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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吊尸

“回来了。”陈瞎子指着坑道那边说。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舒成辉一个人匆匆从遗址广场下到护城河底,又往这边爬来。我们后来分析当时这条巨坑应该是一条护城河,由于几千年水系变化的原因,现在已经干涸了。

怎么只有他一个人,赵小六呢?

不到十分钟,舒成辉就爬了上来。

我赶紧上去问:“赵小六呢?”

舒成辉看我一脸紧张的神情,叫我别担心,刚才小六在巡查的时候不小心被一块尖锐的石头划伤了大腿,一点皮外伤,我怕他难跑过来,就让他在那边等着,我过来通知大家。

我心里松了一口气。

吴师爷问:“那边什么情况?”

舒成辉说:“那边没有任何天道教的人,也没有活人,但是有一些死人。”

“讲具体点。”吴师爷说。

舒成辉一路爬过来有些累,喘了几口气之后把情况做了简单介绍。

他们围绕着广场检查了一圈,这遗址比我们看到的还要大很多,遗址宫殿后面还有很多附属建筑。因为很多地方被大树、藤蔓阻隔,他们也只是大致巡查了一些比较容易的地方。没有发现任何人,但在广场的西北角发现一颗大树上吊着很多死人,他和小六走近看了,都已经死去很久了,基本完全腐烂,都变成了干尸,看不清楚相貌,但看穿着应该是现代人。不知道是谁,怎么死的,又是被谁吊上去的。

小六就在那里等我们。

金五爷听到这个消息,脸色铁青。让我们把物资全部留在原地隐藏好,只带武器和水,先过去看看再说。又留了三个人在原地看守物资。

我们一行人沿着刚才舒成辉下去的路线一路下到坑底,又爬上遗址广场。当我的脚踏上广场的石板,有一种心乱如麻的感觉。

我看向陈瞎子,他像没事儿人似的往前走,而且还心情愉快的哼着小调,其他人也一样,我想是不是我太敏感了。

走近看和远观遗址又不一样,远观只是感觉规模雄伟宏大,进到遗址才觉得不但雄伟而且建造得非常华丽。

广场上有很多两人才能合抱的石柱,由红褐色的巨大岩石组成,石柱上雕刻各种图案,这些图案看起来古朴而神秘,特别是一种长着翅膀的龙,两个杈角、四足、有鳞片,身体没有现在的龙那么长,更肥壮一些,长着一对翅膀,或站立或飞翔,栩栩如生。我在一些历史资料里见到过,这就是中国龙早期的形象。

当我在一个柱子上看到两条长着翅膀的龙缠在一起时,突然想到我手机里储存的两张在古吉村周岚家院子里被天道教挖出的青石板上拍到的照片,虽然一个是龙,一个更像蛇,但两种图案确实有很多神似和形似的地方,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系?

再往前走,就看到在广场中央,稀疏的灌木和杂草中矗立着一个巨大的正方形石台。由九级宽大的台阶组成,上方是一个接近一百平米左右的平台,平台四周立着四根六米多高的石柱,石柱顶端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石盆。平台中间还立着一根更大的石柱,足有十几米高,石柱上原本可能雕刻的有一人像,但已经残缺不全,通过残躯,也可以想象当时这尊雕像在接受万民朝拜时宏大的场面。

这些石柱虽然经历了几千年的风雨侵蚀,依然坚定的矗立在那里,昭示着当年夜郎国的辉煌。

这个石台是做什么用途呢?是否和某种祭祀活动有关?中间石柱上的雕像会不会是蚩尤,还是哪一代夜郎王?还没来得及细想,只听前面一声惊叫。我抛开这些疑问,赶紧跟着其他人往前跑去。

没跑多远,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只见在一颗巨大的阔叶树枝桠上,横七竖八的吊着十几具尸体,每具尸体面目狰狞,双眼圆睁,让人头皮发麻。他们都是被自己的衣服绑着双手,挂在树枝上。这些尸体都高度腐烂,但看时间应该也不会太久,很多皮肉都还在,只是不完整,被夏天的太阳晒的干裂,斑驳的挂在白骨上,偶尔还会从干裂的皮肉中爬出几只蛆虫。所有人的眼窝深陷,眼珠子已经腐烂,只能看到一个空洞。当你看他的时候,他像也看着你。随着微风,在树上慢慢旋转。

很多人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包括我自己,第一时间就有一种想吐、想逃离的感觉。很多黑体恤直往后缩,已经退到十几米远的地方。

金五爷叹了口气,说:“大家不要怕,这些人曾经都是我们的兄弟。”

这些尸体都腐烂成这个样子,金五爷如何认出来的?我问金五爷如何确定这些尸体是半年前来这里的队员。

金五爷说:“半年前出发的时候,我给每个人都送了一块SUNNTO的运动手表。”他说着指了指其中一具尸体的手腕处。果然有一只黑色的手表,再看其他人,有七八个都带着相同的手表。

那么他们到底是怎么死的?如果这里空无一人,又是谁把他们吊到树上的?

陈瞎子和我想到了一样的问题,问道:“五爷,您上次得到的消息,这些人都是怎么死的?”

金五爷微微叹了口气,说孙林一当时已经是弥留之际,只跟他简述了个大概。

他们进入神殿后,经过三天的查找,终于找到了可能是密室之类的入口。但在入口处有一道石门,就在离他给我们看的照片有蚩尤雕像不远的地方。孙林一觉得我们要找的东西有可能就在石门后面,所以想尽一切办法打开石门。

那道石门不但巨大,而且异常结实,也没找到任何开门的机关,他们用了很多办法,包括用少量炸药去炸都没能打开。

到了晚上,在空间里似乎出现一股强大的能量场,所有人受到能量场的影响变得烦躁不安,起初孙林一也没在意,继续他们的开门作业。后来队员为了小事开始争吵不休,当孙林一觉得情况快要失控准备让大家撤离的时候已经晚了,他们进去的路消失了,变成了一块厚实的墙壁。

过没多久队员开始像发疯一样,甚至开始自相残杀,最致命的是那时不知道从哪里钻出很多巨大的蚂蚁,蜈蚣之类的昆虫,咬得他们遍体鳞伤,然后一个个陆续中毒死去。

除了孙林一之外只有两个人逃出了宫殿,但是另外两个人还没走出这遗址也都死了。

陈瞎子说:“那这么说上一批人基本都是死在遗址里面的,到底是谁把他们的尸体从遗址中移出来又吊在树上呢?”

吴师爷和杨道全似乎都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重要性,如果这些人如金五爷所说都是死在遗址中某处封闭的空间里的,那么就一定有人把他们的尸体移出来,而把尸体挂在树上又是一种极其挑衅或者惩罚性的行为,那么证明做这件事情的人是有思想的,而且对这批人怀有仇恨,才采用吊尸的手段。

这里山高林深,方圆上百里没有村落,既然没有人来,就算有个别村民误闯入这里,他也不可能以这样的形式去对待十几具尸体,逃离还来不及。

会不会是天道教的人提前来了,把尸体挂在树上向我们示威呢?

吴师爷赶紧叫舒成辉和赵小六,想问清楚他们刚才都巡查了哪些地方。可是只有舒成辉一个人答应,叫了几遍也没有赵小六的回应。

刚才大家来的匆忙,又第一时间看到挂在树上的尸体,注意力全部被吸引过去,并没有留意赵小六当时在不在这里。

吴师爷问舒成辉赵小六刚才在哪里等我们?

舒成辉指着我们右边一根坍塌的石柱说,刚才就在那里,坐在那石柱上面。

吴师爷又问其他人刚才来的时候有没有人见到过赵小六,大家都说没有。

一个大活人怎么会突然不见了呢?以赵小六的身手,就算有人想偷袭他也未必得逞。像他们这样的军人出身,又在这样的环境下,肯定保持着高度的警觉性。何况他手上还有一把56式步枪,就算对方是高手而且人数众多赵小六敌不过,但是开几枪的时机肯定是有的。而我们一直没有听到过任何枪声。

杨道全说:“会不会是去其他地方查看去了?或许就在附近,我们叫几声看有没有回应。”

吴师爷说:“不可。如果这些尸体是天道教干的,那么我们现在不但不能暴露行踪,还应该尽量隐藏。在敌我不明的情况下,大家一定要提高警惕。”

金五爷吩咐其他人三四人一组去四处找找,每组必须至少有一把手枪,遇到危机情况就鸣枪示警,也顺便再查探一下有没有天道教的行踪,一小时后无论找没找到,都必须回原地集合。挂尸体的树比广场其他树都要高大,可作为大家的参照物。

金五爷让我、陈瞎子、吴师爷、杨道全留了下来,我们毕竟不是靠力气吃饭的,找人的事情交给其他人去做。

金五爷指着挂在树上的尸体说:“如果这件事情是天道教干的,那么我们可能也被他们盯上了,恐怕他们有什么对付我们的阴谋。”

我想起陈瞎子曾经躲在周岚老屋听来的天道教两个人的对话,他们确实说过在布置一个对付金五爷一行人的阴谋。我很想跟他说这段对话,但是一想,如果说了那不是证明陈瞎子也听到了金五爷他们的对话,并且天道教两人的对话也没有透露出任何关于对付金五爷他们的细节,想想还是算了。

杨道全说:“目前我们没发现天道教任何行踪,按照我们之前得到的消息,他们也不可能在我们之前赶到这里。”

金五爷眼睛里透出慑人的光芒。

“如果真是他们干的,我会记着的。”而后又叹了口气说:“我们把尸体先弄下来,让他们入土为安,都是跟我多年的弟兄,不能让他们这样一直暴尸在树上。”

其他人暂时都去找赵小六了,我们五个人里面我最年轻,哪怕我不愿意去接触那些让人头皮发麻的尸体,但还是说要不我爬上树去把绑着尸体的衣服砍断,先把尸体放下来。

金五爷说:“辛苦你了。”

我解下随身小包给陈瞎子,拿着我买来的藏刀走到树下。

对植物我不了解,也叫不出这树的名字,只见这树有十几米高,枝叶繁茂,分支很多,并不算难爬。尸体大部分挂在树中段的树枝上。

小时候生活在小镇,爬树这种事没少干。我把藏刀插进皮带里挂在腰间,双手抓住一根较细的树杆,双脚一用力就上去了。

我沿着树杆一直往上到挂尸体的高度,往下一看已经离地面七八米高,我手扶着上面的树枝小心往挂着尸体的地方挪去。走到最近的一具尸体前,从腰间拔出藏刀,刚准备用力去砍绑着尸体手上的衣服,一阵冷风吹过,让我浑身打了个冷战。

这种冷风我在刘德厚家的葬礼上经历过,和普通的风是不一样的,能直接寒到人的心里。

我一哆嗦差点站不稳,陈瞎子在下面大喊“小心”。

我固定住身体,四周张望,难道树上有什么幺蛾子?透过茂密的树叶扫视了一圈,什么也没发现。

陈瞎子在下面问我怎么了。

我说没事。心想是不是看到这些尸体心里太紧张所致。于是又举起刀,在我眼睛随着刀下落的时候,我看见不远处遗址一个漆黑的石门里站着一个身影正看着我,我以为是我们的人,并没有在意。当我刀落下之后,一具尸体随即掉到地上。

我又去砍第二具,第三具,直到我砍到第五具的时候,我看见那个身影还站在那里没动,我有些好奇仔细去看,一下就浑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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