,殓尸人上来。法庭正中摆着一具木偶做的假尸,旁边放着一个与林家别院那个一模一样的大象雕像。两只长长象牙直插天花板,做的栩栩如生。
施从古:“现在请谢云峰、夏听雨辩认,这只象的大小是不是与叶家别院那只大小一样。”
谢云峰:“大小完全一样,不但大小一样,材质、做工都一样,像是同一个做工师傅做出来的。”
施从古:“不错,正是同一个做工师傅做出来的,那两位对这只象应该没有什么异议了吧。”
“有,我现在一看到象,眼就花,头也晕,你把象拿上来,不会是想把我们弄疯了吧。”
施从古看了一眼夏听雨,又说:“这里有一具木偶假人,与叶老爷身体大小完全一样,是请义和祥做衣服的老师傅根据叶老爷留在那里的尺寸做的。不知两位被告有没有什么异议。”
谢云峰:“岳父大人最喜欢义和祥刘师傅做的衣服,想必不会错的。”
施从古:“那么我这里有红纸,有剪刀,请叶家的看门人、老妈子、殓尸人分别剪出当时看到的叶老爷子血液留出的形状,然后摆到假人身上。”显然施从古早已做好十足的准备,第一场只是做试探,然后根据审判的过程推出相应的对策,若不是叶二小姐与夏听雨吵了一架,第一场肯定不会那样草草收场。
过了好久,三个人都剪出来了,形状都差不太多。
施从古:“那么请两位被告,看看这剪纸与留血的血迹是否一样。”
谢云峰、夏听雨从中选出两张:“这两张比较像。”
三位证人又去摆位置,可三人摆了半天,吵了半天,硬是没有结果。
谢云峰:“还是让我来摆吧,我们陪老爷子待了一晚上,还是我们比较熟悉。”
施从古看了看叶子璇,又看了看叶子柔。叶子璇低头沉默,叶子柔咬了咬牙没出声。
施从古朝法官点了点头。
等谢云峰摆完,三位证人齐呼:“就是这个样子。”
法官令一名法医前去用象牙比对伤口,距离确实非常大,法庭内顿时唏嘘一片。
夏听雨:“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叶老爷子身子重,把象牙弄断了。并且身上还有划伤的痕迹,有一条长约十厘米,另一条更长,近十五厘米,只是那里留血少,没渗出来,三个人没有看到而以。”
池从古皱了皱眉,显然又白忙活了。
只得又拿出一份文书:“这是叶老爷子留在我们律师楼里的遗嘱,经叶家俩位小姐确认,以及叶老先生生前多位亲友确认,这确实是叶老先生的笔记。并且叶老先生去我们律师楼立遗嘱时,叶家大小姐就在现场。”然后大声念了一遍。大意是万一叶老爷子如果不幸去世,家产全部留给两个女儿,如果两个女儿已与谢云峰、夏听雨结婚,则叶氏集团的经营管理全部交给谢云峰、夏听雨,俩个女儿就不要参与经商。如果不能与谢云峰、夏听雨两人结婚则远去美国,躲避战乱。
谢云峰、夏听雨两人相视对望,然后摇了摇头,显然两人并不知道这份遗嘱的存在。
施从古:“显然万一叶老爷子万一出事,受益的肯定是两位被告,两个人完全有动机。”
谢云峰:“这份遗嘱我们并不知情,不知道之前还有这样一份遗嘱。不过从内容上足以证明岳父大人深谋远虑,把生前身后事都想好了,既希望以后能靠我们照顾他的俩个女儿,又怕我们以后辜负了她们,实在是让我等汗颜无地。”
“璇姐姐你可曾将这份遗嘱告诉给大哥?”
叶子璇摇了摇头。
“子柔你可曾告诉过我。”
“我以前也不知道,爹出事后我才知道的,就算早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不然你们早把我爹杀了。”
“叶老爷子没跟我们提遗嘱的事,你们也没有说,若是为了这份遗嘱我们杀叶老爷子。将这件事透露给我们的,就只有这位知情人施大律师了吧。”夏听雨一边坏笑着,一边盯着施从古。
施从古脸色一阵黑一阵白一阵红好不难看。
“我们当然不会透露出去,只是就算你们不知道这份遗嘱的事,那么叶老先生在平时有没有向你们透露过让你们接手叶氏集团的事。”
谢云峰:“有,不止一次提过想让我们把叶氏集团掌控起来,并且常带着我们去见集团的董事们、老顾客们,并对他们也透露过想让我们接手叶氏集团的事。”
叶子柔:“你们两个畜牲,我爹真是瞎了眼,怎么想到让你们接手叶氏。”
“不让我们难道让你们,璇姐姐温柔善良,哪里对付的了商场的尔虞我诈,你天天只知道买衣服,喷香水可知纺织厂什么是粗纱,什么是细纱,经线粗多少,纬线粗多少。南京政府的钱兑日钞是多少钱,对美钞又是怎么个兑法。”夏听雨一阵抢白一下把叶子柔问住。
施从古:“那就是夏听雨先生已经承认如果叶老先生如果出事,就算没有这份遗嘱,受益最大的也是你们两位。”
“当然,当爹的有钱,老爷子死了,钱自然给他儿子,难道这样当儿子的就得杀自已老子么。如果是这样的话,在场的各位全都是上海滩的风云人物,都是有钱人,那么他们岂不危险的很,天天都有被自已儿子杀的可能。”夏听雨一段话让台下人人低语,面色难看的很,家家人本难念的经,谁又不感同身受呢。
施从古干咳了几声:“单就从本案来看,你们两个人的嫌疑还是最大的。”
谢云峰:“这我们倒是知道,不过法官大人总不能单从有嫌疑就判我们有罪吧。”“说来说去施律师找的这一堆人证物证只不过全是推测罢了。”
池从古自然是知道的,自打一接手就知道,他只不过是想借法庭这个地方施加压力,展开一场心理战,待两个人心理防线崩溃当庭认罪,显然这个方法已经不成了,他面对的这两个人心理承受能力极好,不但能应答自如,还能牵着法庭人的鼻子走,施从古这时鼻子上已经有了汗珠,显然他已经败了。
夏听雨:“璇姐姐,岳父大人和梁四是否有配枪的习惯?他们是否会开枪?”
“他们从不带枪,也没有开过枪。”
“如果我们蓄谋已久想杀他们的话是不是有很多办法,弄成意外会更好一些,比如车祸,生病,被打劫。当天看门人不在,老妈子不在。只有梁四还清醒,岳风大人已经喝多了。我们用加官(注,往人脸上敷上湿纸,一层层加,直到将人活活闷死。电视上看来了,别喷口水)下安眠药是不是更好一些,至少不会留下什么外伤。再不济我们弄把刀把老爷子杀死,也不会闹那么大动静,虽说是下雨打雷,可开枪就是开枪附近邻居可不少。”“又或者我们随便找几个地痞流氓把老爷子杀了,给点钱送他们远走高飞,或者杀人灭口,岂不比现在干净,最起码我们还可以找不在场的证据。”“就算我们是事情败露被老爷子发现了,事起仓促,可我们年轻力壮,杀他们难道需要开十几枪。”夏听雨现在已咆哮起来,一声声反问让整个法庭雅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