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韩风背回来的那人又是谁呢?他是个死人。
原来大理寺监狱戒备十分森严,从牢房到监狱大门共设四道岗哨,每个岗哨有二十个狱卒轮流把守,其中不乏武功高强之人。有资格被关押在大理寺的犯人多半是些罪大恶极之辈,是为官府高度重视的。韩风被拘捕后,王彦升深知他的厉害,因此又特命加派人手,严防死守,不得有任何闪失。
然而,他们做梦也没想到,一个人武功练到绝顶时,可以身轻如燕,略一借力,能够穿越高高的屋顶出去。这一点,长通也能做到,但韩风身上背上一个人同样不费吹灰之力可以做到。
韩风把昏睡的师兄背出去,在空旷的大街上经冷风一吹,长通终于醒过来。
长通揉一揉双眼,大梦方醒,连称惭愧。韩风把自己的计划说出来,长通自是十分赞成。
两人商议了一下,要在京城里四下寻找一具死尸,师兄弟在街道上疾奔,偌大一个京城,人口数万,哪一天不会死他几个人呢?哪一天不会死他几个男人呢?
果然,不多时便找到一家灯火煌煌正办丧事的。两人掀开棺材,盗出尸身,又将棺木盖好。虽是深夜,但不时也有守夜添香烛的人来来往往。然而两人凭着绝顶武功,做完这些手脚离开,这家竟丝毫不曾察觉,守着一具空棺大做法事。
长通回韩府取来化妆物品,将尸体化成自己模样,方由韩风背回牢中。那些死囚只觉得韩风行为怪异,多此一举,白费了许多力气,哪里会想到韩风背回来的是一具死尸?
然后长通前来探监,死囚们认为他是韩风另外一个朋友了。
第二日,狱卒送来饭菜,吆喝着死囚们进餐。到了那间关着一具尸体的牢房时,久喊不应,才发现情况有异,慌忙叫来其它狱卒,狱卒们经验老到,防他诈死,不敢打开牢门查看,派人请来监狱长。那监狱长来了经验更丰富,自然也不敢动,又着人请来了陆开元。
陆开元来到时,韩风又哭又骂,神情激愤,大声吵闹。陆开元对长通不是很熟悉,一看死者与长通形貌衣装差不多,死者不是长通还能是谁?就算他比以前突然聪明了一百倍,他也万难想到有人能在这严密到连苍蝇都通不过的密牢中掉了包。
要说他对此事有所怀疑,也只着眼于长通究竟是不是在做弄诈死这一套。因此他时而在鼻孔处探气息,时而象郎中一样切切脉搏,反反复复地仔细检查,防备他突然暴起伤人,甚至越狱逃亡。直至认为他确实死得不能再死了才罢手,叫狱卒们将尸体抬出去处理。
陆开元累了大半天,做完了尸检,宣布死亡后,正要离开时,韩风却叫他留步,说是有事相商。
“这牢狱污秽之极,根本不是人住的地方,我请求改善一番。”韩风恳求道。
陆开元与狱卒们听了,齐声大笑:“这人莫非疯了,死囚竟提出这种要求,还是破天荒头一次听到。”
韩风等他们笑够了,继续说道:“我这人爱整洁,每天需要洗澡漱口,要睡棉被,要坐软椅,这些要求也不算过分。你们大可办得到。”
陆开元脸都黄了,气不打一处来。骂道:“少做你的青天白日梦吧。”
“你若是不答应,我劝你今天晚上要格外当心,说不定有人专程拜访你家呢。”韩风嘿嘿冷笑。
陆开元骂道:“你这反贼,事到临头还这般多事。我这就去与王大人商量,早日将你处决了事。”
韩风笑道:“我是死不了的,倒是你,王老贼的一条猎狗,命不久矣!”陆开元暴怒,扑过来要打他,但隔着精钢栅门够他不着。
韩风笑道:“且看今夜,且看今夜。”
狱卒们将陆开元拉走,劝道:“陆大人,一个将死之人,何必与他计较。”陆开元恨恨离去。
次日一早,陆开元态度谦逊了许多,只是面如土色,似乎受过很大的刺激惊吓。他低声地指挥狱卒们将一应生活用品搬进韩风牢房之中。
韩风笑道:“怎么样?本公子所言不虚吧?”陆开元一言不发,脸色难看之极。
因为昨天晚上,他家院子起火了,妻子被吊在房梁上,两个孩子被捆绑在一起大哭,混乱中自己一把头发被人割走了。试想一下,这人真要取他的性命,他还有命在吗?这一惊非同小可,方知这韩风说得出做得到,这人深不可测,外面不知还有多大的势力呢。
因此之故,一大早,陆开元只得依了韩风所请,一一置办好,搬入牢房中。不说大家也明白,昨夜大闹陆家,自是长通的杰作了。
陆开元生怕韩风再提什么要求,匆匆离开监狱,直奔王彥升府上,将情况详细禀告了王彥升。
王彥升听后,不由的胆战心惊。看来韩风有恃无恐,外面还不知有些什么人。他能对陆开元一家如此,那么对王彥升又会如何?作为直接造成韩府满门被斩之人,韩风对他的仇恨,怕是早已刻骨铭心了。
八年前,王彥升为了斩草除根,永绝后患,重金聘请泰山派追杀高诚与韩风二人。谁知泰山派师徒五人自从下山后,多年音信全无,五个人如泥牛入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王彥升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既然没有得到高诚与韩风二人的确切死讯,就不敢大意。
于是,他派了心腹手下陆开元到韩府做卧底,陆开元故意接近韩福,成了韩福的朋友,熟悉了韩福的一切,从韩福口中套出了许多有关韩府之事,尤其是对高诚与韩风二人的情况了解得十分详细。然后,将韩福杀死,自己乔装成韩福,住在韩府中,静候高诚与韩风的到来。
因为王彥升肯定一点:如果这二人没死的话,必定还会回来的。陆开元这一等候,就是长长的五六年,终于等到韩风回来了,韩风也中计被擒住了。
这两天王彥升心里可谓乐开了花,痛痛快快地安睡了一天一夜,今日刚从甜梦中醒来,陆开元却给他带来了这么一个坏消息,一时让他回不过神来。