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赵鸿急匆匆地走到书房,通报后走进去只见百里安坐在主位之上,旁边是个掩面哭泣的女子。他似乎正在气头之上,而县令跪在他的脚下求饶,一见赵鸿,百里安就道:“喏,你所谓的办事不力的手下来了。”
钱多多一听,回头看到赵鸿,立即起身捆了赵鸿一巴掌,赵鸿猝不及防,差点被掀翻在地。
“你给的四皇子是什么药材,啊?不是让你给治水土不服的药材吗,你给的药材怎么还让四皇子的义妹脸上生满了面疮?你让人家一个没出阁的女子还怎么见人?”钱多多痛心疾首道,脸上的肉同胡须一起扭曲起来。
赵鸿呆如木鸡:“我给他的药材就只有山豆根,天竺黄、荆芥而已啊,都是治水土不服的常见药材啊。”
“我管你给人家的什么药材,现在怎么办,啊?”
那女子听了,哭得更为撕心裂肺。
“那`````叫了大夫了吗?”赵鸿抹抹额头上的汗,“喊大夫来看看呗?”
“叫大夫有用还回来这里吗?”百里安冷冷道。
“恰好是大夫说你的药材有问题,你自己看吧!”县令将桌上的药材一把丢到赵鸿脸上。
女子在一旁哭泣道:“安哥哥,要不我们走罢,在这里跟他们对质,也救不回我这张脸了!”
百里安轻声安抚道:“无事,我们晴晴这么好看,不过是几个面疮罢了,定能治好。”
接着他又向台下的两人厉声道:“给你们三日时间,治好我义妹,若是治不好,你也到年纪告老还乡了。”
话毕,他便带着那女子离开。
百里安前脚刚走,钱多多还没来得及再教训赵鸿,一个如草原之上的马头琴发出的悦耳男声便传了进来:“看样子钱县令似乎摊上事了啊。”
钱多多与赵鸿循声回头,只见一位着北疆玄紫长袍,头戴护额,腰上佩着刀,脚踩万字纹皮马靴的散发男子坐在房梁之上,漫不经心地翘着二郎腿。
钱多多赶紧行礼:“见过左贤王。”
被称为左贤王的男子看样子约莫已到了弱冠之年,面如冠玉,目若朗星,代表着粗旷的粗眉悬在一双丹凤眼之上,眼窝极深,鼻梁极挺,没有中原人所有的弧度以及北疆人的扁平。面相看起来大气俊而俊美,只是流露出一种吊儿郎当的气质。他从房梁上一跃而下。手中还抓着一个啃到一半的苹果:“刚刚那人,是大齐四皇子?”
“是。”
“哦。叫什么来着?”
“姓百里,单名安。”
“哦。”他啃了口苹果,注视着百里安离去的方向,“交代你们的事,办好了吗?”
“还差一些,很快就办好了的。”
“还差多少个?”
“大概两三个吧。”钱多多看了眼赵鸿,接着堆笑回道。
“带上来我看看这么样。”
钱多多为难道:“现下四皇子在此处落脚停留,直接带上来恐怕留下马脚,要不还是我带您去看看货?”
“哦。那就去呗。”
钱多多将他带到一间杂房内,进入好似上次林清霜逃出的地牢一样的地窖内。不同于地牢的是这里的条件较好,有床有被褥亦有吃食,每间分别关押着一名面容娇好女子,那些女子一见钱多多,便马上害怕得缩到角落去不敢出来。而左贤王一走过,望见如此俊美的男子,想到钱多多跟她们的解释,自己以后将要嫁给如此气宇轩昂的男子,大多数放松下来,而有些保持警惕。
左贤王浏览器一圈后没说什么,直到返回地面才道:“可以,这批汉女应符父王心意。只是,没有绝色。”
“您不知道呀,自古生养滋润美女之处都在大齐江南一带,那里的女子,个个腰若细柳,面若桃花。我们这种穷地方,找到这么几个已经很不错了,绝色的话`````”钱多多刚想委婉道应该是找不到了,突然间想起,还有一个人`````
他回头向赵鸿道:“那林清霜呢,没杀吧?”
赵鸿一愣:“还没,在地牢里呢。”
钱多多喜形于色:“快,快将她带上来。”
赵鸿满腹狐疑,却还是返回地牢准备带她过来。
钱多多继续向着左贤王道:“臣府里恰好有位绝色女子,或许会得单于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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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安出了府,乘上马车准备返回那处购置的宅子,看看温晴的情况以及纪离有没有平安地带回林清霜之母。
而方才掩面哭泣的女子一进马车,便从小桌上拿了瓶药水,涂抹面部,片刻后,她面上的面疮便消失了。随即她倒了杯茶端给百里安:“主子,请用。”
百里安接过,示意她坐下,眼眸被温热的茶氤氲出来的雾气遮住,看不到眼中绚丽的紫。
看起来,那县令的权力,似乎超过了他这个职位应有的权力`````
事情似乎,没有他设想的那么简单。
马车很快到了宅前。他下了车,一进门便见本应带林清霜出城的纪合出现在此。纪合见他,行了礼,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道清。听罢,他赞了纪合几句让他下去休息,正准备下楼看看林清霜的情况,温晴便出现在楼梯的尽头,一见他,笑语盈盈走下来:“安哥哥,你回来啦。”
语气就如同妻子等待辛苦劳作的丈夫归家时一般的温柔。
“你病还没好,快回屋里歇息罢。”百里安露出客套的微笑。
温晴身材娇小,语气温软,声音软软绵绵如同天上的轻云。就好似钱多多口中的江南女子温柔。她许是因为急匆匆起床,青丝未来得及梳起,随意披散着,增添了几分妩媚,目含秋水,眼睛大大的,眼角微微上翘,睫毛浓密,嘴唇有些苍白,但面色却是红润的,许是因为见到百里安高兴的缘故。
“我不要紧的。”温晴继续道,“吃过了吗,要不要叫下人再做些东西?”
“吃过了。今日大夫来怎么说?”
“大夫说,多亏了安哥哥带回来的药,我恢复的很好,大概三天之后就可以停药了。我也觉得是呢,没有吃什么就想吐出来,无精打采的感觉了。”
“那等你病好,就应该回去了。你兄长很担心你。”百里安道。
温晴闻言有些尴尬:“温晴````还不想那么快回去。”
“你还未出阁,又是女子,出门在外很危险,还是趁早回去较妥。”
“可我出来,就是为了见你呀````”
“现在见到了,也要回去了对不对?你母亲前些日子才传了信过来,她和你兄长派了人过来接你回京,她不放心你,茶饭不思,接你的人或许明后两日便到达了。”百里安伸出手,似乎是宠溺地摸摸温晴的头,“我有些乏了,先去休息。今晚再同你一起用膳,时间不早,你也先用膳罢。”说罢,百里安便转身上了楼梯。温晴原本还想再说什么的,百里安一摸头,就把她所有要说的话给堵住了。
百里安上楼,没有返回自己的房间,反而是问侍女林清霜在何处。侍女领他到了房间外。
林清霜躺在床上,脏衣服已经被换了下来,侍女也拿湿毛巾擦了一遍她的身体,莫染正在替她把脉,其余的侍女都在一旁等候着。莫染查看了一下伤口,涂了些药在伤口上并重新包扎,开了个药方吩咐侍女上街购置药材,回来她亲手操刀煎药治疗。百里安上前:“没什么大碍罢?”
“没什么,可能在牢里呆了两天,伤口有些感染,不过林姑娘后来有处理,所以不算严重,另外要吃些补血的东西,她现在正发热,要多喝些水来调节。不过有一处较严重,我方才把她的脉,感觉她体内的真气十分紊乱,因此气血也似乎堵在一处循环不过来,感觉像是她准备自毁武功但又临时放弃的样子,不过我不太懂这些,您可以叫其他懂武的人过来看看。我就先去煎药了。”
“谢谢。”百里安微微颔首,“你们辛苦了,先下去罢,我亲自看看林姑娘。”
侍女应承,纷纷退了出去。房间中就只剩下昏迷的林清霜和百里安。百里安上前,仔细端详着她。原来这便是她的真面目么?也难怪,她需要用面具遮掩了。
其实他救她,也仅仅是为了得到月满楼。但是看着她现在这样昏迷不醒,他心里又有种说不清楚的感觉。
知道她的身世,也是通过县令与赵鸿之口。
她那时那么小,在大齐这样的国家,便有敢违抗家长逃婚,若是被抓便要浸猪笼的勇气,也算是奇女子。
前国子监祭酒的四个女儿当时闻名整个京城,他原以为全都香消玉殒,却没想到还剩了一个。而她竟办起了酒楼,不像常人认为的美满结局,找个富贵人家就嫁了,平平安安相夫教子过了这一辈子。
月满楼是在一年之内办起来的,她逃婚之时十岁,也就是说,她今年也到了及笄之年,那她消失的那三年,在做什么?
怪不得初见时她好似怀有敌意怀着戒备,无论他出价高的离谱,她也不愿意卖。原来是因为她的父亲被他的父亲给下令诛了九族。
不过那有什么要紧,他只要月满楼。一间名满天下的酒楼,会吸引多少风流雅士文人政客前往,又能在饭桌之上得到多少消息,也可想而知。他需要更多的消息来源,才能保证自己时时掌握朝廷动向。
他救了她与她母亲,也算抵消了那一命。他需要用这一命,得到月满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