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柱香后,峪箫宗正殿之内,石居风栾策二人缓步走来。
此时殿内,坐于主位之上的宗主萧南连起身都未起,只是冷冷哼了一声。
而下方何生奚珠六人则是站起身来,向二人问好。
二人点头示意,随后走上前来,坐下,栾策看了一眼手边空空如也的小案,开口道,“不知我苍月仙门哪里惹得萧道友如此不快,唤我师兄二人前来连杯茶水都是没有。”
“哼,茶水?老夫如今哪里还有与二位喝茶的心情!”老者双目一瞪,“至于是何事,二位亲自问问自家高徒便知!”
虽说老者只是发现几人之前在旁偷听,但说实话,萧恒做出如此有辱宗门声誉之事,绝对与这几人不无关系,这才是萧南怒气冲冠的重要原因。
俗话说得好,家丑尽可外扬……家丑不可外扬,原本萧恒之事被封锁地连宗内弟子都不甚了解,但何生这几位所谓的苍月高徒到此仅仅才没过两日,此事便传得沸沸扬扬,且更可气的是竟然是由宗外传入宗内的!
其实萧南知道,此事萧恒本身才是最为关键的一点,但罚也罚了,此刻后者还在先祖堂中跪着忏悔。然而说到底那还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且天资过人,真是舍不得下重手惩治,所以如此一来,老者的怒火便只能发泄在苍月众人身上了。
这边栾策闻言,与石居风对视一眼,二人自然明白老者所言何事,但此刻可绝对不能表现出事先知晓的样子,否则虽说萧南不能拿苍月仙门如何,但说出去终归不太好听。
“咳咳,何生,说吧,到底怎么回事?”石居风清了清嗓子,向何生问道。
不是不能问其余弟子……还真是不能问其余弟子,因为要论颠倒是非混淆黑白的…要论实话实说的本事,石居风自然是信任何生多一些。
石居风点名发问,而不是让几人随意回应,何生便当即明白了是何意思,其实就算五长老没有如此明显地提醒,自己也不会老老实实和盘托出。
所以,尽量在不透露事情的前提之下,仔细说上一说吧。
“回二位师叔,”何生拱手说道,“弟子几人与八师叔走至某不知名处,便被萧前辈喊了过来,说实话弟子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要是此时能开口说话的话,奚珠还真想夸奖一下何生说得真仔细。
“放屁!”萧南听完何生所言,竟一时间怒得口不择言起来,指着何生便开骂。
“萧道友,苍月弟子自会有苍月之人管束,至于放屁与否,道友可否先将自己的口条擦净。”栾策便端详着自己的手掌,便是看似轻松地说道。
何生心中暗笑,看来这四长老也不是省事的主,如此强硬的风格,柳戎拜入其门下倒也是再合适不过了。但口条……有点损了吧,不过真是过瘾啊。
“呼…呼…”显然此话将萧南气得不轻,但完全不敢轻举妄动,不说苍月仙门此时有两人坐镇,就算只有一人,他萧南也得仔细掂量掂量,毕竟仙门长老随便拿出一个,都应当比自己这二流宗派的宗主要强,当然奚珠这关系户除外。
片刻之后,萧南终是将心情捋顺了一些,开口说道,“那么说来,苍月仙门是要包庇到底了?”
栾策摇了摇头,“萧道友可别给我等扣如此大一顶帽子,在下何时做过包庇弟子之事,只不过是奉劝萧道友几句而已,即便何生回答有让道友不满之处,也别着急拍桌子瞪眼不是?”
“…好!”萧南深吸一口气,随即又是看向何生,“何生是吧,老夫问你,尔等六人躲在先祖堂后听了近三十息工夫,这也叫‘路过’?”
“前辈切莫冤枉晚辈,”何生一脸委屈地连连摆手,“晚辈方才说的是‘走至’,可没说是‘路过’啊,晚辈几人走至贵宗先祖堂后,听到前辈怒喝之声,那自然是不敢上前的,毕竟前辈境界实力摆在那里,晚辈几人再多一个胆子也不敢引得前辈不快。”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萧南闻言怒极反笑,其没想到天地之间竟然还有如此不要脸之徒,且此人还是苍月仙门弟子,“再多一个胆子?老夫看你是多了好些胆子吧!”
何生闻言顿时眉头一皱,“前辈此言何意?晚辈不懂。”
“老夫问你,你们几个为何要前去先祖堂!”萧南问道。
何生不假思索地回道,“前辈将萧道友带走,是当着晚辈几人的面,且看前辈当时神色,晚辈几人怕前辈惩治萧道友过于严厉,所以才欲跟上替萧道友求情,只不过前辈身法太过高明,晚辈几人实在是跟不上,所以这才边走边找去到贵宗先祖堂…”
“放!……”老者刚欲骂出口,下一刻却忍了下来,冷笑道,“求情?求情你等几人前来便好,怎么又带了两个?这么多人一同前来,是求情呢,还是来看戏呢!”
“神了!前辈您猜得真准,正是看戏!”岂料此时王功冷不丁冒出一句让众人炸毛的话。
王功就是有如此玄妙的能力,突如其来的话语直接让全场安静了下来。
“师弟,这是你的真传弟子吧?”栾策传音问道。
“……正是,让师兄贱笑了。”石居风无奈地摇了摇头。
果不其然,下一刻石居风脑海当中便是传来了一阵贱笑之声,“嘿嘿嘿嘿…真是个活宝啊”
栾策可不怕与峪箫宗撕破脸,且一旦这脸面撕破,那自己与石居风正好有理由强行带走奚珠,就算驿龙仙门来了一位长老,那也绝对拦不住二人。
何生身旁,奚珠眼疾手快,直接一掌向后拍去,正中王功面庞,顿时好不容易止住的鲜血顿时又是喷涌而出。
而主位之上,萧南也是愣在当场,且片刻之后看向王功开口说道,“你在取笑老夫?”
萧南可想不到苍月仙门竟然有王功这一号专门无意识拆自己人台的人物,所以在其想来也只有取笑这一种解释了。
“呜呜呜…”王功边用一只手尽力捂住面庞,边腾出另外一只手连连摆动。
“在那君留…在那处,可是你等合伙让萧恒出丑?”老者又是问道。
何生拱手道,“回前辈…”
“没让你讲话,”老者直接挥手打断,随后指向王功,“你讲。”
这么一会工夫,老者也是看出了些许猫腻,这名叫王功的弟子或许能成为苍月最大的漏洞。
“呜呜…”
“行了!”老者不耐烦道,随手打出两道真气,顿时将王功鲜血止住,“说吧。”
“回前辈,”王功也学着何生的样子拱了拱手,“在君留步是这样的……在君留步?何生,在君留步发生什么事了?萧恒出丑了?”
何生一乐,要是老者揪住方才问题不放,那王功很有可能出纰漏,但若要问君留步之事的话,那可只有自己与奚珠二人知晓了。
见王功如此反应,老者简直感到浓浓的被人戏耍的意味,且还是遭小辈戏耍,方欲站起身来,却瞬间感到两股神念锁定在自己身上,不用问,自然是栾策与石居风二人。
“呼……”老者深吸一口气,双手重新扶在身侧,看向何生,“你说。”
“回前辈,”何生说道,“晚辈也并不知晓,当日晚辈可是比萧道友先醉倒的。”
“胡说八道!”老者喝道,“老夫亲眼看到你将萧恒背了回来,难道是老夫扯谎不成!”
“萧前辈,”此时奚珠连忙接道,“当日何生与萧恒二人确实双双醉倒,而萧恒饮酒实在太多,晚辈功力难以化解,所以只得先用法力将何生催醒,可没成想到在晚辈运功之时却发生了那种事情……没想到萧恒竟然将亵裤…”
“够了!”老者强行将奚珠后面话语打断,其可不愿再听上一遍。
奚珠冲老者行了一礼,闭口不言,随即余光便是看到何生接着袖袍遮掩,冲自己比的一个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