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行在荒野中的战士们都知道,在清冷的风中,在未知的危险旅途中,所最需要的必需品是什么。不是腰间锋锐的长剑,也不是什么附着上魔法的防护装备。
而是一壶烈酒。
它能驱散你疲劳的同时,带给你打从脾胃里散发出的温暖,让你绽放出无限的豪情。五人被林小小的枫木托起,一路顺着高山的剑道向北幕丘陵而去。出于免除赶路疲劳的感激之情,康塔给林小小递上了一袋烈酒。
这代烈酒让林小小对他们的好感无限的增长了起来,虽然林小小的酒量不怎么样,但是他却非常喜欢喝酒。在童年里面,他和哥哥最珍贵的亲昵往事莫过于偎依在哥哥的身边,两人一起喝酒谈天了。
随着四个男人的脸颊开始发红,眼神开始涣散开来,几人谈话的内容也开始天南地北地向外发散了开去。
“牧师先生,你知道吗,在我们法尔疆,对你们这种牧师最为尊敬了。你们行走在光明神恩泽的天下,播撒光明的教义,救死扶伤,让我们可是深深地仰慕。”
迷醉的康塔,勾搭上安瑟尔的肩膀,灌了一大口烈酒。安瑟尔一把抢过了酒袋,尽情地把烈酒倾倒在喉咙里面,舒服地长叹一声后,说道。
“牧师先生啊,如果可以,我真想在这趟任务完成后,把你请到法尔疆去,请到我们的家乡里面去。那里有最好的美酒,最好最和善的人们,他们载歌载舞,纵情举行宴会。而到了那个时候,你总能体会到世间的美好呢。”
雪栩和乌特虽然是沉闷内向的性格,但也忍不住上下捣动他们的脑袋,赞同朋友的意见。
林小小乐呵呵地笑了,托起酒袋,发现已经完全空了。林小小想了想,爬上了更高的枝头,一把抢过了康塔手上的酒袋。
这是不会失礼的动作。对于战士或男人间的友谊而言,在对饮间,在袍泽中,这些亲昵的只会增添男人间的关系。不是有话说的好嘛,如果你想和一个男人成为朋友,和他畅快淋漓地喝顿酒就好了。
林小小也打开了心扉,大倒他十几年间积存在心中的苦水。
“我可真是羡慕你们啊,你可不知道,我这十几年活得有多么的苦。我的家里人,拼命地想让我修行光明元素,成为一名圣骑士。而我的老师,每天疯狂地督促我修炼,可惜了。”
林小小的眼中流露出自嘲的暗淡。
“我实在是不争气,连为老师的尊严门面上添上一根小小的羽毛也做不到。”
“我多么想能够成为一名游荡大陆的强者,回应那些对我期待的眼光啊。”
男人谁不渴望强大?谁不渴望荣耀的战功与丰满的人生经历?林小小的吐心之言让三个男人心有戚戚焉,与他的话产生了共鸣。
长久沉默的乌特也被触动了,他一屁股坐到了林小小的身边,拍了拍林小小的肩膀。他又犹豫了半晌,还把手是一把搭上去了。
“这位牧师大人,我称呼你为朋友,不算逾越吧。”
乌特看见林小小真挚地眼神,散发出了温暖的笑容。
“虽然我不清楚朋友你的来历,你的过往。但是真诚的人,善良的人,勇敢的人,在我们法尔疆是所有人的朋友。”
“所以我就这样为你承诺好了,我乌特,把你当成了最好的朋友。只要你还站在圣光之侧,只要你所目视的方向是通往恩泽的道路。只要我能做得到的,我必定为你鞍前马后,成为你手中的利剑。”
树人默默地穿行在山间,挡住了大部分的阳光,辐照在林小小的身上,显得是那样的温暖,那样的让他触动。他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哥哥的身上,会有那样的温暖气息。原来,不仅仅是哥哥。
只要是信仰光明的人,同样能够散发出光明的温暖。
雪栩看着四个大男人成为了朋友,挤抱成一团互相打闹,眼神中散发出最美丽的光辉。
“有点幼稚呢。”
她忍不住默默低语,会心地一笑。
四人都不知道,林小小并不只是站在圣光的一侧,他是从小沐浴在圣光之下的光明之子。流风穿行过绿叶,恩泽共存的荣耀在他们的手掌间传递,让林小小的心中的某一点小小的东西,碎裂了。
这是属于光明圣子的存在,是属于他半神的教皇父亲唯一给他的东西,信仰之心。
他日若我走在云端之上,俯视众生,我必将传播温暖的圣光,接受万众的朝拜,你们所汇聚的点滴善意,必将成为我手中的利剑,成为我为你们披荆斩棘的坚盾。
我以第五十六代光明教皇的名义见证,我把信仰之心分与一半给我的儿子,陪伴他踏上无比艰险的道路,陪伴他见证一生为善,一生奉献的道路。
闪耀的白光在林小小的身体里面流动,汇聚成血脉强劲有力地跳动,重新归于心脏。在这一天,林小小被成为了一名圣骑士。
远在半片大陆之外的教皇抬起了头,穿行在森林之上的费尔伯最强圣骑士也抬起了头,他们的脸上绽放出最真挚的笑脸。
他们仿佛看见了,有朝一日林小小披甲执剑站在他们面前,站在一往无前的军队面前,成为大陆上的最强王者,让他们能够在生命的旅程中深深的自豪。
当然了,这些东西对于林小小挑战巨龙的艰险旅程来说,暂时还是毛用也没有的。无论在怎么强悍的血脉,也无法做到一步登天,让一名小小的魔法学徒成为屠龙勇士吧。
很快的,林小小想到了未来的艰险龙窟之旅,苦瓜了脸。他忍不住地问道。
“我说几位朋友,介意告诉我你们去到龙窟里面是想要做什么吗?”
他的内心面还是抱有比较好的期望的,三人都只是中阶阶位而已,如果说妄图想要屠龙,也太天方夜谭了。法尔疆的战士,还是比较识大体的吧?
可是康塔的话,击碎了他最后的侥幸心理。康塔豪迈地拿起酒袋把剩下的烈酒一饮而尽,散发出无限的豪情。
“没什么,我们只不过要从火龙身上拔下一枚小小的鳞片而已,想必尊贵的火龙先生不会在意的。”
林小小已经不知道了,在这两天里面,他有多少次像现在这样,让他打从心底里面忍不住骂出声来。
“我的天,怎么又是一群疯子。”
此刻,这几人的身姿,在林小小的眼中,由豪气变成了无限的悲情。不够几人刚刚才勾肩搭背地成为了朋友,对下他们也怎么都说不过去。林小小只能偷偷地转过头挤出几丝的眼泪,为自己艰险的人生默哀。
北幕丘陵已经出现在他们的眼前了,是一片壮阔的群山。偶尔从山间的乱石中,会不时迸发出一阵阵炽热的熔炎。暗黄色的山地颜色搭上黝黑的焱谣石,给人一种森冷肃杀的沉重感觉。
几人都在树人偶然踏出的一步中,感到了深深刻刻的威严,让他们打从心里膜拜,忍不住想要跪下身去,为大自然雄浑的力量所叹息。这就是自然中最顶尖的存在,龙的一族所无意间散发出的威压。
在法尔疆四人小队的身上,绽放出了薄薄的白色光辉,为他们抵挡住了巨龙的威压。至于林小小嘛,只要他还在这四位光明的信徒旁边,他身体里面的信仰之心就能够吸取四人光明的力量,为他阻挡一切。
深沉的山间,是一棵树木也没有的,就连一只小小的松鼠,也不会出现在他们的眼前。毕竟是在巨龙的领域中,又有什么生物敢于挑战巨龙的威严呢?
所以在此时,五人就是这山间唯一的生物了。
当然了,正沉睡在山洞里面的某只强悍的巨龙除外,在这里,火龙就是天,就是王,就是主宰。
树人又翻过了两座山丘,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片完全赤红的高山,直耸入云端。漆黑的云层盘绕在半山中,像是利剑一样把高山分成了两截。有伟大的魔法师曾经研究过巨龙,这些漆黑的云雾,是巨龙沉睡中偶尔迸发的火焰所燃尽而成。
康塔指着半山之上的云层,对林小小说道:“朋友你看,这云端之上,有一个洞穴,里面就是巨龙沉睡的所在了。你是要跟我们上去,还是在这里等待我们呢?你的枫木树人已经给我们帮了很大的一个忙了,再要求更多,可是我们的不对了。”
林小小悲切地叹了一口气,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横竖也是死,总不可能在巨龙被扒下一枚鳞片后勃然大怒,自己再去向发怒的巨龙求一枚树灵之种吧。
这和用力地打人一巴掌后再要求他还钱有什么区别?想到这里,他不禁又想到了银币先生。
这蠢货还欠他一枚银币呢,如果林小小能够活着出去,一定要让银币先生为他做牛做马。
林小小在心里暗暗地发誓。
五人继续坐在枫木树人上面,继续朝着半山的云端上面进发。林小小感觉到了,树人行进间的每一步,步幅开始越来越小了。就连树人,也对于龙的维雅儿感到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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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远之处,费尔伯家的年轻人锁定了自己的弟弟的方位,开始乘上天马全速朝着前方飞跃。现在,他已经不怎么担心自己弟弟的安危了。
因为林小小激发了信仰之心。虽然只是一种迷信的说法,但是历数大陆上十多位激发信仰之心的强者,没有一位是中途夭折的。
费尔伯轻松地笑了笑,淡淡地自语。
“什么啊,字面不就是红龙法隆的栖息地嘛,老朋友了。反正弟弟和父亲长得几乎一模一样,我就不信法隆这老家伙敢动手。如果林小小出了一丁点的差错,我打断法隆的腿就好了。”
不得不说,打断腿的传承,似乎在费尔伯家族中代代流传。
只是天马在轻快飞进间,突然打了一个不悦的喷嚏,翅膀不安地扇动了一下。空气中有让它厌恶的气味传来。不是法隆身上传出的浓重硫磺味,也不是烟雾缭绕的焦臭味道,而是一股从深渊里面爬出的黑暗腥臭。
“嗯?黑暗力量,在明光城外,法隆的领域里面你,怎么可能有黑暗力量?”
年轻人大惊失色,他想到了什么。
“早年听闻法隆为了树人一族的树灵之种曾经和深渊恶龙冥渊大打了一场,折断了它的双角,难道,是冥渊寻仇来了?”
年轻人赶忙加快了速度,流光一样朝天的远方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