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发疯
刚绕过后院的假山,就传来男人执拗的喊叫声,“夫人,你出来!我不会让你伤害霜黎,不会的,你出来,出来!”,”霜黎我会保护你的。”喊叫声此起彼伏,霜黎急急加了步伐。
冰澈透骨的寒风嗤嗤的扑打着院落,一池子的红莲被剑气斩得七零八落,狼狈不堪的执剑人对着池子对面的一群人肆意叫嚷着,霜黎看见两方对峙的局面,一个飞身,异常淡定的落在刘畅面前。
“天气冷,进屋吧。”
“你不是不要见我了吗?”
因为吼叫的原因,她看见他从额头到耳根赤红得像火焰,看见她的到来,他浑浊的眼睛渐渐清明。
“进屋。”她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走进屋子,他慢慢跟上她。苍白的庄子,留下满院的唏嘘声。
“霜黎,我会保护你的,你不要走好不好。”一进屋,刘畅就拉住她的手,一脸渴求。
“跟我去一个地方。”她转手将他手里的剑丢下,抽回自己的手,提步领着他走向这间屋子的暗室,昏暗的环境让人一下子不太适应,这黑暗又哪里能比得上她此刻心里阴影住的阴郁。经过一条冗长的地道,终于看见亮光,照得眼涩痛,一张透明冰棺直挺挺躺在中央。
这是她第一次来这里来看她,她在棺前静静跪下,表情像是被撕下肉皮般胆怯。
“娘。”
“夫人!”他惊叹一声,便随着霜黎一同跪下。
“娘怎么对我,是我该受的,其他人迫使我娘受的,我不会原谅,包括你。”她从开始到离开,一张倾颜就从未变化过,唯有锐利的眼神流转着千言万语。
不怎么大的暗室,留下刘畅一个人,一棺一人,两相苍白的面容,只不过,一张安然罢已,一张寒蝉落魄。
“多夏,你去太医那里探探,刘公子身体里到底有什么。”
“主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出事那天,我们本可以逃出去的,可是中途他却突然启动了洞内的开关。”
“你是说刘公子和大王子是……”
“你瞒着我什么。”话锋突转,她缓步走近多夏身后,“是吗?”
“主子,之前没有告诉你夫人和大王子私下联系,是考虑到你的伤势。”背后感受到霜黎手掌上传来的寒意,她如实说道。
“刘公子,大王子和夫人之间的联系,把你知道的,说出来。”
大王子屋内,三位蒙面黑衣人正给他讲解着什么图纸。
“大王子,这妇人已死,计划有变,我们得提前行动了。”一黑衣人手指指印月庄的位置。
“所有安排已经准备妥当,就等着十七王子入瓮了。”
“那石将军好歹死了夫人,我们怎么对外解释。”另一黑衣人急急说道。
“我听说咱们的刘公子今天又闹了一出好戏,这样的好戏子,怎么能不让他多唱几段戏文呢。”
“大王子的意思是,推给他?”
“怎么做,还要我手把手教教?”
“大王子,小的收到说是霜黎姑娘在查这事,你看……”
“碍事的,一并除了吧。”
21螳螂捕蝉
“夫人和大王子的联系我和采风也是最近才知道,至于刘公子和夫人的私下联系,采风不知道。”霜黎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桌前的茶杯,眼神有一步没一步的扫过站在他眼前的多夏,看见她的步摇垂挂在发丝上,眼里浮起寒峭。
多夏低着头继续说。
“刘公子和大王子好像没有交集,而夫人,是主动找上大王子的。”抚在茶杯上的手骤停,霜黎稍稍抬头盯着一米之外的多夏,见她头上的步摇在发丝上摇摇欲坠,好似一棹仰在波浪里的木兰船。
“大王子。”嘴角淡淡漾起。
“主子遭遇的前后几次刺杀,和大王子都脱不了干系,幸好几次因为将军化险为夷,而这次……”
“这一次他是准备干净利落的解决好所有麻烦。”多夏的话被她直直打断。
“那这一次的任务,我们要提前吗?”
“按原计划,我要让他付出十倍的代价。”
多夏看着眼前面含伤悲的霜黎,犹豫着开口,“夫人被大王子利用,伤害主子,最后也害了自己,本就是因果,主子就不要将一切罪责都归咎到自己身上,将军回来后一定会将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主子你就听听劝,休息一下吧,再这样不吃不喝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
话说到最后,哽咽味更浓。
“我没事,今天晚上的行动,准备好了吗。”
“主子,我去不行吗?”
“按计划行事。”
窗外,雪花扑簌,积雪压弯了梅枝,徒留几点红色,越加刺眼。她撇开头,转身之际关上了窗。
已是三更,苍白的夜色氤氲着雾气凝在她一头的青丝上,结了冰。“主子,这么晚了,一点动静都没有,他们会不会改变了计划。”
“再等等。”
“大王子,一切安排得当。”
“下雪了,你说我是不是给豫泰找了一个好时候,哈哈哈。”
“末将参见十七王子。”
“将军请起。这么晚了,找本王何事。”
“今日恐怕有些不寻常,所以特来禀告。前几日就得到消息,大王子已亲自到印月庄,可是迟迟未见其行动,再加上这漫天的大雪,如此难得的机会,他们怕是不会错过。”
“天降瑞雪,又有将军护左,本王倒是宽心很。”
简陋的房间里,闪烁着昏黄的烛光,素白帘帐曲折着一慵懒的身影,可刚传出来的声音却是掷地有声。
“近来日夜兼程,将军也是辛苦了,下去好好休息吧。”
“可是……”
石盛正要劝说几句,抬头已看不见帘帐后的身影,诧异间,低沉而不失细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将军不休息,本王可是要休息了。”
“末将告退。”石盛掩下眉间的忧色,退出了房间,关门时眼光扫了一遍屋子,寂静无人,心下一阵疑惑。
天公貌似要将积压一年的大雪通通倒下,整个村子被白色裹得严严实实,被大雪浸透的北风更是寒气逼人。光秃秃的枯干肆虐的甩着大嘴巴,在寒风中奋力挺直已被折半的身子,从黑云中突出重围的月光颤颤巍巍伏在岳村的房屋上,却不知它迎上的是一把把闪亮的长剑。
月光下,从房屋四角如青烟一般来影无踪的黑衣人正慢慢靠近无人把守的屋子。
“主子,有……”话还没有说完,一道褐色的身影已经从多夏眼前掠过。
月黑风高,死一般的宁静,落雪声夹杂着树枝断裂的声格外清晰。屋内平稳的呼吸声,柔和安逸,突然,数十把剑同时刺向拱状的床,利剑刺入布匹的拖拉声应运而生,刚刚的呼吸声戛然而止,可几秒之后,平和的呼吸再次响起,依旧香甜,反倒是多了数多的倒吸声。围在床边的黑衣人察觉到异样之后,谨慎的四处查看。
“将军,有点吵。”温润的声音不急不缓的响起。紧接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数枝箭镞已插在黑衣人身上,“看来有了将军,以后我可就高枕无忧了。”
“让王子受惊,把人带下去,仔细盘问。”黝黑的皮肤,坚毅的面庞,他手握着腰上的佩剑,眼神犀利,就那么静静的站着那里,全身也散发着军人常年苦战铸就的刚劲。而本应在屋里的人,现在正慢慢从床帘后走出来,有意无意的脚步声却给人无形的压抑。
“将军辛苦了,贵客到来,我怎么可以不去招待。”
“是。”
一席乌黑的长发及腰,丝毫没有睡过的褶皱,平平的铺在锦衣上,霜黎从屋顶看见的便是这般景,心底有些异然,这不急不缓的步子和她记忆里的节奏有些合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