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贺白龄给彭露霞发信息打探上课情况的同时,陈木阳拨通了周金兰的电话,下午来找贺白龄商量视频补拍素材的事情,没想到贺白龄说了许多有创意的镜头构图,沉浸在讨论交流中错过了去上课的时间。陈木阳没有给周金兰思考的时间,“开一张假条,你有这个权限吗?”周金兰想问一下晚上是什么课,“如果是毛概,老师们很较真的。”陈木阳只需要周金兰在假条上签字,戳上学办的大红印章就行了,至于怎么和老师沟通,肯定也不用麻烦周金兰出面。上大学的时候,陈木阳没少旷课,那时候无论是什么原因,只要有学办的鲜红印章,任课教师不会为难学生。虽然有些老师看不顺眼这些旷课做其他事情的学生,但是他们也明白这些善于利用规则和人际关系的同学,在以后的社会中往往更容易融入社会,并运用社会的一整套生存规则,获得快速成长和发展的机会。也许,这就是教育界的专家们所研究的一个现象,在学校成绩优异的学生在社会中往往不尽如人意,甚至是发展滞后于那些成绩一般但是又不拘泥于各种规则的学生。
在往学校走的途中,贺白龄还在不停地和彭露霞勾兑着,怎么向老师解释。大多数的毛概课老师对于考勤有着近乎“变态”的热情,仿佛只有教室里的每一个座位都填满了同学,这一堂课才算是圆满成功。
“不用担心,已经搞定了。”陈木阳坚定地告诉贺白龄,“今天怨我,耽误了你上课的时间,不怪我吧?”贺白龄瞅着陈木阳,竟然不知道眼前这个人做事情滴水不漏,不动声色。她觉得有点不自在,这个人和校园里的大多数人都不属于一个状态。校门口进进出出的学生们和陈木阳对比起来,显得那么淳朴而实在,敏感而羞涩。“好吧,谢谢你。”贺白龄不由自主地多看了陈木阳一会儿,目光停留在陈木阳棱角并不分明的脸上,小巧的眼睛,灵动而清澈,一支做工精致的黑色边框眼镜更衬托出几分雅致,细密的头发自然地生长着,没有刻意的修饰,显得随意而不做作。陈木阳的脸没有什么特征,就是那种在大街上看到无数次也难以记住的类型,唯一明显的标志就是那一双始终处于半眯着眼状态的眼睛。好几次,贺白龄都想半开玩笑问一句,你的眼睛透光度很好吗,眯着眼也能看清这些事务。但是,在没有弄明白一个人的性格秉性之前,贺白龄是不会开玩笑的。她只是一直很好奇而已。
陈木阳将贺白龄送回了宿舍。贺白龄一直要坚持去教室的,陈木阳问,“你愿意被老师叫过去在讲台上当着一百多人审问你这一个小时做什么了吗?”以陈木阳一贯的经验,只要现在有一个同学给老师说一声,你因为学院的事情要耽误这节课,下次上课把假条补上,事情就圆满解决。很多老师都是这样,知道学生旷课,无论是什么缘由,当时都特别生气,他们会认为这是学生对老师的藐视。可是,过了一个星期,下次上课的时候,老师们还会因为上次旷课而责怪一个学生吗,如果是这样的老师,心胸的狭隘已经不能用可怕来形容了。“看来,你当年没少旷课嘛。”贺白龄并不打算感谢陈木阳的一番说辞。“为个人的事情,我几乎从不旷课,就算胃疼、头疼,都会去教室呆着,趴着也行。”
“谢谢你,陪我说这么久,你开导人的方法很特别。”贺白龄和陈木阳分别站在宿舍楼下的阶梯两侧,就像恋人一样,喋喋不休。“我有时候给人的感觉就是没心没肺,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发现我的真实面目。你没有生气就好!”夜色里,两个人时而静默,倾听者风的声音,时而说说笑笑。女生宿舍楼下总是出现成对成对的情侣,他们有说不完的话,诉不完的情,一分一秒都不愿意提早离开。其实,他们的分别也就是几个小时而已,第二天早上,两人又会约在一起晨读,跑步,早餐。可是,对于大多数的学生情侣来说,几个小时就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而黑暗。他们追求的是时时刻刻,纠缠一起,腻歪一起。
“你给家里打电话说一下自己的想法吧,我感觉阿姨可能会到学校来。”走了几步,陈木阳有回头说出了自己的忧虑。贺白龄停住了脚步,目光望着远处的路灯,哦,不是,她看着家的方向,“谢谢,我再考虑一下,毕竟,这会改变我现在的一切,我要想明白变化后的状态是不是我期待的生活。嗯,谢谢你!早点回去休息。”
从学校出来,陈木阳顺便去看看聂罡在学校外面转接的一个门面。大学外面的店铺,除了那些名气与利益双手的老店,很多店铺都坚持不了几年。学校的学生一波又一波改变,每一年的学生都来自全国各地,一个店铺不能保证每一年都能够吸引足够多的学生进店消费。每年的寒暑假,大学周边的门面,多数会贴出转让的纸条。前段时间,聂罡把自己的烧烤店低价转让出去。他希望在学校外面找到满意的铺面。陈木阳还记得聂罡找自己合伙做生意的事情,他一直觉得自己不适合做生意,把别人钱包里的钱转移到自己钱包是需要技巧和实力的。“我长得太仁慈了,心地良善,没有坑蒙拐骗的基因,当然也没有数钱的基因。”陈木阳总是这样解释自己当初为什么不选择创业的原因。其实,这些都是瞎话,逗自己玩儿。
聂罡的门面位于学校侧门100多米开外,转角斜对面。这个位置,不算好也不算坏,钢炮是怎么想的。陈木阳环顾四周,心里不禁为聂罡的商业眼光着急啊。门面属于小开间,大进深的格局,约莫有80平米。店铺抬头挂着一个广告牌,“哟,吃面”。陈木阳十分嫌弃地看了一眼,“钢炮,这是啥名堂!”在门口对着里面扯着嗓子大喊。这个时段,店铺里已经没有了顾客。聂罡往外走,顺便解下一件咖啡色的围裙。
“客官,您吃面还是喝汤!”
“我想约面!”
“哟,面!好呢,手撖面,两斤!”
两人肆无忌惮地扯着闲话。
陈木阳顺手拉过来一把椅子,坐在门口,打量着这条差不多5米宽的街巷。街道弯曲,布局紧凑,两边的店铺秘密麻麻,装修风格迥异,招牌也是五花八门,经营的种类也是应有尽有。一眼望去,最多的店铺可能还是要算餐饮,手工面食,风味小炒,韩国拌饭,瓦罐小吃,麻辣抄手,铁板烧,小火锅……当然,还有理发店,美容店,药店,面包店,水吧,超市……仔细看看这条其貌不扬的小巷子,陈木阳不由得佩服聂罡选店铺的眼光。
聂罡戏谑地问道,“约会顺利吗,妹子呢,怎么没有带过来吃面,我请客!”“钢炮,别老是想着约妹子,做好你的生意吧。我看你这里位置不错,生意必定兴隆。记得请我们喝酒啊!”
“肖雯一直找你!”陈木阳不以为然,肖雯是自己多年的闺蜜朋友,肯定是有事情。不过,钢炮怎么知道呢。“她给你打电话了?”陈木阳急切地想知道聂罡的消息来源。“对呀,你玩什么失踪嘛。人家很着急的样子。”陈木阳和贺白龄从水吧出来的时候看到了几个未接来电,当时忙着解决错过时间上课的事情,所以没有来得及回电话。“我妈打电话说,杜云鹏过几天会过来。你到家了吗,谢谢你。”陈木阳打开手机,看到这条信息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