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我知道你隐瞒些事情必有自己的理由……不过虽然我和你爷爷算不上挚友故交,但也算相识了一辈子。从他跌落悬崖昏迷不醒的那次算起,差不多能有六十年了吧。”
老人稍微顿了顿,继续道:“你爷爷虽然看起来性情古怪,最近几年对你也愈发苛责,但他年轻时并不是这个样子的,在我的记忆里,小时候的怀渝还是个悲天闵物的多情少年呢。”老人说着说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只有回忆往昔时才会出现的笑意。
“不管究竟发生了什么,你要坚强,懂事。”
“您……”天明一时语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雪狼虽通体洁白干净,又生活在皑皑白雪覆盖的雪岭深处,但爪子却有奇毒。初时并无异样,受伤者不会有特别的感觉,伤口也会自然愈合,但毒素会缓慢的侵蚀心脏,大概一周后会迅速发病,突然暴毙。在这天寒地冻的北境,死亡的猎物会长时间的保存,雪狼就不会缺少食物。老猎人和守夜人都很清楚这种雪狼之毒……”老人长叹一声,“你后背所受之伤,千万不可大意。”
望着天明离去的背影,老先生长叹一声:“雪城宁静的日子要到头啦……”
从医馆回来的路上,天明心里一直回味着司空老先生所说的话,同时也为这两天所发生的种种事情忧心不已。
让采冰阿三蒙受无妄之灾的金发青年自然就是胡昊了,这时天明才第一次去认真思考胡昊的仇家到底是谁,他们为何结仇?这伙人如此心狠手辣,二话不说便砍下别人半截手臂,就算阿三有错在先也罪不至此啊。天明暗暗思忖,不管胡昊缘何与这伙人结仇,单纯从行事风格来讲,胡昊应该是弱势而无辜的一方,再加上他救过自己,自己一定要帮助他免遭歹人毒手。
那个替阿三止血的黑衣人是谁?天明突然想到司空先生提到的这个细节,身上会有清香,难不成……
天明心不在焉地顺着官道向市镇北门走去,忽然耳边传来一阵嬉笑之声。
天明抬起头,发现在前面街角有个用几片薄木板搭在一起堆成的窝棚,一个乞丐正望着自己咧嘴笑着,雪花落满了他蓬松而黏在一起的头发之上,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见到天明看向自己,乞丐突然从身上不知道哪里掏出来半个发霉的窝头,囫囵不清的嘟囔着,“朋友来吃水果呀,朋友来吃水果啊,哈哈,嘻嘻,哈哈哈”。
原来是个疯子,天明默默加快了脚步向前走去,他时刻记得众人的提醒,“不要在众人大庭广众之下多做停留,更不要让外人看到自己的头发颜色。”
刚刚转过街角,就在走过疯子的窝棚之时,突然一阵北风平地而起,穿过街巷夹着雪花迎面而来。天明正在快步疾走,一个没留意,斗笠被风吹落,随风翻了几翻,最终落在了窝棚之前。
天明慌忙俯身去捡斗笠,疯子忽然尖叫起来,指着天明的鬓角大呼:“白楞子,白楞子,啊啊,不要过来白楞子。”
虽然路上行人并不多,但疯子的尖叫也足以引得众人纷纷驻足侧目。
天明被这突入其来的变故一惊,抓起斗笠扣在头上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