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府的春采日就要到了,整个府中上上下下都在为这件事情忙碌着。
“卫满,春采日很有趣的,漫山遍野地寻找灵药,闻着扑鼻的药香,整个人都会清爽许多。”此时,一个红裙少女,手臂里挽着一个篮子,欢快地走在前面。而那个穿着白袍,背后负一把柳刀的少年正是当日的迟任,只是此时他已改名卫满。
“小妹,你若是中意卫满,为兄给你做这个媒如何?”说话之人正是那日和迟任相逢在街市的魏林。魏林笑嘻嘻地打趣道。这个红裙少女便是魏林的亲妹妹,魏可儿。小女孩虽才十三岁年纪,但已出落的初具规模,亭亭玉立,芳香宜人。
“哥,你真的很讨厌,你知道吗?”魏可儿听言,脸上立即烧红了般,转过身去。
迟任,此时的卫满,听到这话也在魏林的肩头锤了一下。“魏林,别胡闹。”
“就是,哥,你要是再开玩笑,我可不理你了。”魏可儿撅起小嘴儿,又显得稚气未脱的样子。
“好啦,父亲他们已经准备出发了,我们也快赶去吧。今天的春申山道一定特别热闹。小妹,你可别走丢了!”魏林催促道。
“放心吧,老哥!我这么聪明。”
三人有说有笑,一路来到魏府门前,此时魏府人马已整装待发了。
“卫满来啦!”魏父说道,“林儿,可儿,你们跟卫满乘坐我后面那辆马车。”
“父亲,我要骑马!”魏林似乎不满父亲的安排,跟父亲要求道。
“你们这些孩子,还是坐马车安全点。等春采回来,我再教你们骑马。今天先乘马车。好了,出发!”说着,魏父便率人先行了。留下愤愤不平的魏林。但最终也只能无奈地跟卫满、可儿三人乘车出发。
春申山道是一处狭长的山谷地带,从出塞城北二十里处开始,呈东北、西南走向,绵延三千余里。其间奇花异草,珍禽野兽,无所不有。这也成为不少探险者的天堂。当然,这对于魏府来说,就是巨大的药材库。因而每年的春天都有声势浩大的春采日,就是为了赶在药材药效最好的时候将其采回。
今年也不例外,魏府组织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投入到春采当中。
“前面就是春申山道了,大家加快脚步。别拖沓了。”为首的魏父招呼道。众人应声。
来到山道近前,更能感受到那蓬勃的灵气。卫满从雪国来,从未见过如此茂盛的植物,眼前的美景让他恨不得多长一个鼻子,狠狠地吸着那股独特的清香。
“怎么样?是不是很美?往山道深处去,更加有灵气呢。”魏可儿凑上前对卫满说道。
“嗯,这里太漂亮了。”这话是卫满的心里话。
又前行了百余里,前方的人马方才停下。
“各位,今年的春采日不同以往,听闻上庸城、抚泉城的药商都会前来。大家提高警惕,尽量不要发生冲突。”魏父高声提醒道。
“知道了。”众人应声。
“好啦,统一听三当家指挥。”
“魏青,你带人往东山探索;魏弘,你带人往西山探索;四弟,你和大哥沿山道东北探索。我跟二哥在此驻扎侧影。”三当家吩咐道。
众人领了命令,都各带器具前往目标区域。魏父来到三当家面前道:“老三,你在这里驻扎,一定要小心防范上庸城和抚泉城的药商,若相遇,尽量不要发生冲突。”
三当家憨笑道:“大哥放心去吧。后方交给我,没问题。”
“三叔,别偷喝酒哦!”魏林从他父亲身后伸出头来,跟三当家玩笑着。
“小兔崽子,开你三叔玩笑,是吧?”三当家又是一阵憨笑。
“林儿,别闹了,我们也出发吧。这次进山非同小可,不要打闹。”魏父严厉起来,魏林立即收声,乖乖地跟在一旁。魏可儿却幸灾乐祸地捅了捅她哥哥的胳膊。
一行人浩浩荡荡,朝着春申山道深处开进。山道两边看不尽的风景,听不完的鸟鸣,好不自在。三个年轻人不似前来春采,倒像是春游,这看看,那闻闻。
行又百里余,众人开始辨别起灵药来。
魏可儿信手摘了一朵花,递到卫满面前,“卫满哥哥,你知道这是什么花吗?”
卫满盯着眼前那朵花,花瓣椭圆,共四片,颜色是淡雅的浅粉色。其实对于雪国来的卫满,这山道上的所有都让他好奇。而眼前这朵花,他自然是不知道名字。卫满看着魏可儿微笑的脸,摇了摇头,傻笑着。
“啊呀,卫满哥哥,这个是萝兰啊!它生长在绮萝的顶端,晾干研末,和晨露、蜂王浆调制成药丸,可以活血化瘀,祛腐生肌。”魏可儿给卫满解释着,一边端详着这朵小花。
一旁的魏林应声道:“对,而且还代表着……”魏林话没说完,就被魏可儿一把堵住了嘴,魏可儿又是一阵脸烧。
魏林使劲挣扎出来,大声道:“代表着,守望爱情!”
魏可儿的脸烧得更厉害了,兄妹两个追逐打闹起来。惹得一旁的卫满一阵无语。看来自己还是跟魏父学一学这采草药的知识吧。
众人边寻灵药边往前推进,不知不觉间又行了几百里的距离。来到此处,一片开阔的谷底,这山谷都差不多占据了方圆数十里,而就在山谷西侧的峭崖底下,一处黑黢黢的洞口赫然出现在那里。
前方便是云霄洞了吗?那传说中的蛇涎草就在那洞中吗?魏府之人无不惊异地望着那洞口。
此时魏父开口道:“林儿、可儿,还有卫满,你们跟鹤伯在远处等着。我们要进洞寻找灵药,里边危险重重,你们就不要进去了。”
“父亲,我要去看看!”魏林走到魏父跟前说道。
魏父看了一眼鹤伯,把魏林退给了鹤伯。“此时还胡闹!你们就在此等候。听鹤伯的话。”
卫满向魏父躬身道:“前辈此去,注意安全。我们就在这里等前辈归来。”卫满向魏林耸耸肩,乖乖地待在鹤伯的身边。
“好啦,把武器准备好。出发!”
魏父带着众人进了云霄洞,去取那传说的蛇涎草,卫满看得出这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情。他也好奇这蛇涎草到底是什么。但他忍住了,没有多问。好奇心固然好,但也要自己有知晓的能力地位才行,有些话不是他该问的。
鹤伯带着三个年轻人在云霄洞远处等着,一等就是十余天的时间。
这一日,三个年轻人在林间捉豪猪,狡猾的豪猪速度很快,三个人成掎角之势,渐渐包围住豪猪,但只见豪猪左转右转,一个纵身从三人缝隙中窜了出去。三人也朝着豪猪逃窜的方向追去。可三人没跑多远,脚步便停了下来。三人的前方出现一行身影。
为首之人黑色长衫,中年模样,手绰一把折扇。面含浅笑,“这不是……魏府魏公子魏小姐吗?怎么在这深山老林里?”
“你是谁?怎么认识我们?”魏可儿怯生生地问道。
卫满伸手将魏可儿挡在身后,拱手道:“先生容秉,我等入山中玩耍,不慎走远。正要返回,告辞。”
“别急着走啊,我跟魏公子父亲可是老友了,魏公子不记得我了吗?”黑衫男子笑道。
“济德堂当家——胡德海!”魏林低声道。
“哦?看来魏公子没忘记你胡叔叔,走,跟叔叔一起去找你父亲,正好我有事找他商量。”胡德海说话间便过来拉魏林,魏林揽过魏可儿,喊了一声“卫满”,扭头就跑。自然是知道这胡德海和他父亲间并不是那么友好,况且今次春采,双方极有可能爆发矛盾,怎能在这里让他得逞。
三个年轻人脚步飞奔,胡德海在原地冷笑,“鹰盯上的兔子还想跑?给我抓起来!”话音落下,胡德海身后的几个壮硕大汉一起扑出,速度极快,眨眼间便将三个年轻人围了起来。“贤侄别急,胡叔叔跟你们一起去不是更好,路上也可以保护你们安全。”此时胡德海来到了卫满他们三个人面前,而三个人已经被大汉缚住。
“胡德海,你好大的胆子!”一声惊雷,正是鹤伯出现在不远处。他本来看几个孩子在身边玩,没有太在意周围,便放松了一些。不想此时济德堂的胡德海出现在此处,并要以几个孩子做威胁。“我劝你还是放了我家公子小姐,否则有你好看的!”此时三个年轻人在对方手里,鹤伯也不敢轻举妄动。
“鹤伯,久违了!”胡德海拱手道。“今天咱们有缘,不如一起叙叙旧如何?哈哈。”
“哼,胡德海,想当初你们济德堂用卑鄙手段夺取我们仁华堂七八间药铺,我们当家的没有跟你计较,没想到你今天居然拿我们公子小姐来要挟,还真卑鄙啊!”鹤伯怒斥胡德海。“鹤伯,说话何必如此难听呢,你也知道,这次春采对于出塞、上庸、抚泉三城来说多么重要,总不能说是你一家的事情,我们到这里也是随便走走看看,没问题吧?”胡德海不紧不慢地说道。
“胡德海,你还是趁早把我们家公子小姐放了,否则有你好看!”鹤伯此时也知道人在对方手里,他并不敢冒失行动,只能见机行事了。
此时不远处又有一行人踏步而来,来人还未近前,便高声道:“哟,这不是胡老板!”
“雷老板!”胡德海朝来人拱手道,“还真巧,不如你我两家一同在这春申山道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收获,啊?”
“哈哈哈!”那来人正是抚泉城药商雷擎,他和胡德海一直针对这出塞城魏家,生意上也开始向出塞城渗透。“那自然好!不过每年的春采都没什么特别的,不知道今年能不能有点惊喜。”
鹤伯看着两人有说有笑,心中早已了然。怎么会这么巧两家同时出现在这云霄洞外,理由只有一个,蛇涎草!看这阵势,估计是要硬抢了。然而此时公子和小姐都被对方扣在手中,绝对不能轻举妄动,只能等大当家回来后再做商量。当下只能是稳住对方,避免激化矛盾。
“胡德海,雷擎,你们二位也是方圆之地有头面的人,不至于对孩子动手脚吧!有什么事直接跟我们大当家说,把孩子放开!”鹤伯试探着说道。
雷擎上前一步道:“鹤伯啊,我看胡兄只是想跟孩子们亲近亲近,毕竟这几个孩子也是我们子侄辈的,当叔叔的爱护子侄不应该吗?哈哈哈。”
胡德海也跟着说道:“放心,生意是生意,私下里咱们也是有交情的嘛。贤侄,你说胡叔叔说的对不对?”
“呸,不要脸!还不是想抢我家生意。等我父亲回来,饶不了你们两个!”魏林对着胡德海吼道。
胡德海也未在意魏林的话,而是看向鹤伯,说道:“魏家主进云霄洞已有十余日了吧,应该快出来了,这次应该是收获颇丰吧!”
就在此时,不远处一行人影渐渐走进,正是魏父等人。不过此时他们大多浑身是血,看得出这些天里定是在云霄洞中有过恶战。
“父亲!”魏林远远地就看到了他父亲,因此大声地喊道。
魏父来到这边,什么也不需要问,他已经看明白了。魏父此时也是衣袍带血,气息不定。“胡老板,雷老板,别来无恙啊!”魏父对着面前的二人说道。
“魏老板!”二人同声说道。
“魏老板这趟估计是没白跑,一定是收获颇丰!我等在此等候多时,想一睹这百年不遇的蛇涎草尊荣,不知有没有这个荣幸啊。”胡德海率先开口说道。
魏父面上含笑,对着胡德海说道:“这自然不成问题,只是不知胡老板挟持小犬是何用意!”
“挟持?魏老板这可误会了,我只是想跟贤侄亲近亲近,怎么能说是挟持呢?”
“你放屁,放开我!父亲,快救我们!”魏林对着胡德海骂了一声。
“先把三个孩子放了,什么条件都好说。”魏父脸色渐渐地冷了下来。
“蛇涎草交出来,自然放了他们!”雷擎在一旁喝道。
魏府的人此时都各个咬牙切齿,这蛇涎草如何得到的,他们比谁都再清楚不过了。进入云霄洞这十几日里,他们九死一生,才从百年蛇王身旁得到这可贵的蛇涎草,此时胡德海和雷擎竟挟持公子小姐,坐收渔利,这怎能不让他们怒不可遏。
“好,放了孩子,我就把蛇涎草给你们。”魏父低声道。
“交过蛇涎草,我就让贤侄回去。”胡德海歪着脖子,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给他!”魏父盯着眼前的胡德海,吩咐手下道。
“大当家。”魏府的人面色都不怎么好看,辛辛苦苦得来的蛇涎草就这么拱手让人,这叫他们如何接受。
“给他!”魏父吼了一声,此时已由不得他了,自己儿女在对方手中,况且胡德海这种人他是知道的,他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受任何伤害。
魏父身后一青年从背囊中拿出一个玉瓶,这玉瓶中装的便是蛇涎草。青年上前几步,把玉瓶拿到胡德海面前。
“哼!别得意,这笔账我们早晚会讨回来的。”青年狠狠地说道,眼神中充满了不甘。
此时拿到玉瓶的胡德海不慌不忙将其打开,嗅了嗅瓶子里边。“果然是灵药,这样充沛的灵气,一般的草药绝不及其万分之一。有劳魏兄了!”胡德海脸上露出得意之色,朝着魏父拱了拱手,随即挥手道,“放人!”
几名壮汉听言纷纷解开了对三人的束缚,魏可儿第一个跑向了她父亲,趴在魏父的胸前就哭了起来。魏林经过胡德海的时候狠狠地瞪了一眼,随即被卫满拉了回来。
“魏兄,告辞了!哈哈哈。”胡德海志得意满,告辞一声。
“告辞。”雷擎也露出得意的表情。二队人马徐徐离开这边。
今年的春采,魏府为了这蛇涎草可谓是费了许多功夫,甚至搭上了几条家丁的性命,可已经到手的宝物却让胡德海得了便宜。魏父一方面恨胡德海阴险狡诈,另一面也怪自己考虑不周。
“去和二当家,三当家他们汇合。回去!”魏父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