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论林小小的家里是如何的显赫,虽然用显赫已经不能很好的形容了。事实上,在人世间,没有任何词语能够形容他的父亲和哥哥。就像是林小小现在,也无法形容在这这夜空下,它是如何的害怕。
他就像是一头惊怕的小鹿,胆寒地四处在临终乱窜,找不到方向。
这也难怪,对于禁魔领域,稍懂一点的元素掌控者都知道,这意味的是无尽的危险。林小小下意识地继续狂奔,想要走出禁魔领域外。他的左手手指疯狂地捻动,想要搓出一星半点的火光。
可是温暖感,迟迟不至。这禁魔领域,幅度似乎有点儿广阔无边了。
跑动间,他听见了枯叶在他脚下沙沙的作响,风吹拂树木哗啦啦的摆动,知了与叶鸦凄厉的吼叫声。以及,突然在他耳边回响,传到他心里的苍老声音。
“年轻人,你这么匆忙的是想要跑到哪里去?”
林小小惊悚地停下了脚步,冷汗滴滴洒洒地从他额头渗下。他怀疑自己的耳朵,也很希望自己是听错了。他回首四处打量身边的环境,一个人都没有,只有漆黑的阴影勾搭出层叠的幕布。
“也许,我是听错了吧?”
怯怯地,他低吼了一声,为自己壮胆。
“你好,我只是一个偶然进入到这里的陌生人而已,也许,你能够为我指出一条明路吧?”
沉寂了许久,许久,直到林小小快要放下心来的时候,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让他口干舌燥。
“奇怪的小子,你的身上,有挺多老朋友的味道呢。”
嗯?虽然确定了声音不是幻觉,林小小在未知中找到了一丝丝攀关系的机会。
“这位大人,这位大好人,也许,你认识我的老师或者家里人?那么,我应该叫你一声爷爷或者叔叔吧?”
“吼吼吼。”低低声的笑声在林中回想,和树木的摇摆发出沙沙的声音写成了和谐的旋律。
“叫我爷爷是应该的,毕竟我这年纪嘛,大上你几圈也不止了。至于我认识的那几个老熟人嘛。。”
苍老的声音听了下来,似乎在思索,在找寻久远的记忆。
“老了,不太记得以前的情况了。我记得好像是,嗯,很久以前,有个男人带着一个女人用根木棍子敲断了我的右手,长得依稀和你差不多。好像后来又有一个女人带着一个红袍的男人扯光了我全部的头发,不知道他们和你这年轻的小子有没有关系。”
“不过你们人类的长相似乎都一样,我也不太记得了。”
林小小目瞪口呆,大张开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下子惨了,本来林小小还想着攀攀关系,可是一下子就摸到了人家的痛处了。
原来不是熟人,是仇人啊。
“那个,老爷爷,你大人有大量,不会记仇吧。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存在,要寻仇,你得找正主而去啊。”
林小小挤出了可怜巴巴的样子,一下子就把他的老师们,家人们全卖了。
“我能提供给爷爷你地址哦。”
“呵呵呵呵,说什么呢,小子。再让我这老头子看见那几个熟人,我可还是一样打不过他们。这么多年了,我还是一点进步也没有,恐怕他们已经踏进了我一辈子也无法进入的大门了吧。”
有绿光在森林的远处亮起,由一点开始散发成一片,向林小小的所在飘来。随着绿光越来越近,林小小看见了在绿光的深处,踱步的是一位白发白须的老人,苍老而慈祥,眯起眼睛看着他微笑。
可林小小不敢动,他只是站着看见老者走到了他的身前,摸了摸他的脑袋。一种温润的感觉从老者的手上传到他的脑袋,再流过他的身体,让他舒服地长叹了一声。
老者开口了,和回荡在林间的声音一模一样。
“嗯,没错了,你果然是那个臭屁小子的儿子,你们长得完全一模一样。这黑色的瞳孔,我是忘不了的。咦,有点奇怪,难道是我老了,记不清了?我记得你的父亲修行的是光明元素,怎么改为修行火元素了?”
“这样子可不好,在森林里面,最讨厌的就是火了。”
老者只是轻轻地一挥手,林萧潇就感觉到体内的火元素疯狂地飘散而出,被森林中浓重的木系元素埋葬不见了。就连在储能之书里面,他所积蓄下的五环火系元素的量,也瞬间被抽空了。
‘这恐怕,是老师一个级数的存在了。’
林小小只能低眉顺眼的笑笑,看见了老人后,他反而不再害怕了,因为老人是那么的慈祥。他拂过林小小头顶的手掌,就像是父亲和哥哥的手掌一样,温暖而安心。
“小子实在是不知道家里长辈和爷爷您的关系,但是他们现在都活的还行。过往里面,也没有提起过和爷爷您的往事,想必也不是什么深仇大恨吧。”
“当然不是什么深仇大恨了,他们只是误入这片森林而已,至于其中的争执。”
老人叹了一口气,眉眼间是沧桑的哀叹。
“大家都是各为其主,有各自的理由,我也不会怪他们的。年轻人你也不用担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林小小突然想起了银币先生。
“啊,老爷爷,我的朋友和我失散在了这片森林里面,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吧?”
“当然不会了,他现在和我的族人们在亲切的交谈呢。对于光明的信徒,虽然不同根源,我们还是抱有宽容的心态的。”
在老者的手上,泛出了一团清翠的绿光,绿光凝结成了一片秋水,反成了一片明镜,在点滴的水纹晃动间,有光影色彩在镜中生成。
银币先生出现在绿镜里面。在银币先生的远处,水熊张牙舞爪地低低声咆哮,爪子在泥土地上拉出尖锐的长痕,长毛周围的水珠汇聚成了水龙。
水龙不敢往前一步,而水熊也一样。有三两根长长的藤曼把银币先生紧紧地包裹住了,顺着藤曼往上看,是几颗高耸的大树,把昏迷过去的银币先生按在了身上。一对巴掌大小的眼睛在树干处怒瞪着水熊,散发出逼人的气势。
水熊不甘地退去了,绿镜也开始片片的消散,在最后,林小小似乎看见了,树人有感而见地朝他眨了眨眼睛。透过了空间,透过了不同种群间的陌生,散发出友谊的味道。
树人一族,大陆中最和善的种族之一,让林小小尊敬地弯下了他的腰肢,真心诚意地鞠了一躬。
不求名利,不求广阔的生存环境,只求的一方闲适的生存空间,这就是与精灵族最亲近的种群们。拥有无边的元素掌控力,拥有随意间拔地而起的强悍军团,却甘于闲适的生活。
在与地狱军团的战斗里面,树人们永远冲在最前线,即使颗颗高大的巨树从大地上连根而断,被深渊的怒火缠绕枯折,树人们也不会选择后退。一切破坏秩序的生物,都是他们的敌人。一切善良的人类,都是他们的朋友。
而在林小小的家里,一直都有这样的一句家训。面对值得尊敬的人,必须拿出自己所有的一切,至少,要把自己的名号完完整整地奉上。
“老先生,先前失礼了,没有通报名号就和老先生冒昧地交谈了这么久,实在是小子的失礼,请多多包含了。”
林小小庄重地鞠了一躬。
“在下费尔伯家族第二十三代传人,赤龙之焰拜尔的学生,林小小,本名为林。小小。萝藤之语。费尔伯,向老先生见礼了。小子来到这森林里面,是为了寻找一根金毛吼的毛发的。”
老先生笑眯眯地看了林小小一眼,同样回了一个在人类世界中通用的长者半礼,有点调皮,有点忍俊不禁地笑道。
“名字倒挺长,可是实力却不怎么样嘛。”
林小小哑然无言,非常的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
老者善解人意地笑了笑。
“算了算了,毕竟年轻嘛,如果你是那个人的儿子,日后的实力想不强,也挺难的,我也不想为难你了。不过,我有点儿好奇。”
“萝藤之语,这名字可同样不一般啊。”
“这是我母亲给我取的名字,母亲是精灵族的族人,可惜我每年只能见上几次,她和精灵族的族人们生活在一起。”
“很好。”
老者笑眯眯地点了点头,白白的眉毛顽皮的皱起又松开,像两条耸动的毛毛虫一样。老者好像想到了什么,松了一口气。只是,这笑容让林小小有点儿发寒。在不久之前,拜尔师傅让他来这里寻找金毛吼毛发的时候,这笑容和老者明显一模一样。
而事实也证明了,在其后的经历中并没有什么好事情发生。
“你知道的吧,你父亲和老师都带给我了不好的回忆,嗯,在人类语里面是怎么说的?精神损失费,对了,是这个吧?”
“更何况,你的母亲是精灵族的族人,我的族人也救了你的朋友,你帮我们树人一族做一点点小小的事情,不过分吧?”
明明林小小只是一个实力稀烂只能施放一个火球术的学徒法师而已,怎么漫天的神佛都在一天之内,拜托他做这么多事情呢?这一刻,林小小哭笑不得,为自己莫名的幸运或者霉运震惊了。
而更后面的,树人族老者的话更是让他如坠冰窟。
“在这片森林的尽头啊,是一片的高山,里面有一条火龙。它和我约定好了在昨天把借去的树灵之种还给我们。”
“可是你也知道,龙的寿命是很漫长的,这下好了,它一不小心好像是睡着了。这可难办呢,我们可是迫切需要这树灵之种的,所以,我们树人一族就郑重地拜托你一下,进去洞窟里面把东西给我拿出来吧?”
“不用怕的,反正,它也睡着了。说不定,它在睡着的时候完全不会注意到你呢?”
天呐,林小小拿来劝说银币先生的理由,被老树人活灵活现地用在了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