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泛着灵光。
苏质依旧在书房徘徊。
窗外一棵梅树,并没有开花。树上究竟挂没挂着叶子?苏质已经好久没有瞧它了,任它自生自灭,任它风刮雪吹。那是他和妻子栗无梅种的。
苏姨娘打窗里瞧着苏质,她的心里一阵绞疼,究竟什么样的情义能够让他对自己的心熟视无睹,胡乱糟蹋。
苏姨娘心里重重云霭,裹得严严实实。什么理想,什么美梦,都是过眼云烟,都是离别时的负担。
若不是今日苏质喊她的名字,她大概忘记了以前,忘记了自己曾唤作栗有雪,忘记了“天魔之眼”。
那一夜,像是倒流的记忆长河,一直延缓,直到回到最初的伤心之始。
拖着疲惫的身子,灵气渐渐稀薄。
十八年前的那个夜晚,狂魔乱飞。栗有雪不慎启动了“天魔之眼”。
栗有雪脸色惨白,似被魔气吞噬,当自己听天由命之时,突然,一道红光闪过,逼退魔气,救了奄奄一息的栗有雪。
栗有雪缓缓睁开眼,来人正是挺着大肚子的姐姐栗无梅。
栗无梅虽然救下了栗有雪,可是栗有雪灵气只有一分,只能支撑半个时辰了,又见“天魔之眼”的魔气又要重聚,吞噬整个大地。栗无梅现出原形,护住这片大地,最终封起了魔气。
见栗有雪软弱似要化掉,栗无梅凝结最后的灵力,逼出内丹,流淌进有雪的体内,有雪才没有堕入魔道。姐姐栗无梅却魂飞魄散。
身后是姐姐留下的女婴,正哇哇乱哭,哭的心烦意乱。
栗有雪忍住悲痛,收集起姐姐的灵力碎片,四处找寻办法,恢复姐姐真身。
十八年过去了,这棵梅树依旧不死不活,这也说明,姐姐并没有脱离危险。但也说明有一线希望。
苏姨娘踱步到梅树下,轻轻抚摸着它,悲伤道:“姐姐,你可知道我这些年的痛苦?”
不错,承担着责任活着要比死了难多了。
“姐姐,你可知道,姐夫已经知道‘天魔之眼’的秘密了。”苏姨娘倚在梅树上,不曾忘记姐姐最后消散人形时的嘱托。只是她现在不知道这样做到底值不值得。
“姐姐,红英已经长大成人了,你不要怪我自作主张,在她脸上留下一朵红莲胎记。”苏姨娘内心翻腾,她亲眼看着红英长大成人,亲身感受到红英的活泼与可爱,她舍不得她,幸亏有凌婵,她们两个在一起,希望他们感情能够变得深厚,至少有一层姐妹情义在一起,让两个丫头不再孤单,就像当年她与姐姐一样。
“红英很是调皮的!”苏姨娘道,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丝微笑:“姐姐,你肯定会喜欢她。她现在嫁人了,不过,还是个小孩子模样,没大没小的。”说道这里,苏姨娘一脸惆怅。
“不要说了。”苏质一脸阴沉,这是从来没有过的。
“姐夫,你明明放心不下姐姐,为什么还要装作这般的绝情?”苏姨娘问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苏姨娘深深地感受到苏质的痛苦,可苏质自己只觉得恨,恨,恨。
“你告诉我‘天魔之眼’什么时候才能开启?”苏质冷冷地问。
苏姨娘眼睛一亮,闪现出一线光芒,“姐夫,你真的要这样做?”
“是的!”苏质简短的回答,让苏姨娘浑身透不过气来。
“姐夫,自从姐姐走了之后,我从来没有忤逆过您的意思,可是今天????”
“今天,你要忤逆我?你是知道我的脾气的!”苏质面对着苏姨娘,目光寒冷而坚定。
苏姨娘心道:或许开启“天魔之眼”,能够回到十八年前的那一天,或许能让姐姐姐夫见一面,化解他们之间的怨恨,或许对红英、凌婵都有好处。但是事关重大,她必须深思熟虑。
苏质背对这苏姨娘,苏姨娘有些触景生情,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原来挺拔的背,这些年竟开始弯了,鬓角也开始出现了白发,对于姐姐的不解,他始终难以释怀。
或许这也是一个办法。
“你真的能够舍得了红英和凌婵?”苏姨娘到底还是把她憋了好些年的话给说出来了。
苏质不再言语,只是直直地注视着前方,这个问题好像很难回答,或许根本就不用答案,又或许他是不想知道答案。
谈话不了了之。
风起。
梅树瑟瑟。
独月悬空,烛台影只。
苏姨娘辗转反侧,要是自己是一个平常人该多好,自己过着普通人的生活。相夫教子,儿女成双,嬉笑一堂,这样想着,她轻轻露出了笑容,可随即辗转不见了,一丝忧愁浮到脸上。
“腾”地,她做起来来,嘀咕道:“或许这也是最好的办法,怎能听天由命?!”
丝竹弦乐,够筹交错。
绝世佳人,饮歌曼舞。
在这座小城里,来了俩位倾世美人。
一个叫栗无梅,一个叫栗有雪。
一个温柔如水,一个热情似火;一个娴静淡雅,一个天真活泼。
这两个人的到来为本来平静的小城带来了一片生机。
春风拂面,杨柳依依。在这个小城里,这两个女子受尽城里的人的爱戴。
乐坊里,她们的舞姿吸引了多少年轻人,来听歌,来学舞的简直要挤破了门槛,一直排到大街小巷。
一个年轻人,进入门的那一刻,就改变了她们俩的命运。
她们远远地望着他,是的,就是他了。
他—苏质,走进了她们的命运。
梅树摇呀摇,遮蔽了地上的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