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眼角的余光,偷偷地瞄了一眼圣上。
这一看,禁不住整颗心都颤了起来。
眼前这个穿着龙袍的少年,跟在南堂遇见的那个他很像很像,相像的程度,如同双胞胎一样。那脸庞,那眼眸,那嘴唇,那身形。唯一不同的是,那个穿明黄服饰少年的眼里,俱是爱慕欣赏之色。而这个穿龙袍的少年眼里,有的只是愤怒、戾气。
难道说,我在南堂遇见的那个人,是当今圣上?
这个念头一闪,就被我自己否定。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天下至尊、身负绵延后嗣的皇上怎么可能做我的一心人?不可能,百分之百不可能!我遇到的那个少年,只是跟皇上容貌相似而已。他是十一贝勒博穆博果尔,皇上同父异母的亲兄弟,长得像也正常。
龙颜大怒,吴良辅早已经吓得面如土色。
他噗通一声跪下,磕头如捣蒜。
“皇上,奴才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吃里扒外啊!日久见人心,早晚您会明白,奴才是事事为您着想,处处体察圣心……”
皇上余怒未消,满脸质疑。
长期被人盯梢压制,对任何人都充满不信任。
“说,如何才能忠心与朕?********,够吗?”
“皇上,奴才发誓,此生只忠心与皇上一个人。您叫奴才死,奴才立马就把一腔子血撒在这乾清宫……”
“前明归顺的贰臣,跟朕谈忠心,凭你也配?”皇上强压自己的怒火,“慈宁宫的人也好,摄政王的人也罢。去,禀告你的主子,就说朕要出宫,去明府走一趟——”
“奴才去回禀太后,这就去——”
吴良辅起身,连爬带滚地离开。
我和舔腚吴收拾完毕,也默默退出乾清宫。
这个偌大的宫殿里,只剩下了身穿龙袍却处处被人掣肘的皇上。一个人面对着四面墙,沉浸在无法纾解的愤怒中。一时间,我忽然有个错觉。最富丽堂皇的乾清宫,只是一个囚笼,一个囚禁着天下至尊的笼子。仰首望望这高大的殿宇,我心里平添一份怜悯与同情。
许是我太专注于心事,露出了什么破绽。此刻,舔腚吴用研判的眼神上下打量我。那双狡黠的眼睛里,带着警觉与排斥。
“新来的?”
我的耳边,响起了吴良辅的叮嘱声。
没有开口应答,只是点了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
“小明子——”
舔腚吴有些意外,“你也叫小明子?哎,那个小明子呢?他跟我爹一块儿出去办差,怎么没一起回来?”
我依然不开口,只是摇了摇头。
舔腚吴看我一问三不知,有些失望,“三脚踹不出一个屁,木讷死了。真不知道,像你这样的人,怎么入得了我爹的法眼?”
我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
想起吴良辅的叮嘱,又改变了主意。
既然已经到了乾清宫,心里的疑团,终有一天会解开。
南堂里,我遇见的那个少年到底是不是十一贝勒?明府满门赐死,圣上为何龙颜大怒?
这一切的一切,早晚会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