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亦卿风尘仆仆地赶到衙门,但却被门口的士兵挡在了门外。
“哎,你们什么意思?连我的路也敢档!”苏亦卿指着一个士兵的头说。
“你又不是什么大人物,他们当然敢档了。去,让你们巡府大人出来。”席慕静拉过在前面吵闹的苏亦卿,也让小江少安毋躁,别出手伤了人。
“你又是谁?”
“你是新来的,不认识本公子?总之把巡府叫出来便是,有什么事你担当得起吗?你就对他说席老板来了。”
“你……等一下。”士兵心想如果真有什么事那就不好了,只有进去传话。
不一会,巡府就匆匆赶出来了:“席老板,刚才失礼了,您别往心里去。“
“好说,你这儿可住了位叫嘲风的大人?“
“是,是啊。”
“那还不快带路!”
“是,是!”巡府马上带着一行人到了嘲风的住处,席慕静就让他下去了,而这巡府连一句“不”都不敢说。
“嘲风!”苏亦卿在屋外叫着。
“亦……苏……小姐,你怎么来了?”嘲风看见苏亦卿身后的席慕静,别过脸问。
苏小姐?苏亦卿一听嘲风这样叫她脸色一白。“你把我怀孕的事告诉了哥没?”
“告知了,昨晚就送去了,不过你放心,待过个几天,太……少爷就会收到信了。”
“完了,完了。”
“你放心,少爷不会把席公子怎么样的……”嘲风以为苏亦卿在为席慕静担心,心里更是不好受。
“但我没有怀孕啊,是嘲风你们误会了!”
“没……没有怀孕!?”
“是啊,我像是那种未婚先育的人吗?哎呀,这可怎么办啊?”
“是……是我们误会了……”
“这样,你马上写信告诉我哥这事是个误会。我现在就回去收拾行李,我们下午绣坊见,马上回京!”苏亦卿说完这就离开了。
“亦……卿……”嘲风连话也没说上一句,苏亦卿就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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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路上,席慕静看着苏亦卿若有所思。
“喂,你不看外面的风景,看我干吗?”
“你和嘲风不止是朋友关系那么简单吧?”
“你……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如果不止是朋友的话,你刚才任何解释都没有和嘲风说,这样可以吗?”
“怎……怎么不可以啊……”
席慕静没有再说下去,转头看窗外的风景了。到是苏亦卿,因席慕静刚才的几句话,使得心里乱糟糟的。
“亦卿,我觉得你有时把事情看得太淡了。对待快乐,悲伤的事都一视同仁,平淡得如万年冰水。虽然在表面上你有表现出快乐,伤心,但内心深处呢?你的内心根本不让人有触碰的机会。你这样活着,把所有的事都一人担着,不累吗?”席慕静缓缓开口。
苏亦卿听了这番话,心一惊,不安的把自己紧紧抱在一起,在一旁默不出声。马车里静得出奇,只可以听到车轮转动的声音,大街上的叫唤声……
“其实,以前我就这样了,这样活着……只不过是习惯了……”苏亦卿低着头,轻声说着,“在家里,没有人可以说话,家人对于我来说只是个称谓而已,只是平时生活在一起而已。不会有人要听我说话,有时开口说话了,却不知道为什么被斥责,久而久只我就不愿意在家里说话了……朋友,我有很多,但真正交心的,我也不知道有没有。或许有吧,只是我自己不知道……所以,一些事我都记在纸上。一些封存起来,一些就拿火烧了……快乐的事,我可以与大家一起笑;伤心的事,我不会与大家一起哭。只因为即使我哭了,流了眼泪,又有什么用呢?事情照样存在,我照样得面对它……所以,渐渐的,遇上事情我也不会哭了。现在想想,遇到那么多事,我不哭不是照样解决了么……我还不是照样活得好好的……一切只不过习惯了……就没什么了……”
“亦卿,其实你身边有很多关心你的人,你自己应该知道的!”
“我身边,我可以告诉你,我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当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脱离了我生活的时代变成了苏亦卿,一个我完全陌生的人。周围的人我可是真的与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但是,你就是我认识的苏亦卿!”
苏亦卿的瞳孔收缩了一下,但她还是维持着先前的动作,低着头,未在开口说一句话。
到了绣坊,席慕静就着手安排一切事物,让苏亦卿一个人好好想想。到了傍晚,所有事物都打点完成,待嘲风来了,就直接前往渡口,乘船直上京城。
上午的事,马车里的谈话小江都和玉儿他们说了。玉儿见苏亦卿从回来到上船一句话都没说,不免担心起来。
“玉儿,小姐没事吧?”琛儿揉着泛晕的头问。
“我也不知道……”
“真是的,要不是因为走水路最快,不然我们一定不会让小姐这样的,我们肯定会想出很多东西逗小姐开心。”琬儿说。
“玉儿,你跟紧小姐,就别管我们了。”小江说。
“哦,我知道了。”玉儿只好又回到苏亦卿身边待着。
“我出去走走……”苏亦卿听了玉儿他们低声说的话,心更乱了,只想到外面吹吹冷风清醒一下。玉儿也明白小姐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但又不放心,只好在后面偷偷跟着。
晓梦随疏钟,飘然跻云霞;
因缘安期生,遍逅萼绿华。
秋风正无赖,吹尽玉井花;
共看藕如船,同食枣如瓜。
翩翩垂发女,貌妍语亦佳;
嘲辞斗诡辩,活火烹新茶。
虽乏上元术,游乐亦莫涯;
人生以如此,何必归故家?
起来敛衣坐,掩身厌喧哗;
心知不可见,念念犹咨嗟。
“我怎么念起李清照的《晓梦》来……这是抒发了思国,愁思万端不得安宁,和我现在的境遇可不怎么像啊……”苏亦卿躺在甲板上自嘲着笑着。
“哎呀,真是好诗啊!”
“静少爷,你怎么也出来了?”玉儿小声问。
“看见嘲风出来了。好奇,无聊也就跟着出来了。”
“嘲风大人也在外面?”
“不就在船的另一边么。嘘,他过来了。”席慕静和玉儿又压低了身段,躲在黑暗中。
嘲风一出来,远远得就听见苏亦卿吟诗的声音,本想和她保持一定距离,但嘲风还是走了过去。
“你这样会……着凉的……”
苏亦卿见是嘲风,心不明原因的紧了紧,脑中突然蹦出了今天席慕静说过的话,“对不起”这三个字就说去了口。
“你不用和我说对不起,是我误会你在先,是我没有相信你……”
“对不起,嘲风,因为我和静性格,在这里的身世太像,所以就跟他特别谈得来,我和他只是朋友,亲人,不是爱人……我……”
“亦卿,我明白了,你不用解释。”嘲风坐在苏亦卿身边,握住她的手说。
“不,你听我说!”这次不说,也许下次我就没这个勇气这样说了,“我想我内心的想法,静是可能第一个看出来的,所以我现在想明白了。”
“你内心的想法?”
“嗯!我喜欢这里,我很感谢我能成为苏亦卿,能认识那么多人……我喜欢我的两个哥哥,喜欢那个总和我斗嘴的弟弟和他爱的叶涛,喜欢琬儿,琛儿,玉儿,小江,喜欢席慕静、席慕寒兄弟,喜欢梅、兰、竹、菊,喜欢我身边所有的人、物。特别是你,嘲风,我最喜欢了!”
嘲风觉得心一下暖了起来,人轻轻的,先前郁闷的心情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快乐,兴奋,愉悦……
“亦卿,我也最喜欢你了!”
“这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嘲风躺在苏亦卿身边问。
“我……不告诉你!呵呵呵呵!”
“喂,我们走吧,他们俩应该没事了。”席慕静拉着在一旁感动得快哭的玉儿回到船舱里。
“玉儿,你的眼睛怎么红红的?”小江怒视着席慕静。
“江,我……呜呜……”玉儿扑到小江怀里就哭了起来。
“喂,别以为我晕船就不行了,你敢欺负玉儿,小心……小心……”小江刚想站起来就又倒在一旁。
“我知道你们俩感情好,但这醋也别乱吃啊!”席慕静往后退了一步,远离小江。
“你不觉得奇怪?”琬儿问,照道理大多数人应该很反对这个才是。
“不奇怪啊,怎么了?两个人互相相爱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小姐认识的人都是怪人!”琛儿总结道。
“小姐……小姐……”玉儿想开口,又说不出话来。
“还是我说吧,你们安静点,别把隔壁房里的涅儿吵醒了!”席慕静就把刚才在甲板上的一幕讲了个大概。
琬儿,琛儿听了果然红了眼眶.小江虽然没有红了眼,但也被感动到了。在外面和嘲风谈天说地的苏亦卿可不知道因为刚才自己说得那一串”喜欢”把好多人都弄哭了.
在和嘲风聊了一夜,苏亦卿早上回房的时候就觉得头晕晕的。
“亦卿,你没事把?”嘲风觉得奇怪,就试了一下他的温度,“不好,你发烧了!”
“我……没关系……”话还没说多少,苏亦卿就倒在嘲风怀里了。
苏亦卿这次生病,比一般的风寒严重。只因为这次下江南遇到了那么多事,身体本就差了很多,又经过寒风的一夜“洗礼”,就发作成重感冒了。
京城
“大哥,找到亦卿了!”永润一接到这个消息就和叶涛赶往书房。
“真得,找到了!她没事吧?”苏敛拿过信仔细看了起来。
“看你高兴的样子!”永渚话虽这样说,也挨这苏敛把信看了,但越看到后面,脸色越差。
“大哥,你和敛哥怎么了?”永润问,这知道亦卿的消息应该高兴才是,但为什么他们的脸色反而那么差?
“你自己不会看!”永渚把信扔给永润。
“什么!怀孕!”永润和叶涛先前只看了前几句就过来传话了,所以根本就没有看到后面的内容。
“我……我一定要把那小子杀了!”永渚把信烧了,握紧拳头说。
“亦卿,亦卿怎么会……”苏敛怎么也不敢相信。
“太子,又有信传来了!”叶涛把鸽子脚上的信取下来。
“还看什么!亦卿都变成这样了!”永润一把抢过信,扔进香炉,眼不见为净,“那个小子怎么敢做出这种事来!”
“你们先别激动!”叶涛在一旁劝着。
“不能杀了他,杀了他亦卿和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苏敛说。
“怎么不行,有我们的疼爱,没了爹不算什么!”永渚说。
“不杀也行,把他打得半死就行了!“
“不愧是我弟弟,海,湖,你们监视整个京城,一有卿公主的消息马上通知我!”永渚命令道。
“是!“
“渚,你冷静点。”苏敛觉得伤害他人是不是过了点。
“这可是皇家出的事,是不能儿戏的。总之,这事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自会处理!”永渚绝对不能把这件事看成普通人家发生的事来处理,这要是让民众知道了,皇室的面子何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