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成辉他们回来了”有人喊道。
我抬头看见不远处张栋和舒成辉走过来,张栋背着赵小六。他们很快走到跟前,张栋说小六昏迷了,不知道什么原因。说着从背上把赵小六放下来平躺在一块石头上。只见赵小六脸色惨白,浑身软的像没有骨头一样。
陈瞎子过去给他把了一下脉,他手微微一震惊到。
“失魂了!”
金五爷他们也过来,问怎么回事。
陈瞎子说:“这小子的三魂均失,七魄还在。”
我赶紧问该怎么办,有没什么办法把他的魂找回来。
陈瞎子皱着眉头说:“这是个很复杂的程序,但能不能找回来也不一定。”
我问:“如果找不回来会怎么样?”
他回答说:“你见过植物人吗?大概就那样子。”
我心想完了,昨天还刚答应赵小六要保护他安全回去,当时只是想安慰他,而且他也只是害怕蛊毒,我想我倒可以一试。没想到来这里没多久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金五爷问张栋和舒成辉是在哪里发现赵小六的?
张栋说:“在这遗址东边的一个房子里,不是我们在房子外面发现了他的背包,根本不会注意那房间,那里面又阴暗又臭,到处都是尸体和白骨。”
赵小六一个人去这样一间房子做什么呢?这是所有人的疑问,但又是所有人都没法给出答案的。
金五爷也意识到这件事情不寻常,加上我们已经遇到了那个实力强大的魑魅,但不能跟其他人说,担心引起恐慌。虽然我只是菜鸟级别,但也算半个修行者,对于那些从来没见过或者听过一些玄异事情的普通人来说,只会增加他们无谓的恐惧,不知道最好。
金五爷说:“先把赵小六放在一旁,所有人把刚才已经弄下来的尸体埋了,让他们入土为安,我们退到休息地再想办法。”
金五爷虽然是一个目前来看还算有责任心的人,但我并不完全信任他。其他人听到金五爷的吩咐,都去帮忙处理从树上弄下来的尸体。
我小声问陈瞎子赵小六这情况能否有办法救过来。
陈瞎子说:“救他就必须找到他的魂,这是人的主心,如果他的三魂是自己出了身体,我做场法事或许可以找回来,但如果是被其他什么阴物引了去,我就算做法事他的魂也不一定回得来。”
我问陈瞎子如何能找到小六的三魂。他说他目前也不确定,最好是能去发现小六的地方看看能否有什么线索。
我说那我们就去看看。
陈瞎子问我为什么对赵小六这么紧张,我们自己刚经历了一场生死,这地方邪门的很,不宜乱跑,而且太阳也快下山了。陈瞎子说着指了指挂在离远山还有一杆多高的太阳。
我说我答应过小六,要保他平安回去,这是我对他的承诺,不管能不能真的救回他,但我现在看着他躺在这里什么都不做,如果他真有什么事情,我以后不会心安的。
陈瞎子站起来,说:“那我们就去看看。”
我很感激陈瞎子,如果没有他,对于这件事我什么也不会。本想说声谢谢,但却没有说出口。
陈瞎子走到金五爷面前跟金五爷说了几句,然后金五爷让张栋带我们过去看看,并嘱咐说无论有没有发现,半个小时之内必须回来。陈瞎子点头答应。
在张栋的领路下,我们横穿广场向他说的那个找到小六的房子走去,因为时间有限,我们几乎是一路小跑。
我转头看了一眼在夕阳下的遗址宫殿,从最初看到它时的震撼,恨不得用上所有赞美的词句,仅仅不到半天时间,它在我眼里就像是一头随时准备站起来吃人的猛兽。
我们快速穿过广场,跟随张栋进入了一片广场东边稀疏的树林。树林里到处都是乱石,应该是以前的建筑坍塌的结果。张栋和陈瞎子走的都很快,我努力的在乱世堆中手脚并用才能勉强跟上。
进入树林五六百米左右,张栋停下来指着前面一座低矮的建筑,说:“两位师傅,就是那里。”
我们来到建筑前,这房子很矮,其实并不能算做一座房子,倒更像是一个山洞,只不过在山洞前用石头砌了一个门。用一种接近黑色的石头砌成,和整个宫殿用的石料差距很大。低矮的石门也不像宫殿其他建筑的门那么宽大,不像是供人进出的,倒像是储物间一类的用途。
陈瞎子拿出他的雷击枣木剑第一个往里走。我问他刚才不是见你这剑被魑魅丢掉了吗?
陈瞎子笑笑说:“我这把剑是我的命根子,肯定是拼了老命也要捡回来的。”
我们低着头进到房间,这房间里面却很大,成长方形,进门后十米左右是一个向下的台阶。张栋带来的是一把强光手电,往下一照,足有二三十米深,一股恶臭从下面传来。
张栋提醒道:“两位师傅小心点,这台阶有点滑。”
看着漆黑巨大的深坑,我很是佩服张栋和舒成辉的胆量,当时他们两个能进到这样的空间把赵小六背回去。
除了我们进来的一道门,整个空间里没有任何透光的窗户或者通气口,里面极其阴暗,空气污浊。
我们小心翼翼沿石阶而下,就像张栋所说,这房间里横七竖八到处都是白骨,在张栋用手电的照射下,发出白森森的光。但看骨头的形状应该都是动物的,里面有没有人的尸骨也没法确定,因为尸骨的数量实在太多,用堆积如山形容一点不为过。
我们踏着白骨下到坑底,坑底像是有一层腐烂的物质,滑腻腻,黏糊糊,虽然穿着鞋,踩在上面还是感觉很恶心。而且能感到丝丝凉意透鞋而入。
张栋用手电光照着一个角落小声说:“当时赵小六就躺在那里。”
陈瞎子让张栋把手电围着照了一圈,四周全是白骨,很多白骨上还长了青苔。在离我们不远处还有一条类似野猪的尸体,看样子死了没多久,一股恶臭从那里传过来。
陈瞎子想过去看一下,我拦住他,说不要靠太近。他也想到了我们在森林中碰到那头野猪的事情,问我这房间里会不会有蛊毒。
我说不知道,不要碰任何东西为好,一般的蛊毒都是接触性传播。
我们站在原地四处查看,除了大量的白骨和那具还没有全腐烂的野猪尸体外没有其他任何东西。
我问陈瞎子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白骨,像个停尸房一样。
陈瞎子说他也不知道,看这些骨头不像是同一个年代的,有些还很新,如果这个遗址是没有人的话,那么这些动物在临死之前都是自己来到这里的,把这里当成它们最后一站。
我心想赵小六是不是也是认为自己快要死了,迷糊间就自己来到这里。按常理说,如果他还是在清醒的情况下,谁会呆在这样的地方。难道这里有某种神秘的力量吸引着快要死去的人和动物?
陈瞎子让张栋把手电光往里照,在光线被黑暗吞没的地方也没看到这房间的尽头。
陈瞎子问:“这个房间有多深?你们往前走了吗?”
张栋答道:“不知道有多深,说实话当时我和舒成辉都有些害怕,背起小六就跑了。”
在这样的环境里,不害怕那才奇怪,我握着藏刀的手已经是一手汗,如果不是对小六的承诺,我绝对不会在这样的地方多呆一秒。
“往里走走看。”陈瞎子说着带头往前走,我抖了抖手中的刀给自己壮胆和张栋跟在后面。
所有的景象和我们刚下到坑底一样,除了堆积如山的白骨什么也没有,而且越往里走白骨堆积的越多。我们踏着白骨走了五六分钟,正当我想建议回去的时候,手电光照到了前面七八十米远的石墙。
我们都停了下来,陈瞎子让张栋用手电光在前面的石墙上巡视。正照着,突然光线被黑暗再次吞没。我吓得浑身一紧,看到张栋拿手电筒的手也抖了一下。
陈瞎子小声说:“没事,你把手电光来回移动一下。”
随着光线的几次来回,我们大概判断出前面石墙中间还有一条通道,只不过那条通道很窄,仅能供一人通过。稍微再往里一点,有一道石门,石门用黑墨色的石头建造,手电光照在石门上几乎没有反光,刚才我们也是来回多次才推断出有石门的存在。
陈瞎子说:“好了,我们回去。”
我明显听出陈瞎子的声音也有些发紧,这是以前没有遇到过的,哪怕是刚才在面对千年魑魅的时候。这时也不敢多问,三人紧挨着快步从原路往回走。
没多久就走到了刚才张栋说发现小六的地方。这时张栋的手电光从我们左侧的一堵墙上划过,我们三个人同时吓了一跳,什么东西?我眼睛的余光隐约看到墙上有一张怪异人脸正盯着我们。
我和陈瞎子立即做好防御姿态,张栋举起枪,迅速把手电光往回移动。
随着手电光往回走,一张人脸出现在我们面前。那是一张刻在石墙上的脸,用的原始夸张写意的手法,和我们在森林里看到的人面相差不多,眼睛和嘴巴都极其大,眼睛外凸,嘴巴微张,嘴角微微上翘,似乎是在笑。
张栋紧张的说:“我和舒成辉刚才来的时候没有看到这张脸。”
我见只是一张石刻的人脸,心里才稍微放松下来,说:“这里面黑漆漆的,你们刚才来发现小六晕倒一时着急可能忽略了。”
张栋坚持道:“不可能,我们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来到这种陌生的地方仔细检查周围环境是第一件要做的事情,而且当时小六就躺在那里。”他用手电照了一下那张人脸下的墙角。
如果真如张栋所说那么这张脸为什么会凭空出现呢?它的出现意味着什么?回想刚才进来时我和陈瞎子也在这里停留过,确实没有发现。我现在不愿意去想这些稀奇古怪没有答案的事情,只当就是我们当时都忽略了。
我问陈瞎子对小六的事情有没有什么发现。
陈瞎子还没来得急回答,张栋的对讲机发出一阵‘呲呲’的声音,在本来安静到极致的空间里特别刺耳,我整个身体随着心脏都往上弹了一下。
张栋看了下对讲机,说可能是金五爷他们在呼叫,这里面信号不好。
陈瞎子说:“先出去再说。”
我们沿着台阶往上,很快就到了石门外。看见夕阳余晖,我刚才一直紧绷的身体才彻底松弛下来,长长的嘘了一口气。
张栋的对讲机传来金五爷的声音,让我们赶快回去。
陈瞎子转头透过稀疏的树叶看着太阳,这时太阳已经挨着远山,光辉逐渐暗淡下去。他对张栋说:“你在前面带路,我们立即回。”
张栋回复了金五爷,拿着枪快步往回走。我和陈霞子跟在后面。
陈瞎子故意慢了一点,与张栋拉开了一点距离,小声问我:“你看到刚才那条通道了吗?”
我点头说看到了,问他那是什么?
陈瞎子说:“那可能是一条阴阳道。”
“什么是阴阳道?”这点我在各种玄学书中还没有看到过。
陈瞎子说:“阴阳道传说是连接阳间与阴间的捷径,人或者动物死之后,通过这条道路能快速到达阴间,这样也可以解释为什么这里有这么多白骨的原因。不过我也没有见过,只是推测。这夜郎遗址太邪门,各种我一生都没见过的东西都在这里遇到了,还不知道接下来有什么。”
我说:“难道动物也有这么高的智慧,知道这里有一条通往阴间的道路?”
陈瞎子说:“你别小看动物,他们只是被暂时的躯体所束缚,其实每个灵魂都是平等的,他们死了之后和普通人死了之后没什么不一样。当然修行者除外,因为他们一生都在强化自己的灵魂。”
我问:“那小六的魂魄难道是沿着这条道下到阴间去了?”
陈瞎子说:“如果这真是条阴阳道,你说的这种可能性很大,那是你我控制不了的。但也有奇怪的地方,如果小六真的是死了,那么他的三魂七魄都应该一起走了才对,而他的七魄却留在体内。”
我问陈瞎子那找回小六的三魂有没什么办法?
陈瞎子说:“现在一时也想不到,等回去了再找金五爷他们商量一下。呆在这个地方,一旦天黑还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出来。”
张栋在前面催促我们快点。我看着张栋背影后昏暗的宫殿遗址,一群归鸟从遗址上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